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华在一旁听着这姑嫂俩的对话,只觉得无语的很。
先前她见丁大夫人一口否决了之前丁氏的提议,她还以为这一家子改邪归正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还是这个样子!
她可怜的爹爹。好容易才送走了蹂躏了他几十年的丁氏,现如今,又要落入丁海兰的魔抓么?
哼!她绝对不会让丁海兰入侯府大门的!
古月华暗暗的在心里面下定了决心。
但是此刻,她却是乖乖的坐在那里,继续往火盆里丢着纸钱,绝不开口说一个字,也绝不会抬眸瞧丁海兰或者是丁大夫人一眼。
经过昨日的相处,丁大夫人早就已经将古月华归类为不足畏惧的那一类里面了。
她当着古月华的面儿教授丁海兰一些接近锦安候的法子,一点也不害怕她知道。而古月华也就装作根本就不知道。
很快的,便到了下午。
太子妃浩浩荡荡的坐着车辇出了宫,赶回来了。
因为这件事情皇帝昨日已经说过,所以当古月彤带着宫里的人到达侯府门前之时,古月华一点也不吃惊,因为要给母亲守灵,她倒也不用刻意的出去迎接。唯有锦安候与丁氏夫妇出门去迎接她了,另外,前来吊唁的客人里,也有不少人出门去看热闹去了。
这一天侯府门前的热闹与风光到底是怎样的古月华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古月彤出现在丁氏的灵堂里的时候,几乎是众星捧月。
她并未披麻戴孝,只穿了一身素色的宫装,头上的钗子象征性的去掉了几个。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苛责之言。古月彤身为天家儿媳,原本是不可以为丁氏戴孝的,她只能为皇家之人戴孝,要不是皇帝特地的下了圣旨。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所以,当古月彤走进来的时候,灵堂里登时安静的连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她也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快步的走到灵堂前,先是仔细的凝视了一眼桌子上的牌位,当目光收回去的时候,她眼中已经是泪珠儿滚滚,下一刻,她伸手从供桌上拿了几根香点燃了拜了两下插在香炉里。
众人仍然是没有吭声。
“娘!”古月彤低低的呼唤了一句,然后便低低的呜咽起来。
自她入宫之时起,母女俩便再也没有见过一次,没想到最终能得见了,却是天人永隔,她再也见不到那个一心一意为她好的母亲了!这世上爱她之人又少了一个。古月彤怎么能不伤心?
“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就在这时,古月华的一道请安之声,唤回了古月彤的思绪。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定定的瞧了古月华两眼,低低道:“妹妹,你见了姐姐还用如此客气么?”
“妹妹不敢。”古月华忙道,说着,拿出一块帕子来,递给古月彤。
古月彤低头瞧了一眼那张素帕,正要伸手去接,一旁的如意却是飞快的出手,抢先将一块帕子递到古月彤手里,道:“娘娘,快别伤心了,夫人在天有灵的话,看到你为她如此伤心。肯定会难过的。”
古月彤伸手接过如意手上的帕子,擦了擦脸又递还给她。
古月华则是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以及那一条素色的帕子。
锦安候从外头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的低低咳嗽一声,道:“太子妃娘娘,您一路奔波至此,想必已经乏了,不如,先去后院里歇息片刻如何?”
古月彤回过神来,一双眼睛略带阴沉的扫视了锦安候两眼,再打量了一下四周密密麻麻站着的那些前来吊唁的人,终于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如此也好,本宫就先回去海棠苑吧!待会儿再来看望母亲。”说着,便恋恋不舍的瞧了一眼灵堂,扶着如意的手慢慢出去了。
“没想到这太子妃与自家妹妹的感情居然这般好!”人群里有人忽然低低的开口议论了起来。
“是啊是啊!之前坊间还有她们不和的传言呢!没想到太子妃回来之后,对自己父亲不咋地,对这个妹妹,竟然如此热情。”
人群的议论声一丝不落的全传入到古月华的耳朵里,而古月彤已经走远了,根本就没听到旁人议论了什么。
一直到古月彤离开,丁大夫人的脸色才猛的一变!
刚刚她们夫妻俩,被太子妃给华丽丽的忽视了!好歹还是亲戚,没想到连一眼都不曾望过她们!视线全都对准了那个古月华!
她转过头来阴测测的瞧了古月华一眼,脸色阴沉的能挤出墨水来。
古月华则是再次跪在蒲团上,一边低低的默哀,一边往火盆里丢纸钱。
灵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当晚,古月彤在海棠院里歇息够了,又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灵堂里转了一圈,为丁氏上了一炷香,痛哭一回便回去了,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没有理会古月华,倒是对丁大夫人等十分的热情。
丁大夫人受宠若惊,忙忙的与古月彤套起近乎来,言谈之中不免提起古月华,嘴里全是贬义,直将古月华说的一文不名,一旁的如意露出笑容来,但是古月彤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舅妈,月华日后是要嫁给靖王殿下做靖王妃的,她的位分也不会太低,你何须在这里贬低她呢?万一日后你有求于人的话怎么办?谁都不可避免的会发生一些意外,你别太得罪人了。”
丁大夫人听了这话,登时一呆,继而狂点头道:“太子妃说的是!舅妈,记得了。”
尽管古月彤训斥了她,站在古月华那一边,但是这一声‘舅妈’,却让丁大夫人得意万分。太子妃娘娘的舅妈,那是人人都能当得的么?
古月华倒是没想到古月彤竟然会为自己而呛了丁大夫人,登时有些吃惊。
不过,古月彤说完这一切便转身离开了,瞧也没瞧古月华一眼。
倒是她身后的如意眸光幽深的望了她一眼,眼神阴测测的。土长土圾。
这一切,都让古月华奇怪极了。
然而事不关己,她便没有过多理会。
当晚半夜十分,睡在客房里的丁氏忽然大吵大闹起来,将侯府里大半的人都给惊动了。
原因是,她睡的客房里,从床底下忽然爬出一条绿油油的三寸长蛇来!
蛇没有咬到人,而且很快就被下人给打死了,但是丁大夫人却是不依不饶,大半夜的跑到灵堂里去,找锦安候讨要说法去了。
“这就是你们侯府的待客之道么?这么大的蛇是从我床底下找出来的!要不是我的贴身丫鬟手脚利索,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咬死了!”丁氏气势汹汹道:“侯爷!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锦安候听了这话,再抬眸瞧了瞧那无辜被人踩死的菜花蛇,无语道:“丁夫人,你半夜睡觉的时候开了窗子吧?这蛇没毒。你不用大惊小怪的。”
“我大惊小怪?”丁大夫人听了这话,登时怒吼道:“侯爷,你扪心自问一下!倘若今日被蛇差点咬的人是月华,你会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来么?”
“那你到底想怎样?”锦安候对于丁氏的胡搅蛮缠实在是无语极了,他转过头来给丁大老爷使了个眼色。
然而这个时候,丁大老爷却忽然装聋作哑起来,好似根本就没听到自己妻子的咆哮似的。
“侯府内院的事情都是徐姨娘说了算!我要侯爷必须就今晚这事儿,狠狠的惩治她一番!”丁大夫人怒瞪了锦安候一眼,说出了今晚上她的真实目的。
锦安候听了这话,语气凉凉道:“那要不要本侯收了她手上的中馈之权,交给你来打理啊?”
丁大夫人听了这话,登时欣喜若狂,她原本想趁势应下来,可是话即将出口的瞬间,她却是发觉锦安候的语气十分奇怪,还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她登时愣住了,那话便没有出口。
“你住的客房,并不属于后宅管理。”锦安候冷笑着补刀。
丁大夫人面色登时一白,但却想着有古月彤在这里给她撑腰,她怕什么?当下,梗着脖子道:“侯爷这话什么意思?客院怎么不归内院管?难道还是侯爷自己管理的不成?”
“前院客院的确是本候手下的人在管理。”锦安候听了这话,沉声道:“只不过偶尔会从后宅里借调些人手过来打扫而已。”
“这不就对了么!正是因为没打扫干净的缘故!我的屋子里才会有蛇!”丁大夫人总算是抓住了锦安候的语病。
锦安候听了这话,登时轻轻笑了起来,他转头瞧了丁氏一眼,笑道:“你就因为一条蛇,然后就要本候处置了兢兢业业管理侯府内宅的徐姨娘?凭什么?”
“侯爷!这也不是我污蔑她,难道不是么?”丁大夫人冷哼一声道。
锦安候冷哼一声,瞧了一眼一旁装聋作哑的丁大老爷,冷冷道:“客院你若不愿意住,那么惊鸿院里还有几处空屋子,你若愿意睡的话,就睡那里,本候会责罚今日打扫客院的丫鬟婆子,但是徐姨娘,本候是绝对不会责罚的,这个你不用妄想了!丁夫人,你请回吧!”
“侯爷!”丁氏才不干哩!听了这话,立刻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丈夫,希望他能为自己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