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意立马回答道:“是的,主母,府里只有妾一人。”
其实还是有些通房丫鬟的,可是她们伺候完刘邦后,身份依旧只是丫鬟。
“你怎么还跪着呢?快快起来,这么久了一直都是你在替我照顾郡长,真是辛苦了。”吕雉皮笑肉不笑的走到戚如意身边,伸出手去搀着她的胳膊。
戚如意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可她没有,她僵硬着身体微微抬头看向吕雉。
对视间,她看见了她眸子里的憎恶与轻视。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和刘邦在一起的,她也是迫不得已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戚如意的水眸里划过一丝悲伤与委屈,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吕雉松开了她的胳膊皱着眉头道:“你身子不舒服吗?”
哭哭啼啼的样子,做给谁看?
戚如意慌忙的摇头,低垂着脸连忙开口:“主母,妾身…妾身…没有不舒服,妾身只是很仰慕您,今日一见方才有些激动。妾身失礼了,对不起…”
“仰慕?”吕雉心里冷笑,跪在地上这个容貌娇美的女子是刘季的妾,她仰慕她?真是荒谬!
在沛县,他们一家清贫潦倒,而在这里,他却美妾在怀,生了个女儿还要大动干戈,写信给她让她知道。
一个贱.妾生的女孩,能比得上她的盈儿,能比的上她的芙蕖吗?
“听说你生了一个女儿?怎么不见她呢?我这当嫡母的可是还没有见过她呢!沛公在信里可是对她好生夸赞。据说你怀着她的时候,还有仙女托梦,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梦见了哪个仙女啊?”吕雉一个又一个问题问下来,戚如意只觉得万分心慌。
“回主母,妾身梦见的是一个白衣飘飘,怀抱着玉兔的仙女,她自称嫦娥,为月中之仙。”戚如意只想着圆仙女的这个谎,却不料吕雉听了眼中的幽深更甚。
“朵朵在屋子里已经睡下了,主母若是要见,妾这就将她抱来。”朵朵是戚如意给她的宝宝起的名字,至于大名刘邦没有开口,戚如意自然也没有问。
“朵朵…”这名字她听都没听过?是刘季给起的吗?
“主母,这个名字是妾给孩子起的乳名,是花朵的朵。”
“你还识字?”戚如意轻轻点头:“学习了一点,难登大雅之堂。”
戚如意始终跪在地上,粉嫩的裙摆如同芙蓉绽放,端的是美丽动人,可这美丽看在吕雉眼里,却是分外的刺眼。
“你快起来吧,我随你去看看她。”眼前这个女人倒是一直恭敬有礼,只是她之前在刘季那里表现的种种,都证明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若是她生了男孩的话…
半凰之命,哼,既然是一半那就不是全部!
若是她有任何的异动,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妾多谢主母。”戚如意起身,膝盖处许是跪的久了,有些发麻,她站起来时有些不稳,竟直直的扑到了吕雉的身上。
两人的身体剧烈的碰撞到一起的那一瞬间,戚如意暗道,完了。
“对不起,主母,对不起…”戚如意惊慌的起身,随即只听‘咚’的一声,她的膝盖再次落地。
以下犯上,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罪名啊?
心中所有的担忧与恐惧全部袭上心头,戚如意脑子里乱乱的,她不敢看吕雉,最终她伸出手,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的动作让吕雉一惊,她这是做什么?
随即,她的脸上浮上冷笑,这女人是要陷害她吗?让她刚进府就蒙上以大欺小的恶名吗?
“主母,是妾身不好,是妾身冲撞了您,妾身有罪,妾身愿意受罚,只求您原谅我…”让吕雉万万没有想到,戚如意竟然会这样说。
那梨花带雨的脸上因为掌掴微微泛起了红晕,配合着那翩然下坠的泪珠,此刻的戚如意看起来更加惹人怜惜了。
“住手!我从没有说过要惩罚你。”戚如意茫然的抬头,看向吕雉。
那双眼睛,让她情不自禁的心生畏惧,可也是那双眼睛,现在看着她,眼里没有了之前的厌恶。
现在,她应该还没有历史上那么讨厌她吧?
还好,还好!
“是妾身不好,都是妾身的错。刚刚不小心伤到了主母,您是否有不适,需不需要叫大夫?”吕雉没有说话,只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往事,在沛县,她总是做各种各样的活计,从事农桑针织,事事自食其力。
所有人只知道她能干,从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有不适。
从爹爹一意孤行将她嫁给大她十五岁的刘季开始,她就一直是刘家的顶梁柱。
一个女子,作为一个家庭的支撑,上有老人赡养,下有孩童年幼,内有家计打理,外有外室庶子,丈夫常年逃亡,这般困苦狼狈的光景,她竟然也支撑下来了。
可是当一切刚刚有好转的时候,另一个女人却来分走本该属于她的一切,真是可笑可恨之极!
想到这里,吕雉看向戚如意的眼神,越加的不善起来。
可戚如意只低着头,没有看见。
“既然你是刘季的妾,那今晚就来侍候我就寝吧!”戚如意一愣,随即点头称是。
妾,不过是高级一点的暖床婢女罢了,这难道就是她以后的命了吗?
可是天下之大,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处呢?
吕雉起身,走到戚如意身前站定:“带我去看看你的女儿吧。”
“是。”戚如意的心又一次紧张起来了,朵朵是个女孩,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不会的。
因为戚如意身份的特殊,所以她的居住地靠近刘邦的书房,方便他随时召唤。
刘邦的卧室,戚如意只进去过很多次,匆匆而入,匆匆而出,她是没有资格睡在屋子里面的。
府里还有别的女子也被刘邦宠幸过,但是却没有名分,戚如意比她们要幸运一些。
带着吕雉来到自己的卧室,戚如意的心瞬间高高吊起,但她强装镇定的开口道:“主母,就是这里了。”
戚如意的屋子里很是简陋,除却书架上那些厚厚的习字用的竹简和临窗摆放的古筝外,便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
“你懂音律?”
“回主母,略通一二。”她的脑子里总是会冒出一些轻快的乐曲,许是原主的记忆作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