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拜见公主殿下。”萱瑞堂中,清河县主恭敬的行礼。
九公主好奇的左右打量着,齐家的这个新宅子她还是头一次来,忍不住悄悄做了个对比:唔,跟黔国公府相比,这里确实寒碜了许多啊。
听到清河县主的声音,她的眸光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这人,曾经用无比嫌弃的语气嘲讽过自己,也曾经亲手将她送进暗无天日的铁槛庵,全然不听她的解释和诉冤,就这么葬送了她的一生。
在清河县主跟前,自己一直都是俯首敬拜的那一个。
曾几何时,那个高高在上、骄傲无比的清河县主竟会反过来向她行礼?
望着清河县主谦卑的笑容,九公主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快意,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优越感。
“县主免礼。”九公主的心情忽然变得异常舒畅,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清河县主自是不知道九公主的小心思,她站起身,浅笑着说道:“公主驾幸寒舍,齐家真是蓬荜生辉,只是家中窄仄,倘有怠慢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九公主摆摆手,笑道:“县主说这话就显得外道了,县主是母后的亲戚,与本宫也不是外人,都是亲戚,无需客套。再者,本宫和府上的大奶奶是至交,本宫此次前来,更是来拜会好友,所以县主只当本宫是寻常后辈即可。”
清河县主额角抽搐了下,这九公主嘴里说着‘无需客套’,可张口‘本宫’、闭口‘本宫’的,唯恐旁人忘了她公主的身份,这让大家如何把她当做‘寻常人’?
默默吐着槽。清河县主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挂着标准的笑容:“公主抬爱了,臣妾和顾氏却不能忘了本分。”
一边说着,一边将九公主让到了正堂。
九公主仿佛许久没有出过宫,对外头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来到正堂后,便左瞧瞧右看看。两只大眼骨碌碌的乱转。
事实上。她也确实好久没有出宫到外头来了。
一个月前,九公主悄悄溜出皇宫,狠狠地算计了姚希若一把。并缠着皇后给姚希若赐婚,让她‘顺利’嫁给了奸夫。
九公主得意不已,她恨不得立时杀到顾家,亲眼看看姚希若那哭笑不得的愁苦模样。
而得意必忘形。九公主贸然出宫的事到底被生母刘贤妃知道了,刘贤妃听闻了整件事后(包括九公主暗中动的手脚)。顿时大怒。
刘贤妃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管姚希若曾经做过什么,但是她治好了你的病,便对你有些恩情。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刘贤妃捉着九公主,厉声训斥着:“倘或外人知道了这些,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刘贤妃真正恼怒的并不是女儿‘恩将仇报’、‘胡作非为’。而是气她有胆子算计人,却没本事善后。
整个计划漏洞百出。最后更是留下好大一个烂摊子,若不是刘贤妃及时发现并补救,还不定有怎样的后果呢。
宫里向来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虽然刘贤妃只有一个女儿,搀和不到那些夺嫡的大事。
但宫里的事向来说不准,刘贤妃觉得自己不碍人眼,可旁人若是觉得她们母女是障碍,要对她们下狠手的话,九公主做得蠢事便是现成的靶子。
现在不比过去,过去九公主‘痴’名远播,即便做了什么有失体统的事儿,大家也不会跟个痴儿计较。
如今的九公主却已经‘病愈’了,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如果再做出荒唐、逾矩的错事,不用御史弹劾,就是宫里的马皇后也不会容忍!
有那么一瞬间,刘贤妃忍不住想,九儿还不如是个傻子哪!
当然很快刘贤妃就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女儿变得正常了才能嫁人,才能有个好的前程,总好过一辈子痴痴傻傻的老死宫中。
因为九公主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是她唯一的骨血,九公主再怎么调皮捣蛋,刘贤妃也会爱着护着。
不过,九公主这般行事却是不成的,刘贤妃思考了一夜,次日便关了九公主的禁闭,寻了两个严谨的老宫女,整日里教导九公主常识、规矩。
刘贤妃的想法也很简单,九公主毕竟痴傻了十来年,一朝清醒,身体上是个十三岁的小少女,而心智却还似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刘贤妃现在要做的,便是努力教导女儿,让她明白事理、懂得是非、通晓利害。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九公主便被刘贤妃压着学习,连房门都不能出去一步,对九公主而言,真是苦不堪言。
但经此一事,倒是让九公主惊醒起来,她这辈子确实是个天之骄女,但公主这个身份并不是免死金牌。
如果她不改掉自身的一些毛病,好生学习、真正融入大齐生活的话,那么极有可能重复上辈子的悲剧。
这是九公主最不想看到的。
想通了这一节,九公主便忍耐着性子,认真跟老宫女们学习起来。
一个月下来,九公主长进了许多,性情也安稳了不少,刘贤妃见了很是满意。
为了奖励九公主刻苦学习,特意给了她一份恩典,许她能出来溜达溜达。
九公主大喜过望,话说自从她‘病愈’后,还没有真正出宫游玩过呢。
这些日子被母妃关在宫里,九公主憋闷得紧,正想出去透透气。
再者,九公主还有几个牵挂的‘故人’,她也想趁机拜访下,跟‘故人’们叙叙旧,有恩的报恩,而那些曾经对不起她的人,嘿嘿。她也绝不会放过!
九公主欢欢喜喜的出了宫,第一站便是文昌胡同的齐家。
“对了,顾大奶奶呢?怎么还不见她来?”
九公主将上房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稀奇的玩意儿,这才收回了视线。
清河县主正欲回话,外头已经响起了小丫鬟的通传声,“大奶奶来了!”
清河县主笑道。“九公主果然是金口玉言。正说着曹操呢,这曹操就到了。”
九公主很享受清河县主的恭维,唇角上扬。眉眼弯弯,甜甜的笑道:“县主又跟本宫玩笑了。”
嘴里这么说,犹带稚嫩的脸上却满是自得,清河县主瞧了。眼眸不由得闪烁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清河县主总觉得眼前的九公主似曾相识。不是指容貌。而是指她那种自以为是、自鸣得意的神情,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民妇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安好。”
顾伽罗走进上房,屈膝行了个福礼。
九公主跳下罗汉床。欢快的跑到顾伽罗身边,娇声道:“哎呀,顾姐姐。上次在永兴侯府的时候我不就说了嘛,我跟姐姐一见如故。咱们姐妹相称即可,你又何必这般客气?”
顾伽罗挑了挑眉,心道,这位九公主还真是自来熟啊。话说她怎么就不不知道自己跟九公主一见如故了?还姐妹相称?
对于九公主那莫名的善意,顾伽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九公主对她应该没有坏心。
只可惜九公主太任性,她的好心未必能办出好事。
上次的宫女事件,就给顾伽罗带来不少的麻烦,还好,总算将那两个姑奶奶给送出去了。
顾伽罗暗道,这次九公主前来,应该不会再送什么宫女或是教养嬷嬷了吧。
心里忐忑,顾伽罗却不敢表露出来,带着得体的笑容,客气又不显疏离的陪九公主说话。
许是当着清河县主的面儿,九公主只觉得拘束,她耐着性子跟清河县主寒暄了几句,便拉着顾伽罗的手,“顾姐姐,我听说你院子里有一个玻璃小暖房,里面种了许多花草,有些花儿还开了,我、我想去看看。”
九公主观察过了,齐家虽然搬了家,但大体的格局没有变,而且每个院落里的构造和摆设也跟国公府的相似。
萱瑞堂是这个样子,沉香院应该也不会太离谱。
别的地方九公主不了解,但对于沉香院她却十分清楚,国公府的沉香院有个玻璃暖房,那是她亲自督建的。
如今齐家没落,而顾伽罗这个傻子偏偏还要回到齐家,九公主很清楚,顾伽罗的回归对齐家意味着什么。
清河县主是个精明的贵妇,为了表示对顾伽罗的看重,定会竭尽全力的确保顾伽罗的生活待遇。比如,将国公府的沉香院原封不动的复制到文昌胡同的齐宅。
所以,九公主单凭推测就可以得知,新的沉香院里定然也有个玻璃暖房。或许面积不大,但绝对存在!
顾伽罗和清河县主齐齐皱了皱眉,九公主这是第一次来齐家呀,她怎么知道沉香院里有个小小的玻璃暖房?
顾伽罗不动声色,自谦了几句,向清河县主告辞,然后引着九公主去了沉香院。
路上,一行人转过花园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一抹倩影,九公主愣了下,旋即眼中迸发出一抹异彩,“那是府上的表小姐吧?”那是杨晴?
也不知道杨旻他怎么样了。九公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俊文雅的少年,一张粉嫩的俏脸顿时飞上两团红晕。
顾伽罗愈发疑惑了,当她对上九公主梦幻迷离的双眸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浮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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