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闲闯进希波女皇的宫殿时,在城市的角落,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了倒塌的篱笆院墙之前。
“啊呀……你们这又是做了些什么,都弄的乱七八糟的。”伊芙挎着一个小篮子出现在这里,有些无奈的看着乱七八糟的院子。
白已经又躺回椅子上,一副周围的情况和我无关的模样,“都是那个小鬼,这个小家伙现在越来越不安分了。”
伊芙放下篮子,看了看院子里七零八落的情况,叹了口气,直接挽起袖子开始打扫起来。
白也不去帮忙,而是直接打开篮子,里面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一面吃着东西,白一面絮絮叨叨的说着刚才的事,伊芙听着,手里也不停下,小院里奇妙的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当白说到把天闲一下打飞出去,正想大笑两声的时候,一截木桩敲在了他的头上。
伊芙挺着胸脯,一副盛气凌人的罕见模样,用告诫的口吻说道:“那可是我们的女婿,你再这么没轻没重的,我们的女儿可就要守寡了!”
“不会不会的,那个小子结实的很,而且……”白抬头瞅了瞅伊芙手里的木桩,改口道:“你说的……也对,下一次我应该轻一点,嗯嗯……轻一点。”
院里破坏的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散落了许多泥土和木料,伊芙没用多久就把所有的杂物收拾好,至于被破坏的院墙,这个就只能等一段时间,让精灵们再来扎起漂亮的篱笆墙了。
拍拍手,伊芙轻巧的坐下,笑眯眯的望着慢悠悠吃东西的白,“好吃吗?”
白点头,“好吃。”
“那就多吃点。”
“好的。”
这几乎是每一次伊芙来都会出现的对话。
没一会儿功夫,白吃完了东西,搓搓手,准备打开伊芙带来的两瓶酒,伊芙收拾着盘子,忽然问道:“你那样对他说,会不会让他误会?”
白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一笑,“说起来,似乎是这么回事,算了……误会的话以后再解释好了,反正现在已经误会了。”
瞧着白迫不及待喝酒的模样,伊芙的眼神柔柔的,似乎在看着这世界上最迷人的男子,“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
白瞄了伊芙一眼,忽然伸手过去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小妞儿,男人都是要自己乘风破浪的,躲在别人的庇护下算什么本事。”
伊芙粉面微微一红,轻轻打开白的手,“就你的道理多,我可是只知道那是我们的女婿,乘风破浪可以,但绝对不会掉到水下去。”
白哈哈大笑:“这个小鬼……怕是不会把江河都一起喝干了,真的掉到水下,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说着,白变魔术般摸出两只杯子,“来,陪为夫喝一杯,就像……几千年前那样。”
伊芙的脸更红了,轻声啐道:“呸呸,要喝你自己喝好了,我只是来给你这个懒汉送些吃的,免得你只知道喝酒,一不小心醉死了。”
白笑的十分开心,“嗯……真的不喝吗?”
“我要走了。”
留恋的望着眼前收拾东西的伊芙,白自顾的倒了两杯酒,轻轻的说:“就一杯,一杯就好……陪陪我。”
伊芙望着眼前这个睥睨整个大陆的强大男人,心中一丝柔情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如水的眸子瞧了瞧那杯酒,脸颊开始变得艳红起来,“那……只能一杯。”
“当然……”
在白和自己的妻子情意浓浓的时候,中心广场上却是一片冷冰冰的气氛。
就连坐在高台上的凌都不得不佩服雪这份冷面如霜的本事,凌自己就经常冷着脸,但是今天凌终于发现,自己的这个结界在陌生人面前的那种冰冷,完全是发自骨子里的,自从降生就凝结在身上的寒气,冻的周围所有人感觉身上冷飕飕的。
凌觉得这里如果不是沙漠,而是什么水汽充足的地方,那么现在雪的周围三尺之内恐怕早已经冻的满地冰珠了。
现场的气氛尴尬无比……
天闲让雪和凌暂时在这里坐一会儿,这个一会儿……也没说多长时间,当然雪也不在意,就算是坐上三天三夜雪也还是可以保持这份面容,甚至可以不吃不喝。
但是各国使臣就难受了,天闲忽然离开这本来就十分意外了,让雪和凌暂时顶替主持会议就更加意外了。
现在的各国使节中,不乏曾经和雪打过交道的,火叶城的一般原则是,不好直接把你赶走的使者就让雪去见面,往往这些倒霉的使者坚持不了五分钟就在雪那严冬般的气场中告辞了。
现在雪在这里一坐,那淡然的眼神仿佛眼前并不是一大群活生生的人,而是木头、石头、驴粪蛋而已,发出的声音也不是人声,只是风声、雨声、什么东西的叫声。
反正这一切和雪没什么关系。
雪只知道天闲让自己在这里坐一会,那就坐一会好了,其余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去管的。
在雪的冷面声名远播,而且现在冷气弥散全场的情况下,不少人把念头打在了凌的身上。
毕竟,这对姐妹花看起来还是凌更加和气一些。
只是可惜,也只是相比起来更加和气,凌的性子可比雪要尖锐的多了,如果说雪就好像一片寂静的雪原,让人感到绝望的寒冷,那么凌就是一把锋利的冰刃,你不仅仅会感到寒冷,还会感到彻骨的疼痛。
在有几个不知死活提出问题的使臣说过话之后,就在也没人对凌抱有任何希望了。
因为凌的回答全是相同的,或者说问的都是相同的:“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国家?住在哪里?很好,请小心走路,火叶城现在并不太平。”
其中一个使臣听了这话甚至要哭出来了……
在这一片冰冷的气氛中,各国使臣们小声的自己讨论起来,虽然这次的盟会中,能成为盟主的国家寥寥可数,但就是这么几个竞争者之间,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这还不大好说。
当巨大的利益出现面前,人们的消息就显得特别灵通,头脑也特别的好用。
就在昨天,甚至就在今天的早些时候,作为最强有力竞争者的圣灵殿,现在已经开始不再那么被看好了。
敏感的人都已经察觉到了那种微妙的……制衡的味道。
教皇忽然派人来到现场,绕过马里奥特和塞洛斯宣读自己的口谕,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圣灵殿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这种关键的时刻出现力量的分散,往往是失败的先兆。
第二大热门人选自然是龙渊帝国,但如果是从前的话,在圣灵殿内部出现问题的情况下,龙渊帝国似乎胜算就大大的增多了。
可是现在人人皆知,龙渊帝国才经历过一番惨烈无比的内部斗争,在这场斗争中无数皇族陨落,无数重要的大臣和将军殒命,龙渊大帝自己也是白发丛生,可以说现在龙渊帝国还能保持完整,甚至拥有高战斗力的军队,这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而第三个人选则是丹特帝国,相比起前两个强悍到有些无法力敌的对手,丹特帝国的优势就是国力正盛,而且拥有整个大陆唯一的龙骑兵团,再有就是……传奇的神将不曾陨落,现在这位杀神就坐在场中,这位当初把所有敌人都杀的心胆俱裂的老人,现在看起来依旧像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
而在丹特帝国之下,也还有许多可能的选择,毕竟丹特帝国自己也不是没有后顾之忧,曾经的战场神将变成了黑德尔老爷,闲赋在家,打猎度日,显然这是受到了猜忌。
再强大的巨人也并非没有弱点,再强悍的力量,也未必就不可战胜。
虽然许多十分弱小的国家已经有了自知之明,在这场生死较量中,并不是自己这种小人物能够参与的,但是现在依旧还有资格留在擂台上的人,也同样有许多。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知道结果。
鉴于雪和凌的冷处理,以及作为大公未来夫人的绝对权威性,现场没有什么人大声喧哗,都是在下面小声的细语,大家都在等。
等天闲回来,等这次已经酝酿了许久的争夺风暴正是刮起。
这其实就是天闲想要的结果,在会议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自己连一句话都没说的情况下,段时间内情况还是可以稳住的。
这种时候祭出雪这个法宝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而这个时候,天闲正在希波的宫殿中,用一种近乎严厉的目光狠狠的盯着灵官。
而一向从容无比,面无表情的灵官,现在坐在那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模样,甚至有些无法和天闲的眼神对视。
天闲心里明白,这……或许就是被抓奸的感觉吧。
虽然灵官和希波女皇之间显然是很久之前就有些理不清的关系。
打量灵官,天闲忽然发现今天灵官居然换了一身袍子,他居然穿了一件看起来也是神官的样式,但明显要家居很多的袍子。
这个家伙居然会换衣服!
天闲的印象里,灵官的衣服就是他宽大的神官袍,这种袍子有好几件,但其实看起来都差不多,只是手工上的细微差别而已。
作为一个连身体都没有,只有手脚和脑袋的人,灵官也的确不需要在穿着上花什么心思,因为穿什么都是那种宽袍大袖,飘飘荡荡的感觉,好在他把自己的身躯显得十分高大,飘荡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那么突兀。
从前,就算是天闲在那座黑金宫殿里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穿着他的神官袍子,任何时候都是……
今天却是家居款式的,嗯……难道是为了女朋友特别打扮的,或者说这里他也早就当做是自己的家了,说起来……这里原本真的就是他的家,还是被希波直接改造成这个样子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灵官实在是受不了天闲那种刺穿你无数次,并且每一次都带着深深思考的目光,声音有些发硬的问。
“灵官大人,我想知道……当初到底有多少人成为了支配者。”
灵官眼神微微古怪,“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可是两千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我发现了一些问题,想要一些答案,您一直以来都是圣灵殿典籍方面的权威人士,想必对于历史也是格外留意过的,当初成为支配者的人之中,绝大多数都因为无法承受那种力量死去了,所以活下来的都是幸运儿,我想……一定有一个明确的记载,到底有多少人活了下来,有多少人成为了支配者。”
“当然,这些记载都是存在的,而且是我亲手记载的。”灵官的嘴角露出一丝丝笑容,“年轻人,你似乎还从来没有问过我,我在升灵殿中的具体工作是什么?”
天闲微微一愣,这个还真是没有问过。
灵官并不需要天闲提问,而是自己回答道:“我的任务就是记录,记载!我是人类历史的见证者,也是一支最公正的笔,你明白了吗?”
天闲心中微微恍然,然后狂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灵官对于当初那段历史必然了如指掌,而且很可能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很遗憾,年轻人,你不用把开心都写在脸上,因为我不会告诉你的。”
天闲脸色一僵,“什么……为什么?”
灵官微微合上双眼,“誓言,是誓言!年轻人,那些记载是属于圣灵殿的,是圣灵殿所掌握的独一无二的真实历史,我只负责记录,但我无权向别人透露,你明白吗?”
天闲心中顿时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
“灵官大人,我可没有问当初的哪一代教皇是不是白痴,或者是不是同性恋,我只是问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天闲咬着牙说。
“那是一样的,我无权透露。”
灵官微微摇头,“不过关于教皇传记,那是另一个分类的工作,由人类的书写者完成,啊……记载中,的确有一个是同性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天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