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瞳孔逐渐涣散,身体也变得瘫软。
常安蹲下身,想要检查一下他的身躯。
背后传来一阵凉风,一只手搭在了常安的肩上。
而眼前也出现了一位灰眸人,拦在了他与剑客之间。
一前一后,两位灰眸人出动。
“哇,两位裁定同时登场,这小子怕是有点来头。”
“这小子也是个宗师,一位裁定,自然摁不住他。”
见到此景,台下的观众议论纷纷。
“你已经赢了,请去一旁调息,尸体我们来处理。”
灰眸人说话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常安面带杀机,幽寒的目光,直视着眼前的灰眸人。
“滚开!”
“这家伙疯了吧,敢跟裁定对着干?”
“怎么了,裁定也是人,有什么不能打的。”
“那可是二打一啊。”
“轰!”“轰!”
一前一后,两道强大的真气将常安裹胁在其中。
可转瞬之间,众人只见一道弧光一闪而逝。
那两团真气似被锋利的锐器,横向切开,如同被戳破了的皮球,真气从切口出无序的喷发。
气势瞬间消弭于无形。
然后,两位灰眸人目光呆滞,腰间同时出现一道血痕,然后上半身斜着,离开了下半身。
整个过程中,常安的剑势只是转瞬即逝,很多人甚至没有感受到他释放的剑气。
而战斗,已然结束了。
“嘶!”
鸦雀无声!
常安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只是一脚拨开那几团肉块,露出剑客的尸身。
摸了摸剑客的后颈,随即面色一变,果真,他的后颈处,也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那是什么!”
台下忽然有人喊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两团黑雾从尸身里缓缓飘出。
就在众人惊讶之时,两道剑气笼罩,将黑雾直接罩在了其中。
然后,一股吸力将那两团黑雾吸入常安手中,塞入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瓶子里。
望着剑客的尸体,常安思考了一下,心里生出了一个计划。
“陈楼主。”
忽然转向已经在擂台之下的陈布衣,将剑客的尸体抛给了他。
却见陈布衣的面色很是古怪。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常安问道。
陈布衣看着常安,似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常安心思一动,直接落下擂台。
“走,找个僻静处谈谈。”
说罢,三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离开了此地。
“擂台不打了?”
“不打我打!”
常安一下擂台,两人跃上擂台,厮杀在了一起。
片刻后,平原上,一处无人来往之地,常安静静地看着陈布衣和大管家。
“陈楼主,你是发现了什么?”
陈布衣犹豫了一下,说道
“常家主,还记得我与你说的小阴间的经历吗?”
常安微微点头。
陈布衣继续说道
“我现在怀疑,这个人,便是一年前的剑客。”
“你确定?”
大管家惊讶道,常安的目光也停留在了剑客的尸体上。
“不是很确定,但他一上台,那种熟悉的气息,像极了一年前的剑客,虽然内力更加深厚,剑术也精进不少,可我与他毕竟经历过生死,这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剑客。”
“不过,刚刚他台上的反应看来,他似乎不认识我。”
常安闭目思考了一下,随即问道
“你对他刚刚施展的剑术,有何评价。”
陈布衣道
“如果说一年前,剑客的剑法身法堪称鬼魅,如今他的剑法,便足可称为精妙绝伦。”
常安微微点头
“这便是问题所在,若二人为同一人,但一年之别,剑法内力身法都有了云泥之别,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说罢,他气势外放,目光变得凌厉。
“哗!”
在陈布衣和大管家不备之下,突然抽剑,挑起了剑客的尸身。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流,顺着剑刃,冲入剑客的身躯之内。
然后,邪门的事情发生了。
已死的剑客,猛然睁开了漆黑的双瞳!
“呃啊!”
张开大嘴,发出恶鬼般的嚎叫。
将陈布衣和大管家吓得倒退连连。
“这是什么鬼东西!”
剑客的嘴里,突然喷出了一大片漆黑的粘液,溅在四处。
粘液不断蠕动,在地面重新凝聚为一团。
“哗!”
又是一道剑光斩落,粘液被一劈两半,还散发出一阵浓烟。
片刻之后,陈布衣和大管家两人缓过了劲儿,围到了粘液周围,好奇地看着那粘液在地上不停挣扎。
“这是个啥?”
常安淡淡说道
“二位,还不明白吗,你们只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而且,还不是什么重要的棋子。”
两人面色骤变,互看了一眼。
大管家干笑了两声,心虚道
“什么棋子,我怎么听不懂。”
常安冷笑
“从我来到幽州的那一刻起,你们二人就有意无意地在引导我,想让我参加幽州大比对吗?”
陈布衣眼神闪烁
“常家主这话说的,若非遭此大难,我与大总管几乎势同水火,况且,我们十二楼与常家主即便无怨,也谈不上朋友,为何要让你参加这场大比?”
常安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直到盯得陈布衣浑身发毛。
“是啊,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我当这个大楼主?”
常安撇过头,看向远处。
“让我们从头开始捋一下整件事情。”
“十二楼的楼主,除了大楼主死在了太央城,其余十一位,被我前后诛杀了九位,如此看来,我与十二楼也算是结下了血海深仇。”
“可我来到十二楼的第一天,事情就朝着耐人寻味的方向发展,大总管你领着我参观了一下幽州。”
“在我得到完整的蓬莱图之后,其上所记载的通往蓬莱的方式,也就是所谓你们内部旧派坚持的计划,重现初始帝时期的五城十二楼,沟通蓬莱。”
“当然,仅仅这样是不够的,还需要仙人血作引,神器指路。”
“于是我的第一个疑惑出现了,既然剑神之剑对你们如此重要,见到我的第一面,不是想着完成交易,而是想着留下我?”
“然后是第二个疑惑,新派与旧派之争,诚然,我在北境的时候,遇到了你们的张楼主,此人修炼道家的金蝉脱壳之术,已是炉火纯青。”
“虽然远远达不到传说中的道家脱壳境,可也确实活出了第二魂魄。”
“于是,陈楼主这边,想让我得出的结论是,在五城十二楼之外,十二楼还有一个备用计划,记忆篡改,也就是所谓的新派。”
“陈楼主早不抓人,晚不抓人,偏偏在我刚刚到达幽州没多久,便要抓那五个孩子。”
“然后,我因此也得到了一条新的消息,十二楼内部的新旧两派之争。”
常安缓缓收回目光,面向了陈布衣。
“在这期间,一直有另外一股势力,似乎在暗处搅乱整个局势。”
“劳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白帝区所谓的瘟疫,这一切,看似是在阻止大总管继续执行旧派计划。”
“从受益者的角度来看,新派,也就是陈楼主的嫌疑是最大的。”
陈布衣使劲摇头,示意自己没有这么干。
“当然陈楼主不是凶手,而且,看似陈楼主受益的局面,最后却演变成了大管家与陈楼主相互挟制,新旧两派的计划,全部搁浅。”
陈布衣点了点头
“其实那五个孩子被你带走之后,我的计划,就暂时停下了,不过说实话,本来我对这个计划也没有抱太大期望。”
“于是,我的下一个问题出现了,幕后之人,如此费心劳神,要阻止新旧两派的计划,究竟是图什么?”
“甚至为了灭口,出动了那些灰眸人,要杀了陈楼主和大管家。”
常安摇头笑道
“直到陈楼主将一年前,湘西赶尸谷的经历,和盘托出,我才终于有了些眉目。”
“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阻止所谓的新派旧派,只是为了阻止我发现他的秘密,那个他假借二位之手,一直在执行的计划。”
“杀劳工重要的不在于劳工的死,而是杀劳工的手段,你们当时一致认为是大楼主出现了,目的就是要你们忌惮。”
“新派的计划是背着大楼主的,若是大楼主没死,新派急着改换门庭,陈楼主自然会害怕。”
“第二幕,就是白帝城区的瘟疫,目的很显然,是阻止旧派计划的实行。”
“其实还有第三幕,在我的大院里,同样出现了死去的劳工,我想,这也是在警告我。”
常安顿了一下,有些歉意地看向两人
“不好意思,有些跑题了,现在要讲的,是二位的计划。”
大管家与陈布衣对视了一眼,解释道
“我二人真的对常家主没有恶意,原本的计划,也不过是希望通过新旧派之争……”
常安伸手阻止了大管家,继续说道
“我当然知道二位的计划,二位的想法很简单,大楼主死了,幽州总需要一位新的楼主。”
“于是,你们刻意在我面前,营造了一场不存在的新旧之争。”
“哦,应该说,这两个计划确实都存在,但并没有所谓的争执,不过是各行其是。”
“而一向爱多管闲事的我,大概会出面调停二位,说实话,这并不是多么难以调解的矛盾,选出新的大楼主就行了。”
“到时候,二位来个顺水推舟,将我推上幽州大比,只要我武能服众,又有调停新旧派之功,便能顺利登上大楼主之位,一切顺理成章。”
常安的目光,霎时间冷了下来。
“二位的想法不差,可我在意的是,谁提出了让我当大楼主的建议,是二位自己想到的吗?那人在整件事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