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没料到,她母亲说是她意想不到的人,她还真的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望着坐在沙发上,神色温和,举止优雅的Grantham,云溪有点怀疑,昨天在那个沙滩别墅里,一直保持迷一样沉默安静的男人,和眼前的这人难道是同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云溪半挑起眉毛,惊讶地从楼上走下。
她说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很好奇,水牧莲的生日派对才结束,Grantham干嘛忽然来了B市。只不过,在张翠听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张翠忍不住皱了皱眉,“云溪,你怎么这样说话?”来者是客,再怎么说,云溪不该这样。
云溪知道张翠有点误会,以为她是不待见客人。可她现在满心思地都是惊异,一时间倒顾不上解释什么。
反倒是Grantham笑得一脸平静,眼神清润,让人一看,便觉得心头像是被人用泉水洗涤了一样,润雅而清朗。
“阿姨,云溪只是没想到我会突然登门拜访。她专门给我妹妹去过生日,结果我没有尽好地主之谊,说起来,是我没有做好。那天人多,我没顾得上,正好要来B市,顺道就来拜访,事前也没有和她约好。”Grantham常年在外交场合,游刃有余。明明只是场面上的话,被他这样说来,竟有种少有的真诚和熨帖的感觉。饶是张翠见惯了各式人物,也不得不承认,这样年轻的男人,就能有这种淡定自如的气质,着实难得。
云溪脑子一转,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显然,关于乔老和CHRISTINA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她母亲。也就是说,他虽然想让她帮忙,但不至于利用她母亲的同情心。
想到别墅房间里,雍容华贵的徐爱蓉一脸沉思无奈的表情,云溪到底还是有几分同情的。
于Grantham来说,CHRISTINA压根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母亲的想法,还是让他专门乘飞机过来,不惜再次求她帮忙。
看着张翠满脸嗔怒的表情,云溪无奈笑笑,耸了耸肩:“是我不对,我道歉。Grantham,你先坐一下,我换身衣服,待会下来。”今天有个酒会要参加,刚刚她还以为是峤子墨这么早就来了,母亲在逗她,所以压根直接披了件袍子就下来了。见峤子墨这打扮都是无所谓,可是见一般的男宾,这样子,的确有点不太妥当。
换了件常服,云溪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Grantham在和她母亲聊到他们是怎么机缘巧合之下认识,又怎么合作一起投资扩大“古玉轩”的,伴着张翠慈爱的笑容,云溪无奈地领着Grantham往花园里走。
一路上,Grantham静静地看着冷宅的每一处,似乎对于这间宅邸充满了一种少有的好奇。但,又不仅于此,他在观察。过了一刻钟,云溪才终于确定,Grantham眼里那种闪耀着的光芒是什么意思。
只是,对于见惯了欧式各种复古建筑,B市各样的宅院胡同,Grantham竟然会露出这样少有的眼神,云溪实在是纳闷得很。
“你怎么了?”云溪让工作人员送了两杯茶过来,要了点曲奇饼,坐在遮阳伞下,这才开了口。
“一直很好奇你家是什么样的,没想到,会是这样…。”Grantham愣了一瞬,似乎在斟酌用什么词语来描述这种感觉。可惜,他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国人,总觉得那种微妙的感觉就在舌尖,可到底还是说不出来。
“很普通啊。”云溪怔了怔。虽然家境比一般人好,但是,和他家里随随便便就送水牧莲那小丫头一座私人岛屿比起来,她真的是属于平凡人的那一种了。
Grantham望了她一眼,良久,却是笑了笑,转了个话题:“我听说你今天晚上要去参加一个酒会?”
“恩,陪峤子墨去的,具体是干什么的,我还没问。”云溪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没道理再追问。最近,总觉得Grantham有点怪怪的。特别,是他刚刚和她母亲坐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云溪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太疲倦了,看什么事情都觉得有点阴谋论的样子。
“明天你就去香港了?”Grantham那双深邃的眼睛忽然直直地望向她,这一刻,漫不经心的掩饰全部洗去,终于话题点到了正题。
云溪喝了一口茶,心中微微一叹,终于还是决定卖他一次面子。“你就这么想帮CHRISTINA?”
“我只当帮我母亲完结一个心愿。”Grantham举起面前的茶杯,笑了笑,眼中的浓雾散去,渐渐地露出一抹无奈。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云溪自然不可能再推托。当初,在欧洲的三个月里,Grantham帮她的时候,可没有踟蹰不已过。
“好了,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明天的机票我让人帮你一道订好,我们一起去香港。”反正她和CHRISTINA没有直接利害关系,只要能整垮乔老,具体是用什么手段,她不会太计较。
“谢谢。”Grantham喝了一口茶,站了起身,环视四周,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与温和。“我先回酒店,明天等你的电话。”
云溪点了点头,带他到家门口,直到把人送走,回了客厅,却看到张翠一脸遗憾地望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云溪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却被张翠没好气地一把拉下来:“崩摸了,你脸上没长出一朵花。”
“那你一脸看奇葩的表情望着我干嘛?”云溪当然直到自己脸上没长出稀世名花,可张翠刚刚那表情太古怪,以至于,她自己都有点不适应。
“我就是觉得,刚刚那个Grantham看着你的样子,有点奇怪。”
云溪摆了摆手:“您不要想太多。您女儿我又不是钞票,人见人爱。我和他是纯正的朋友关系。”
张翠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越来越觉得,难道是谈恋爱的关系,云溪最近这性格,是不是越来越外向了?“含蓄”两字怎么写的,难道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只是说Grantham的眼神有点奇怪,又不是说他那眼神就是爱慕的意思!
云溪没多注意她母亲的复杂情怀,而是吃了最后一点糕点,直接上楼打开电脑,查询最近的股市行情。
大半个下午,基本上都是在书房呆着,一边看欧美那边的动态,一边不忘随时关注一下香港的最新动态。
果然,下午四点的时候,就收到消息,乔老已经安然从警局出来,至于CHRISTINA,却是下落不明……。
云溪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只是,还来不及多想,峤子墨的电话就已经到了。
“准备好了没?我在楼下等你。”黯哑的,微带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乍听之下,半边身子都能酥了。云溪哀叹,这才四点,哪门子酒会这么早开始?
可手指简直就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样,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穿梭在衣帽间里,开始选择今晚的礼服了。
一身简洁白裙下楼的云溪,让峤子墨瞬间目光一暗。
下一刻,他微笑起身,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听说你明天就起程去香港?”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碰到这种情况,云溪选择微笑,再微笑。
李嫂早已极有眼色地躲到外间,只留他们两人低低细语。
出门的时候,云溪发现,就她和峤子墨这身隆重的衣装,随随便便走在路上,能立马被人发朋友圈的节奏。
“先去吃点东西,晚上估计没什么时间吃东西。”一般的酒会,向来是人来人往,衣香鬓影,虽然餐点极为精致,可到最后,却没有多少能进到客人的肚子里面。
云溪点了点头,选了一家海鲜豆捞店。
说实在的,她对火锅简直是情有独钟。好在,峤子墨没有什么忌口的,两个人选了一间包厢,吃的是海鲜白汤锅,没有什么油烟气。
大饱口福之后,已然是华灯初上,离酒会开始,恰好只有半个小时。
以B市的交通来说,他们开车过去,绝不可能早到。
直到这时,云溪才感觉到,峤子墨的先见之明。
看着眼前这几乎被人堵住的酒会入口,要不是知道这是一场外交盛世,她简直怀疑是哪个好莱坞巨作在京召开首映式。
来的人,大多打扮极为低调,神色坦荡却自带一股高华之气。嘴边的笑意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只是,眼底的笑意却让人猜不出深浅。
这是与商界酒会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不过,好在,祖父也是这个圈子的人物,父亲和伯父也同样身份不凡,经历的久了,这种在常人看来难以承受的威压,反而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
更何况,今晚,她的护花使者,还是峤子墨。
是的,峤子墨。
如果说,之前,她还仅仅是在看到卓风卓大公子的时候,才想起峤子墨的不凡来,那么今晚,从她受到的礼遇来看,他简直是整场酒会真正的无冕帝王!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年轻老迈,看到她的第一眼,眼底都是带着深深的惊叹,随后,却是满满的探究以及无法压抑的惊艳。
是的。
对于峤子墨这样的人物,只要是圈内的人物,谁不曾惊叹过,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到底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却没想,第一次亮相,便是这般高调。
几乎是,相当于,直接将他的女人置于最光鲜亮丽的地方,以供人瞻仰。
这就像是划定出一个范围,将这个女人明晃晃地置于自己的保护圈内。
他是在向整个B市最特殊的阶层,用最直白、最正式的方式,介绍自己的女人!
卓风走到云溪的面前,露出今晚第一个“早有所料”的表情,“冷云溪,你知不知道,打从今天起,你一战成名?”
“我有‘战’吗?”云溪握着一杯香槟,淡然地望着四周不时望来的窥探眼神,轻松地抬了抬头。她还真没想到,原来,峤子墨邀请她参加酒会的目的,竟然是带她来亮相的。
望着身边,一直保持雍容淡雅、绝尘脱俗的男人,云溪表示,这人的霸气,简直让人无语凝噎。
好歹给她一点思想准备吧。
她刚从火锅店出来,就给她上演这么一出!
“你相不相信,今天你回去之后,明天你的十八代祖宗都能被查的一清二楚。”卓风表示,自家兄弟有了真爱,他是由衷地祝福的,可是这种无差别的秀恩爱待遇,让人恨得咬牙切齿有没有!没看到,他如今还是孤家寡人吗?他一个人这样春风得意,很骄傲吗?很骄傲吗?
云溪淡然一笑,神色平静而悠然,“敢查我?也得他有那个本事。”
她那一大家子,各个都是护犊子出了名的,更别提她家那位铁血老爷子。还十八代祖宗?最多就到她爷爷这辈!谁敢往上再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说!
这傲气,简直,横扫千军如卷席。
不得不说,冷云溪的话,的确如此…。
在场的,有几个人敢挺直腰杆,和冷家那位大将对上?
峤子墨听罢,望着卓风,忽然一笑。刹那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卓风终于明白,峤子墨不是来宣誓主权的,这厮压根是来炫妻的!
“诶,看到没?连卓大公子都认识,看样子,她真的是峤子墨的女朋友。”细细碎碎的声音在角落处此起彼伏。若刚开始,人们的眼神还略带探究和八卦,那么这一刻,看到卓风都和冷云溪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甚至带着一丝熟稔和亲切,所有人心底便都彻底掂量出她的分量来。
“听说是商界新贵,手上几家上市公司,就连海外都有资产。”能在此间酒会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绝非普通市民。早有对商界动态比较熟悉的人,提供了第一手资讯。
“身份肯定也不会低,否则,峤公子能看得上?”有人低声一笑,别人诧异地望了过来,他却是停了话头,转即朝云溪他们那边走去……。
这一晚,云溪几乎被峤子墨介绍给他比较经常来往的圈内人。
简直就相当于,向全天下公布关系。
直到回到冷宅,她才反应过来。
这人,当真是好城府!连让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就这样大白于天下!
一时间倒生出一种侥幸心情,幸好马上就要去香港了,否则,简直要被B市的某个阶层盯得浑身难受!
酒会的第二天,云溪是被峤子墨亲自送到机场的。
Grantham推着行李走来的时候,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随即,转开眼神,终是落在她的身上。只不过,一个是留在了机场,望着她登上飞机,一个却是和她一起登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
旁边站着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潮流女子,亲眼目睹了全程。几乎是用一种艳羡到极致的目光望着她。
云溪很无奈,更是很无语。很想告诉她一句,“姑娘,别YY了,机场的那个,才是我的正派男友。咱这是公事出差,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