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言倒是没想到这个提着一筐灵花和灵草而来的青年,便是眼前这个鹅黄色衣裳少年的舅舅。
对方看着温和,面容也十分普通,让人一眼看过去根本记不住,与长相十分明艳的少年看上去并不像有什么血缘关系。
——仗着头顶的斗笠,他打量得毫不顾忌。
直把那青年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手中还提着那一筐的花草。
看向了面戴斗笠的谢妄言,“二位是?”
谢妄言干脆把刚刚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那少年见自己是躲不过去,便不甘不愿地来到了自己舅舅的身边。
“比武招亲确实不需要邀请函与门票。”那青年解释道,“只要愿意去,这城中的百姓都能去看。”
谢妄言抱着青鱼的胳膊,点点头。
那青年见状也轻轻颔首,然后便拎着少年的衣领准备离开——
“你的糕点。”谢妄言指着桌面上没被提走的糕点说道。
鹅黄色衣裳的少年回头,“送你了。”
“这可是百仙居的糕点,可难买了。”他挥着手说,又紧接着好像听到自己的舅舅又说了什么,顿时弯着腰,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谢妄言看了眼离去的俩人,又看了眼这个据说是百仙居的糕点。
——刚刚一路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听说了这个花仙城里好吃的好玩的,其中便有这个百仙居的糕点。
据说得每天去排队购买才行,无论是谁,就算是城主来了,也要排队。
“百仙居的糕点……”谢妄言说,“倒是听说过了,正好尝尝。”
他刚准备拎着油纸包里的糕点离开,却被青鱼挥开了手。
“?”什么意思?
在护食啊?
谢妄言呆愣愣地看着青鱼的胳膊穿过他,直接提起了那个油纸包。
“……想吃?”他犹豫着询问旁边的大青鱼道。
只见青鱼点点头,然后不客气地伸手打开了眼前的油纸包。
谢妄言这才想起来,在这条青鱼的记忆里……那位玉清道君每天往池子里扔的也并非都是鱼食。
看来是个纯粹的杂食鱼。
“……行吧,我也不会抢你的。”谢妄言嘀咕道,看着青鱼坐在茶摊便打开了这个糕点,慢慢咀嚼了起来,“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
桑梧洺听着金川乌的絮絮叨叨。
“对了,你说师姐们这段时间就会来找我……”金川乌看着自己的舅舅,“但是为什么要搞成比武招亲?”
“我不想嫁人。”
“是吗?”桑梧洺拎着那一筐的花草,没有看金川乌,“你不是说你非去百花门不可?”
“这是给你的教训,玥儿。”
玥儿是金川乌小时候天生体弱时起的小名,现下除了他舅舅,大约无人再喊他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小名,金川乌顿时抗议了几声,桑梧洺不理,继续说:“我已经答应让你化名也去参加这个比武招亲,如果你平时修炼努力,当然也不会嫁人。”他慢慢地走着,“并且我答应你,让你去百花门。”
金川乌闻言就闭嘴了。
毕竟他舅舅之前就说了,这是给他的一个考验,也是给他的教训。
因为他闹着要去百花门,所以桑梧洺便给他开了个条件——他会在花仙城中举办比武招亲,届时金川乌如果比试中胜出,当然不存在什么自己嫁给自己的戏码。
他也会答应自己放他去百花门里。
但假如……比赛无法胜出?!
金川乌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想嫁给什么男人,他一定会跑的!
只可惜他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花仙城里,没办法和外界联络,完全无法通知师尊这件事……想到这儿金川乌叹了口气,正准备在哀求一下自己的小舅舅,便听对方又道。
“那俩人你是怎么认识的?”
金川乌不明白舅舅的意思,但还是老实交代了事实——说自己看不得老实人被骗。
“我以为你是听到了骊洲的事情,才感兴趣的。”桑梧洺说。
“……”金川乌不敢说话,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舅舅的身后。
“算了。”桑梧洺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金川乌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桑梧洺眼底很冷,“反正也没多少时日了。”
刚刚他便在那油纸包上下了一种让人睡梦中致死的毒药,只要碰到便会沾染上这种毒药——他虽然不知道俩人是谁,但也知道这俩人在撒谎。
自从10年前,骊洲最后一名修士就已经死了。
凡人百姓早在30年之前也全部死亡,最后一户人家姓安,从此骊洲只剩下凶兽。
但因为骊洲少有人去,再加上几十年的时间对于修士们来说只是弹指一瞬,所以大多数修士并不知晓这件事。
桑梧洺猜不出这俩人的来意。
但也知道他们是在说谎,那干脆直接斩草除根。
当然,如果这俩人都没有触碰这包糕点,暗中隐藏的死士也会在俩人离开茶摊的时候,趁机解决掉俩人。
——所以最好还是在睡梦中死去吧。
桑梧洺想,他看眼身旁一无所知的金川乌,知道百花门的那位“大师姐”已经进入了城中,就等他瓮中捉鳖了。
……
这边厢,谢妄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一劫。
待青鱼已经吃饱喝足之后,立即带着对方回到了客栈。
而等他刚刚把青鱼收入到百兽袋里,刚刚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
然后来不及反应,就只能先钻到了地铺里……等到房门被推开,云逸雁走进来——
“暂时没什么异常。”
谢妄言露出一种清澈又愚蠢的眼神,“你出去打探出什么了?”
“倒是没什么重要的消息。”云逸雁说着便往前走了一些,等他看见了谢妄言躺在地铺上的造型之后,以及那被扔在地上的舞娘服装,突然脚步一顿。
……不免想起了自己走进院子的时候,门口那侍从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同情的目光。
似乎是觉得自己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侍从又大着胆子道——
“如此美妾在家……倒是要小心有外贼才是……”
云逸雁站在表情不自然的谢妄言身前,目光在那舞娘衣服,以及对方露出一截的脖颈上停留了片刻。
“……刚刚小二说。”
“我刚刚离开的时候,你偷会情郎了?”
他原先只是随便说说,但见自己说完的瞬间,谢妄言的眼神顿时左右游离起来,反应过来后,顿时脸黑了——
“你!”
“你怎能在我们的房中做这样的事情!”
云逸雁气极了道,“你真是……”
“真是……”
他刚想说不知廉耻,又觉得这话太重了,最后只能气到一甩袖子,闷闷不乐地坐在了一旁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