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欧，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顾呈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茗欧以为说的是声带的事情，她缓缓松了口气，还是很紧张很紧张。
这应该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要是再不成功，以后……可能就真的唱不了歌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她激动了一晚上，一直到现在精神还非常好。
而厨房里面的明澈看着手上的东西，眉头紧皱，只要稍微加点量就会失去作用了。
他也是第一次昧着良心做这种事情。
包括……之前的十一个孩子，他不是没有申请对外援助。
而是……因为外面的人一直没有赶到。
已经过了时间，最后明澈直接把对外求救的信号取消了。
而那时候他刚刚进入这个行业不久，因为不精通，所以最终还是出现了失误。
十一个还在都离开了。
但是那里的人没有怪他，因为本来就是一种感染性极强的病，没有医生想要救他们。
明澈能出手相救，已经给了他们一点机会，明澈在他们心中就是神明。
但是明澈知道，这十一个孩子还是因为他死的。
很长一段时间，明澈都没有从自责之中走出来，但是最后还是因为一个老师父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弥补自己过失的方法就是正对自己的错误，然后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
明澈知道，自己在医生这条路上还要继续走下去的。
若是公开当初十一条生命，大家的舆论都会弄死他，到时候也只能离开这个圈子，仅此而已。
权衡利弊。
明澈咬紧下唇，直接调节了用量，这样……这幅药已经无效了。
……
半个小时之后，明澈把药材端出来。
“这么快吗？”茗欧第一时间站起来。
顾呈笑笑，“慢点，都是你的，我们没有人和你抢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顾呈饶有深意的看了明澈一眼。
明澈面色绷紧。
顾呈的笑意加深，他知道这次明澈不会让他失望了。
“嗯嗯。”茗欧点点头，然后朝着明澈眨眨眼睛，“明澈医生，直接服用就可以是吗？”
明澈点头，“对，直接服用，一个小时之后看结果，要是一个小时之后恢复了那就是没有问题了，要是没有恢复……”
“我知道了。”茗欧没有等着明澈说完，直接打断了。
明澈抿紧唇瓣，索性直接坐在了旁边，这种画面不看也罢。
顾呈双腿交叠在一起，也不说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厅的气氛有点诡异，说不出来的安静，甚至……能听见钟表走动的声音。
茗欧本来很开心的，但是到最后的时候还是睡着了。
顾呈去房间拿了一个毯子给她盖上。
明澈扯扯嘴角，他觉得顾呈做这些都是徒劳的。
顾呈不是真的喜欢茗欧的，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帮助她实现梦想，而不是像顾呈这样毁掉茗欧。
但是这些话，他不会说了，因为顾呈不明白。
从第一次顾呈找他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明显了，顾呈比较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觉得是对的，但是其实……有的时候并不一定。
一个小时之后，茗欧醒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瞬间变的清醒起来。
“我的嗓子是不是好了？”茗欧想都没想，赶紧试了一下高音。
本来还可以的，但是唱到第二个音节的时候，忽然上不去了。
“嗯？怎么回事？”一时间茗欧有点慌了。
不过好在茗欧的适应力很强，“没关系，肯定是刚刚喝完，药效还没有完全发挥，我在等一下好了。”
“茗欧。”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明澈低哑出声。
“嗯？明澈医生……怎么了？”现在茗欧有点害怕明澈说话，但是又希望明澈可以多说一点，明澈是她的希望但是也可以打碎她的幻想。
“我这个药方也只是从之前的古书里面看来的，不能保证真假，尤其是……”明澈停顿一下。
“我看你刚才的情况其实差不多已经能下结论了，对不起茗欧。”
“我不想听见对不起三个字，肯定是还没有发挥药效的，我们再等一下好不好？明澈医生，我最相信你了。”茗欧哀求。
她承认，明澈说出来的一刻，她的信仰也跟着崩塌了。
明澈抿唇，“茗欧小姐，声带而已，不会影响其他，要不……”
“不一样，声带对我而言不一样！”茗欧再也绷不住了，眼泪直接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下来。
“茗欧……”明澈还想安慰一下的。
顾呈忽然站起身来，“明澈，今天辛苦你了，茗欧现在心情有点不稳定，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我们电话联系。”
“不行，明澈医生，你还不能走，你帮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好不好？”茗欧吸吸鼻子，现在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明澈的身上。
明澈缓缓叹口气，“茗欧小姐，有的时候我们也很无力，这次我只能说抱歉，当初我不应该那么笃定的告诉南宋一定可以治好。”
“小欧，这都是几十年前的配方了，那时候的医术各方面都不是很完全，出现差错也很正常，小欧，我们继续找其他的办法好不好？”顾呈一点点的安慰。
茗欧松开拉着明澈的手，默默的擦了擦眼泪，“对不起明澈医生，刚刚是我太失控了，今天还是辛苦你了，等以后有机会我肯定会请你吃饭的，今天我就先不送你了，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之后，茗欧直接回了自己地房间。
看着小丫头的背影，明澈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这个庸医算是坐实了。
“我送你出去。”顾呈出声。
两个人并排，“明澈，谢谢你帮我。”
明澈扯扯嘴角，如果他真的有选择，肯定不会这么做。
“我知道这次很为难你，但是其实你做了一件好事，要是茗欧的声带恢复了，肯定会离开茗家的，到时候对茗家的影响会很大，反观现在，茗欧能留下来，真的是一件好事。”
顾呈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明澈不敢苟同，“下一次，我肯定不会和你这样达成一致了。这次……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回来了。”
顾呈轻轻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明澈，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随时开口，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我肯定会好好帮你的。”
明澈不置可否。
在这方面顾呈一直做的很好，但是明澈觉得，以后可能真的没有什么必要了。
明澈把顾呈的手拿下来，“过几天我就要走了，后会……无期。”
顾呈眯着眼睛看着明澈离开，拿了一根烟点燃，一口没吸，然后纵容烟头一点点熄灭。
无所谓。
顾呈也知道，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总得牺牲点什么东西才行。
牺牲一个兄弟换茗欧，也值得。
顾呈回了茗家。
推开茗欧房间的时候，看见茗欧手上拿着一张照片，正在反复观看。
顾呈抿抿唇，上前一步，发现茗欧看的是之前乐队的照片。
“小欧，先吃点水果吧，对嗓子也好点。”顾呈温柔的开口。
(
茗欧抬头看了顾呈一眼。“我……不想吃。”
她是真的吃不下。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本以为这次肯定可以成功的，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顾呈坐在床上，帮着茗欧整理了一下头发，“没准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呢，希望你继续当茗家的小公主，我觉得也不错。”
茗欧扯扯嘴角，“或许吧。”
现在不接受也没有办法了，她已经不能唱歌了，继续纠结也没有用。
“顾呈哥哥带你去放松一下怎么样？”顾呈又把之前的计划说了出来。
茗欧抿抿唇，“我……想想。”
“好，不着急。”顾呈始终温柔。
“小欧，你只要记得，哥哥一直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会一辈子都照顾你的。”顾呈一脸深情的开口。
但是这种话……对于茗欧来说，太重了，她……有点承担不起。
“顾呈哥哥，我想睡觉了。”茗欧的眼睛红红的。
昨天晚上神经一直紧绷，到现在放松下来之后，竟然真的有点困意了。
“睡觉吧，我就在旁边陪着你。”顾呈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顾呈哥哥不用上班吗？”茗欧是真的有点好奇……
顾呈笑，“没事，最近不忙，再说……以前都没有来得及好好陪陪我家小妹妹，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蓉城，怎么都要好好弥补一下对不对？”
这话说的确实没有什么毛病。
茗欧没继续说什么，她是真的困了，躺在床上直接睡着了。
顾呈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旁边看着，眉眼之间茗欧带着些许的柔意。
和她的妈妈很像，但是顾呈觉得还是最像她自己。
顾呈看着茗欧的样子，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小丫头，其实不用那么累的，只要像之前那样……我可以保护好你，给你想要的一切。”说到最后的时候，顾呈的脸上闪着异样的光芒，看上去有几分病态。
……
顾呈从房间出来，手机忽然叮咚响了一声。
是一封私人医院发来的邮件。
他做了一个体检。
基础体检他大概扫了一眼直接掠过了。
因为顾呈心里有数，自己现在一切正常。
他直接跳到了最后一个心理方面的测试。
上次顾呈参加了一个商业的会议，上面涉及了一个心理病态测试。
他和所有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所以……顾呈才会做了这个东西。
看到最后的时候，顾呈的眸子微微眯起。
心理病态的结果是有强大的占有欲，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有，甚至可能会采用极端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拥有的东西。
而此时的报告单上面已经有显示了。
重度心理病态。
也就是说他的占有欲已经很强了。
其实顾呈已经感受到了，是从这次回来之后加重的。
因为有了茗欧，所以他想强行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顾呈喘口气，直接把这个报告丢进了垃圾箱里面。
也无需控制，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情来就好了。
顾呈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值得难受的事情……
顾呈转身看了一眼茗欧房间的门，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然后直接离开了。
慢慢来……早晚……茗欧是他的。
掌中之物而已。
……
“没有成功？”南宋倚在桌子上，一脸震惊的看着明澈。
“你当初不是很有把握吗？怎么会……”南宋虽然知道这么说很没有礼貌，但是还是忍不住。
南宋知道这件事情对于茗欧来说有多重要。
明澈端起杯子，刚要喝……直接被南宋按下来了。
“你都没有成功，就别喝了，不要浪费我的茶叶。”南宋哼了一声。
明澈：……
“小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气啊？现在多少有点杀人诛心了。”
南宋掀掀眸子，“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明澈还是端起杯子掩饰一下自己的心虚，“那个法子也是从古书上面看来的，没有作用也很正常，反正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南宋不信，“那你说说，这次你真的尽力了吗？”
明澈被噎了一下。
“南宋，我知道这次你肯定怨恨我，别说你了，我也很讨厌，现在恨不得直接解决了自己算了，竟然这么蠢。”
明澈叹口气，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很伤心。
南宋坐在旁边，陪着明澈喝了一杯，“茗欧怎么样？现在还好吗？”
南宋知道茗欧的性子，发生了这种事情，肯定心里难受。
“她……情绪有点没绷住，小宋，你要是有时间去看看人家吧。”这也是明澈过来的原因之一，想着让南宋安慰一下。
明澈也早就看出来了，人家小姑娘对南宋的感情不一般。
南宋：……
“明澈，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南宋眯着眼睛。
明澈：杀人诛心。
他就知道南宋是故意这么说的。
“南宋，我要走了，可能以后也不回蓉城了。”明澈喝完茶之后，站起身来。
南宋愣了一下，“因为茗欧的事情？”
明澈颔首，“有这个因素吧。”
“想逃了？”不得不说南宋是真的很了解明澈。
明澈扯扯嘴角，“咱们也不能说的那么直白。”
南宋敛敛眸子，“你本来就居所不定，飘到哪里都有可能，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了，那走吧。”
明澈点点头，“南宋，你是我认可的，一辈子的好兄弟。”
南宋呵了一声，“就是关键的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对不对？”
明澈：……
这个话题咱们还能不能跳过去了？
“今天晚上请你吃鱼，海边那家，不是早就惦记着吗？”南宋开口，既然明澈真的要走，怎么说都应该是他送别才对。
这种礼貌南宋还是懂的。
“别了，这两天太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去……做点自己的事情，不用请客了，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一顿饭了。”
“我说我请了吗？今天晚上这顿你请。”南宋开口。
“啊？”明澈嘴角抽了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钱还留着娶媳妇呢，你又不用娶媳妇……”
“谁说不用的？”南宋翻了个白眼，“我现在也还是单身行不行？万一想娶了呢？”
明澈乐了，“那我觉得人家茗欧小姑娘挺合适。”
南宋：……
他直接一拳打在了明澈的肩膀处，“行了，别闹了，今天晚上八点行不行？”
“没问题。”说实话，明澈现在对南宋很愧疚，本来是不想继续见面的，但是转念一想……以后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了，算了……还是一起吃个饭吧。
怎么说都是好兄弟。
他对南宋真的是没话说。
……
南宋双手插进兜里，抬头看向楼上。
茗欧房间的窗帘是拉着的，应该还在睡觉。
南宋斜靠在车门处，没想上楼，就想这么静静的陪伴着。
小丫头性格开朗，但是泪窝浅，肯定已经哭过了。
南宋点了一根烟，没抽，他本来就没有吸烟的毛病，就是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想学着大家的样子排解一下的，但是发现……烟这种东西貌似……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
茗欧睡的浅，昨天一晚上没睡，但是还是很早就醒了。
感觉眼睛有点疼，肯定是没有好好休息的原因。
她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竟然还有阳光的。
正值中午，阳光也是最好的时候，冬天的阳光很舒服，是那种很柔和的温度。
她眯着眼睛缓缓睁开，看见楼下停了一辆车子的时候，茗欧瞬间清醒，而且……车子旁边的那个人看上去好像……也有点眼熟？
茗欧狂喜，穿上拖鞋赶紧飞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