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儿……”锦安候面对古月华,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古月华微微一笑,道:“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是您的女儿,只要这一件事情是事实。那就足够了。”
“不错!你的母亲死去这么多年,能得父亲记挂这么多年,你也能得父亲这般宠爱,的确是很值得。“就在这时候,古潇安语气凉凉的插嘴道。
锦安候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转过头去,冷冷的瞪了古潇安一眼,沉声道:“畜生!你就是因为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才与你母亲跟妹妹一起,沆瀣一气,处处针对华儿是不是?”
“难道妹妹不是因为知道了当初她娘的死因与我娘脱不开关系,所以才报复我娘的么?”古潇安冷笑着反问道。
“你说什么?”锦安候听了这话,猛的一下子转过头来,冷冷的瞪视了古潇安一眼,沉声道:“你说。敏淑当年的死,跟你娘有关系?”
古潇安登时一呆,难道锦安候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古月华登时便笑了起来:“说漏嘴了吧?”
“那你也别得意!”古潇安怒瞪她一眼,沉声道:“那又如何?反正我母亲已经死了,难道爹爹知道了那些事情的真相,还能下去找她算账不成?”说着,他转过头来,懒洋洋的瞧了锦安候一眼,语气凉凉道:“没错!丁敏淑当年怀孕之所以早产血崩而死。那的确就是我娘背地里动的手脚!那个贱人死的实在是太早了!真是可惜呀!”说着,他啧啧两声,冲着古月华不无遗憾道:“我娘当初不应该因为你是一个女孩儿,所以就手下留情的……”
“砰!”的一声。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锦安候一个大力狠踢,而直接往前冲出好几步,直接就撞在了供桌上,桌子上的香灰炉子掉下来,刚好掉在古潇安的头上,砸了他一个头破血流!
而供桌上的牌位,因为桌子摇晃,而“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跟你娘,还真是一丘之貉。”锦安候冷了声音道:“这些年,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些,将你们母子当做了最亲的人来看待,我一直都在劝说自己放下敏淑。好好对待你们,可现在看来,我根本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你母子,根本就不值得我去爱!”
“从今往后,你我父子恩断义绝,以后你休想踏入侯府一步!”说着,锦安候面无表情的瞧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丁氏的牌位,冷冷道:“你走吧!抱着你娘的牌位,离开这里!”
“爹,你是想将我与我娘一起赶出侯府了?”古潇安用尽力气,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顾不得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而是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锦安候。
“是!你们早就应该离开了!”锦安候面无表情道:“我竟然宠爱了你母亲那个毒妇这么多年!要是当年我早就知道那些,我必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们!早就赶你们离开了!今日你还有机会在我面前咆哮?”
“哈哈哈……”古潇安听了这话,忽然间便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淌出来了。流在他那青紫红肿的脸上,显得他格外的狰狞可怖。
好一会儿,他才笑完,之后,便用一种轻蔑的表情瞧了锦安候一眼,沉声道:“你真以为现在是当年?我还是那个嗷嗷待哺,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我?我早已经长大成人了!告诉你,这侯府世子的位子只要一天是我的,这辈子他就是我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改变!你也别妄想赶我与我母亲离开!休想!”
说罢,他便走过去,弯腰将丁氏那块掉落在地上的牌匾捡了起来,用衣裳袖子仔细的擦拭了一翻,重新放到供桌中央,然后面无表情的瞧了锦安候一眼,冷声道:“爹,你还有别的事情么?没有的话,就请你离开吧!不要耽搁我为母亲守灵。”
话音刚落,古潇安便在供桌前的那个蒲团上重新跪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还真有几分祈福的模样。
锦安候因为愤怒,手掌上蓄积了内力,正要依仗劈下去,不知道为何,瞧见这样的古潇安,他忽然间就心软了一下。
“传令下去,这几日,没有本候的吩咐,世子只能呆在灵堂,哪里也不能出去!”锦安候转过身去,面色威严的对着自己身边的侍卫长下达了一个命令。
“是!侯爷!属下明白!”
“华儿,走吧!”锦安候这才转身面对古月华,沉声道。
古月华点点头,面色复杂的瞧了古潇安一眼,转身随着锦安候一起出去了。
偶在外头,阳光刺眼,到处都是花红柳绿,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与灵堂里那种令人感到窒息的绝望之感很不一样,古月华当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锦安候便转头眼光复杂的瞧了她一眼,低声问道:“华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丁氏当年害死你母亲的事实?”
古月华摇摇头,叹息道:“爹,你糊涂了,大哥知道这些,那肯定是夫人亲口告诉他的,当年的事情过去那么久,根本就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我如何会知道这些?夫人自己,也绝不可能告诉我这些。我查来查去,也只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她而已。”
“原来是这样。”锦安候听了这话,当即松了一口气,道:“我刚刚,竟然差一点就相信了那个逆子的话,继而转过来怀疑你,真是糊涂了!”
古月华听了这话,目光闪了闪,笑道:“爹,大哥那样说,的确是在误导你,只不过,我自从发现这个事实以后,在她们算计我之时,再没有选择默默忍受,而是反击。”
锦安候登时一愣。
古月华解释道:“在我以为她们是我最亲的亲人之时,无论她们做什么,我也不会在意,可是当我知道这一切,我自然就没有办法再忍受这一切,爹,你不会怪罪我吧?”
锦安候听了这话,定定的瞧了古月华许久,神情渐渐的变得柔和起来:“你说的对极了,你没有必要一直忍受别人的算计而不反击,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呢?”说着,他顿了顿,有些感慨万千道:“从前,我总以为你还小,还需要我来保护,可是没想到,一眨眼你竟然已经这么大了,不但能自己保护自己,而且还懂得了反击,爹爹很欣慰。”
“好了,爹,你就不要再夸奖我了。”古月华笑道:“快回去准备吧!事情还很多呢!”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锦安候当即醒悟过来,忙点头道:“不错!你后日就出嫁,这两日的事情还多着呢!首要任务,就是赶快发嫁妆到靖王府去,爹给你准备的嫁妆那么多,还有靖王放聘礼,这些全送过去至少要一整天的时间才行,爹去好好核对一下,就先走了,你慢慢回去啊!”
“知道了,爹。”古月华笑着应道。
锦安候冲着她点点头,便转身往徐姨娘处走去。
古月华定定的瞧了两眼锦安候的背影,便转身回了芷蘅院。
……
皇宫,慈宁宫。
赵靖西一回到这里,便将锦安候与自己商议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太后听。
“这样也好,虽然仓促了些,可是只要你能按时成婚,母后就什么也不在意了。”太后点点头,冲着赵靖西招招手,有些心疼道:“你这是疯了吗?如此迅疾的赶路,你会把母后吓出病来的!身子有没有事情?要不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母后,我没事的。”赵靖西笑着瞧了太后一眼,沉声道:“儿子吃的消,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儿子就通知内务府,抓紧时间准备,后日,就是儿子的大婚之日了。”
“好好好!”太后听了这话,呵呵一笑,道:“都依你!”说着,她的脸上却是慢慢的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色来:“靖儿,虽然你们很快就要成亲,可是皇上对华儿的觊觎之心,恐怕没那么容易就消除掉的。”
“母后,这个你不用担心,成婚后,我会好好的守着她,不会让皇上有可乘之机的。”赵靖西闻言,沉声道:“倘若我要外出办公务,那就接她来母后的慈宁宫里小住,我就不信了,皇上的手还能伸到这里来!”
“总是这样防范也不是办法啊!”太后的语气里仍然充满了担忧:“时间长了,皇上对我们母子忌惮之心会更大的,母后倒是不担心他敢对我做什么。毕竟他是皇上,天下人都看着哪!怕只怕,万一有一天,我离开了,到时候,皇上必定不会放过你与华儿啊!”
“母后,走一步看一步!你现在考虑那个,还太久远了!”赵靖西听了这话,伸手扶着太后的肩膀,沉声道:“而且,母后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母后要真的活到一百岁,那岂不是老妖怪了?”太后听了这话,心中高兴,却是忍不住笑着嗔了儿子一眼。
赵靖西摇头道:“不!您绝对不会是老妖怪。”说着,他沉思片刻,猛然抬头道:“还有,母后,这段时间,您该好好的劝劝皇上,多纳些美人儿入宫,美色当前,皇上说不定就此遗忘了华儿也说不定呢!”
“这个法子好!”太后闻言,当即点点头赞道:“而且,皇帝他还没法子拒绝。”说着,她抬眸瞧了赵靖西一眼,笑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多谢母后!”赵靖西连忙道。
太后摆摆手道:“你我母子,还用说谢么?”
……
太子妃寝宫。
古月彤呆呆的坐在惯常坐的贵妃榻上,双眼定定的望着窗外的一树海棠花,眼神有几分空洞。土大亩弟。
如意已经被秘密处死,现在在她身边侍奉的,是一个名叫棠儿的小宫女,因为行事做派,而且就连长相也有几分像如意,因此便被古月彤给格外提拔了上来。
此刻,棠儿小心翼翼的侍奉在一旁,看见古月彤维持这个动作已经许久,却不敢开口去劝。
曾经那么得宠的如意姐姐只不过跟着太子妃娘娘回去了一趟侯府,便莫名其的失踪了,她怎么敢随意的在古月彤面前开口?
就在这时,古月彤却是回过头来瞧了棠儿一眼,低声问道:“外头有吵闹声,你出去看看。”
“是,娘娘。”棠儿低低的应了,当即转身退了下去。
古月彤却是在贵妃榻上叹息了一口气:“都已经回来第二天了啊!”
这一天里,她没有派人送消息给廉亲王赵恕,而赵恕也没有送消息过来,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这几日一直都没进宫,连给淑妃娘娘请安的事情都忘记了。
或许,他是以为自己重新投入到太子的怀抱里去了吧?可她是那样的人么?
古月彤心里面有几分埋怨,也有几分伤心,赵恕从未如此冷落过她,今日突然这样,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不过好在,昨日太子接她回宫之后,便匆匆的去了李侧妃的寝宫,宫人禀报说,是因为李侧妃动了胎气,这样大的事情,太子当然不能不管,但却让古月彤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要是太子真的歇息在她的寝宫里,那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今日一整天,古月彤都有些魂不守舍,她坐在寝宫里哪儿也不去,就只是发呆,就连饭食,也都吃的很少。
很快的,棠儿便从外头匆匆返回了,低声禀报道:“回太子妃娘娘,今日是内务府重新盘点并且给各宫分派人手的日子,外头吵闹,是因为李侧妃与林侧妃为了一个小太监而争夺起来,他们都想要那个小太监,所以……”
“现如今,连太监都吃香起来了?”古月彤听了这话,却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当即便低低笑了起来。
棠儿瞧了她一眼,低声禀报道:“娘娘!听说那个太监长的唇红?白,很好看……”
古月彤听了这话,神色一动,当即追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话,奴婢打听过,那个小太监,名叫郑然。”棠儿低低禀报道。她的心思竟然如同如意一般细腻。
“郑然?”古月彤听了这话,却是大大的吃了一惊,然后,她忽然便想起了一些事情。
这郑然,是她大哥古潇安身边的得力亲随,当年她未曾嫁给太子之时,便都是由郑然半夜驾着马车带她出府的,没想到,现在这个郑然竟然进宫了,竟然还是一个太监的身份!
这该不会是大哥得知如意死了,又派来监视她的吧?不!她不能让他出现在自己身边,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与廉亲王的事情……
想着,古月彤便面无表情道:“这郑然又是个什么人?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们爱争,就让她们去争吧!吩咐下去,咱们的人不许凑这个热闹!”
“是!娘娘!奴婢遵旨!”棠儿低低的应了一声,弯腰退了下去。
古月彤定定的瞧了她一眼,神色恍惚间,却仿佛看见了如意。她不由的深深叹息一口气。
要是如意懂得变通,她是根本就舍不得杀她啊!
想着,古月彤便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倒在榻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有些累了呢!
一直到华灯初上,古月彤才睡醒,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薄薄的毯子,如今的天气,正午炎热,但是下午却还是凉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