深吸口气,将胸口翻腾的愤怒和情潮压下去,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不那么恶劣,“我什么时候戏弄你、把你当成玩物了?”
“你都要跟沈央夕结婚了,还对我做这种事,不是戏弄又是什么?”
“沈央夕他妈的是谁?谁告诉你我要跟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人结婚?”严兽失控地吼。
唐心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所有的眼泪都憋了回去,“锐司……”
“一个四岁小鬼的话你也信?你脑子是进水了吗?我们父子俩是什么相处模式你不知道?小鬼喜欢到处造谣败坏我的名声你不知道?”严兽越吼越近,双眼喷火,恨不得在她身上灼出一个洞来。
X的!
知道这女人会被小鬼的话带偏,他就该直接把小鬼送到父母家去,省得糟心!
“我……”唐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被欺负的一方,结果被严兽一吼,竟莫名地心虚起来,“沈……小姐去医院照顾过锐司……”
去医院照顾过小鬼?
严兽皱眉,总算是想起沈央夕是哪一号人物。
深呼吸,压下把小鬼揪起来抽一顿的冲动后,才咬着牙开口,“我没相过亲,更没有答应过要跟那个姓沈的女人结婚。”
唐心蓦地一震,抬起头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姓沈的女人是什么鬼,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严兽烦躁地说,他商场在上运筹帷幄,却不擅长解释,也从来没有跟哪个人,甚至是女人,做过解释。
“可是锐司……”唐心脑子昏昏沉沉的,有点转不过弯来。
“我说了,小鬼最喜欢的,就是造谣败坏我的名声。他对你什么坏心思,你看不出来?”
“……”唐心抿了抿唇没回答,她一直没把严锐司的话当回事,只当是孩子的戏言。加上小家伙虽然嘴上对自己的爸爸非常嫌弃,一旦遇到事,又维护得紧,所以才会一点也没有怀疑,说什么她信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小家伙会为了独占自己,故意在自己面前,败坏严兽的名声,将严兽塑造成一个吃着碗里,看着窝里的渣男形象……
严兽看着她露出心虚的表情,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脸色稍稍缓和。
可看唐心一脸怔愣,没有任何反应的模样,又不悦地沉下了脸。
脑中浮现多年前看到的,她恶作剧地戏弄完陆昊廷后,扑进陆昊廷怀里,抱着陆昊廷的腰,扭来扭去撒娇求和的画面,胸口倏地涌起一股无名火,怎么也压抑不住。
连带的,语气也变得冷硬了起来,“无缘无故往我身上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不觉得应该表示一下?”
唐心刚从混乱的思绪里理出一点头绪,又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吼得脑子一片混沌,喃喃地脱口道,“我看到沈小姐在医院……”
“那是我父母自作主张……”严兽话说到一半顿住,转身大步进了书房。
唐心怔怔地站在那里,拢着胸口的衣服,不懂他这举动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等太久。
严兽很快就回来了。
唐心还以为他会拿什么东西给自己看,结果却发现严兽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
唐心正疑惑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严兽已经攥住了她的手,半拖半拽,将她带进了书房。
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唐心就这么猝不及防,被扔进了一个摆满各种失败品的书房里。
书房其中的一面墙,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展示柜。
每个展示柜,都摆放了东西。
有传感器,有超声波雷达,有CPS……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机器人的半成品。
唐心看着一整面展示柜,仿佛被雷劈中一般,久久都无法回神。
她错愕的,不是严兽收集的这些东西。
她错愕的,是严兽收集的这些东西,全是出自她的手。
从高中加入学校的项目组,一直到她做出的第一个勉强算成功的机器人……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唐心机械般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耳边嗡嗡地响,完全无法正常地思考。
记得没错的话,这些失败品,全部被送去回收再利用了,为什么会在严兽这里?
他是怎么拿到的?
他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
他为什么……要收集自己做的东西?
……
无数的问题,在唐心的脑子里横冲直撞。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头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却又不敢确定。
加入学校的项目组那年,她才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唐心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但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见过严兽。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严兽那么多年前就知道自己,甚至有可能……喜欢自己?
可如果不是,这些东西又要怎么解释?
唐心张了张嘴,想要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严兽似乎早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脸色沉寂,没有太多的起伏。
幽深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一脸疑惑的女人看了两眼,才打破沉默,“先把衣服整理下。”
放在心上惦记了那么多年的女人衣衫不整地站在自己面前,严兽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够不冲动,冷静地把事情说清楚。
唐心滞了下低头,才发现自己还衣衫不整,领口敞开着,露出大片的肌肤,贴身的衣物被解开了,松松垮垮地搭着,只要稍稍一动,就有可能曝光。
倒抽了一口寒气,手忙脚乱地拉拢衣服,扣上扣子。
也不知道是被严兽收着她做过的东西吓到,还是太紧张了,唐心手颤抖得厉害。
倒腾了好一会儿,一颗扣子都没扣上也就罢了,贴衣衣服的带子,还从肩膀滑了下去,在严兽的面前,暴露了更多的春光……
怎么会笨手笨脚成这样,连个扣子都扣不好?
唐心又气又急,甚至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开始烦躁地发脾气,自暴自弃地乱扯。
严兽看得一阵头疼,一直没有消褪下去的某物,愈发激动得厉害,将长裤高高地撑起一个帐篷的弧度。
不想再次失控吓到她,严兽长长地吐了一口热气,抬臂,将唐心揪得指关节发白的手从皱成咸菜的衣服上拿开。
“你……干什么?”唐心脑子一“嗡”,条件反射地攥住他的手。
“不想我在这里兽性大发,就松手。”
唐心清楚地听到他低哑声音里的压抑,看到他眸心深处燃烧着的火焰,胸口一窒,松了手。
严兽动作迅速地替她整理好贴身衣服的带子,扣上暗扣,再一颗一颗,将衣服的扣子也扣好,外套紧紧地拉拢,才松开手。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除了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唐心看着那双长得极为好看的手,一颗一颗,优雅从容地替自己把扣子扣上的动作,脸颊烫得几乎要冒出烟来,真的很想当场扒个地缝钻进去!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让一个男人,替自己穿衣服,而且连贴身的衣服都……
直到严兽收回手,唐心混乱的情绪,才总算是平复一些,但双腿却是打软的,比打了一场战还累,全身都软绵绵的。
就在她混乱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严兽微哑磁性的嗓音——
“八年前,我们就见过面,你十七岁的时候。”
尽管心里隐约已经猜到一些端倪,但亲耳听到严兽说出来,唐心还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男人,既慌乱又紧张,声音干涩发哑,“我……不记得……”
“你当时眼里只有陆昊廷,能看到除了他以外的男人?”严兽扯了下唇,语气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被彻底无视的不甘心。
唐心抿着唇没有说话。
严兽说得没错,她当时,的确是看不到除了陆昊廷以外的任何男人。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这一次,是唐心先开的口,“你是……S大的学生?”
她读的高中附近,只有一所大学,S市甚至在Z国,都算是名列前茅的。
严兽今年三十岁,八年前,他二十二,应该是在S大读大四?
S市和她就读的高中经常会有学术上的交流,甚至还联合举办过不少的比赛,如果是这样的话,严兽在八年前就见过自己,就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