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前辈,这次辩合,我们依然以‘白马非马’为题可好?”
“无妨。”
洛星点头,算是同意了公孙玲珑的建议。
哼哼,虽然是鬼谷前辈,但居然敢挑战我公孙家族细细钻研了近百年的‘白马非马’,就好像是拿自己的短处去攻击别人的长处,必定事倍功半。
公孙玲珑心中暗喜的同时也松了口气,纵横之术虽然被天下的诸侯所喜爱畏惧,但那可是依托于国家之上的博弈,比起口若悬河,讲求名实之辩的名家,孰胜孰负还真不一定呢!
指着大厅内皮毛雪白顺滑,丰神俊逸,体型高大,四肢健壮的骏马,公孙玲珑笑道。
“此白马名为踏雪,一生只生一胎,极为珍贵,从我家先祖公孙龙子起到现在,正好传了十六代,只此一匹哦。”
“公孙家族的传家宝?是要送给老夫我作为见面礼吗?”
洛星用批判性的目光扫视着这匹经过公孙家族精心培育十六代,血统高贵,能够日行千里的优良马种,最后倒是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是匹母马,但看上去倒还不错,给我做个脚力也算马马虎虎。”
谁要把它送给你啊,倚老卖老也要有个限度啊!!
“哈哈,前辈说笑了,这可是我公孙家族的传家宝,小女子可没有这个权力把它送出去呢。”
公孙玲珑先是呆了呆,忍住内心当中简直要爆炸般的怒火,强笑着婉拒了洛星这强取豪夺一样的要求。
“切,连匹马都不肯给,公孙家族还真是小气。”
听着公孙玲珑不愿意将这匹踏雪送给自己,洛星一改之前的满意之色,一脸嫌弃的看着公孙玲珑,好像对方没有把这匹马送给自己是多大的罪过一样。
我忍!
公孙玲珑咬牙切齿,非常勉强的继续面带笑容道:“前辈,踏雪可不是马,而是一匹好看的白马。”
于是,洛星从善如流,换了个说法,再次嫌弃的说道。
“公孙家族还真小气,连一匹白马都不愿意给。”
我再忍!
公孙玲珑死死控制住自己的右手,忍耐着想要将手上的面具丢洛星一脸的想法,重新用面具遮住脸,脸上原本就很勉强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前辈,我们还是继续辩合吧。”
“好,好,依你,依你。”
洛星撇了撇嘴,用就像是看调皮小孩儿一样的目光看着已经快要被他气炸了的公孙玲珑,故意长长的叹息道。
“现在的年轻人,对长辈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那你好歹也要有个长辈的样子啊?!顶着一张比老娘还年轻的脸,老娘能够叫出‘前辈’两字心性修为已经很高了好不好!
用面具遮住脸的公孙玲珑一点动作也没有,就这么干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对面的洛星,打定主意不接任何关于这场辩合之外的话题了。
哈,对付强词夺理的公孙家族,前辈这胡搅蛮缠之法可真行啊!
跪坐在堂下,看着与公孙玲珑进行言语交锋的洛星,少羽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如果是换了自己,可想不到这样的解决办法。
前辈就是前辈,还真是厉害啊!
一阵插科打诨之后,洛星正襟危坐,正式进入了辩合环节。
“白马非马这一说法毫无疑问是错误的,就像是人想要用舌头将铁剑像是糖那样舔掉一样,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失去自己的舌头,铁剑本身依然如故。”
这是代指,不仅仅用来比喻,同时也是洛星在说,名家徒逞口舌之利,小心舌头被人家用剑削掉,已经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蔑视与威胁了。
就好像是他指着公孙玲珑的鼻子骂道:名家不过尔尔,再敢乱哔哔,老子一剑砍了你!
“你!”
公孙玲珑大怒,也顾不得前辈礼仪,直接伸手指向洛星就要辩驳。
但洛星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他轻轻一弹指,一小团内气便射向了公孙玲珑的喉咙,让她一时之间喉咙的气脉被阻说不出话来,自己继续说道。
“之前你说,孔丘认为楚人非人,实际上正好相反。就是因为楚人是人的一部分,所以无论那张楚人丢失的弓被其他哪个国家的人捡起,都算是从‘人’的手中丢失,随后又重新回到‘人’的手中。”
“否则,按照名家的说法,白马非马,楚人非人,那么秦国统一了天下,将六国土地通通纳入后也不再是之前的秦国,就变成秦国非国了吗?”
闻言,还未等公孙玲珑大话,坐在堂上的李斯便大怒道。
“大胆!居然敢诋毁我大秦,左右将之拿下!”
“喏!”
看守在座厅之外的秦国士兵遵从着李斯的号令,手持斧戈就要进来擒拿洛星。这时,只听一声从厅内大喝。
“且慢。”
坐在李斯身边的伏念对着身旁的李斯拱手,眼神凌厉的冷声道。
“这里可是天下读书人汇聚的小圣贤庄,刚刚也不过是前辈与公孙先生的辩合之间,一时言语激烈罢了。李大人难道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庄内妄动刀兵吗?”
一开始,李斯脸上的神情阴郁,却不过几息时间之内,又如同春风化雪,重新显露出笑意。
“伏念先生,是在下心系大秦,一时失态。失礼之处,还请几位小圣贤庄的当家多多包含。”
说完之后,面带微笑的李斯再次对着全副武装的龙虎骑兵们命令道。
“二三子,退下。”
“喏!”
随着身上金属铠甲的碰撞声,手持斧戈的秦兵退到了大厅之外,让此处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但看着儒家弟子们脸上尚余的惊慌之色,三名小圣贤庄的当家都面色不愉,明显是吃了李斯的暗亏。
刚刚秦兵上前时,毫无准备的儒家弟子不说只寥寥几人拔剑欲要反抗,反而是主动退避的更多。特别是刚刚与公孙玲珑辩驳失败的七人,除了子聪外都在退避的行列之中。
虽然他们只是儒家弟子中杰出的一部分,但管中窥豹,在这一代的儒家弟子当中,恐怕还真没有几人可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