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复了屠戈之后,天闲叫上小灰,向不远处的小绿洲飞去。
远远的,天闲就看到这片小绿洲周围矗立着许多房子,正是先前天眼一族使用过的,而且还有一些沙漠风格的建筑,看来是沙王的人建起的。
绿洲上种植了很多变异的母王藤,有的甚至爬上了寒古塔,在上面结成了小屋子或者干脆成了晾衣架。
天眼一族在绿洲上照顾树藤,取水浇地,看起来已经适应了沙漠的生活。
如今的天闲被视为神使,来到这立刻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天闲笑着和每个人打招呼,但也不多寒暄,径直进入寒古塔,来到了雪安睡的房间。
雪一如从前,静静的躺在那,仿佛只是睡着了。
天闲解下荒尘大剑,将咕噜和三角也都留在房外,放轻脚步来到了床前。
“雪,我回来了。”天闲柔声说道,尽管知道自己不会得到答复。
半跪在窗前,天闲小心将雪凉丝丝的小手贴在面颊上,缓缓的叙述着这段日子的经历,说如何在血盟战斗,说如何救回四姑娘,如何为古丽铸剑,如何与古丽有了婚约,如何带回了龙四,所有的事,静静的述说。”
在这一刻,天闲觉得自己的心才是最安静的。
“雪,我又去过虚空幻境了,我觉得我能够救你,但我并不能完全保证,我怕!我怕一旦失败就再也无法挽回你,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睁开眼来看看我,但……我现在还不能,我一定要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再等等我吗?”
垂下头,把雪的小手贴在额头上。天闲歉然说道:“真的对不起,要你独自一个人呆在这里,对不起……”
小声的述说着心中的话。天闲并没有留意周围的情况,而忽然间。感到脸庞上微微痒了一下。
抬起头,天闲不由愕然。
雪安静的沉睡着,但她暗金色的长发却如被河流柔软的水波带起,轻轻的抚到自己的面上,发丝一如从前柔软丝滑,凉丝丝的,好像她的小手。
发丝如水轻轻波动,柔软的缠上手指。拂过面庞,天闲不由恍惚,雪似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雪……”
天闲伸手去抓眼前的发丝,周围的景物却忽然水波似的动了动,那天河中飘动的金色发丝消失不见,雪依旧静静躺在那里,一头美丽的长发安静的铺开在她身边。
怔了好一阵,天闲才无奈的笑了笑,“抱歉,现在身体状况有些差。居然出现幻觉了,看来我该去好好睡一觉。”
放下雪的手,天闲正打算离开。却忽然间发现一根闪着暗金色泽的发丝不知何时已经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手掌心中。
天闲看了这发丝一阵,不由微微笑了笑。
把发丝收好,天闲捏捏雪的脸蛋儿,“小傻瓜。”
理理雪的发丝,天闲俯下身,想在她额头上亲一下,结果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想对她做什么?”
天闲顿时停下来,叹了口气回头说道:“姑奶奶,我才回来。想安静的和雪呆一会儿,你比别跑出来好吗?”
凌站在门口。用戒备的目光盯着天闲,“我可不想让我姐姐和你这样见色起意的人呆在一起。”
对于的这幅口气。天闲有点意外,“一段时间不见,我在你那里的印象似乎变差了。”
“我已经得到消息了,你已经对那个叫古丽的女人下手了,哼!真是下流!”凌满眼深恶痛绝的神色,“你居然还一回来就跑到这里来找我姐姐,真是不知羞耻!”
天闲看着凌,看着她那和雪一模一样的面孔,奇怪的问道:“你现在叫她姐姐了?”
凌被问的一下有点接不上话,闷了几秒钟恼羞成怒的说道:“关你什么事!?我们本来就是姐妹!你只是个外人!现在还不快给我出去!”
“哎呀!你们在吵架吗?”伊芙忽然一阵飘来轻风似的出现在门口,声音还是那样轻柔甜美。
“吵架也是年轻的一部分啊,真怀念……但最后还是要好好相处,知道了吗?”笑着戳戳凌的脑袋瓜,留下一句话,伊芙又飘走了……
凌看起来就好像吹起了的气球,就差气炸了。
天闲也是有点哭笑不得,作为母亲,伊芙展现过伟大的一面,但她平常的时候……似乎有点脱线。
“我想和你谈谈。”天闲试探性的说道。
“不谈!”凌一口回绝,转身就走,但又立刻回来瞪眼道,“还有,立刻滚出这个房间!”
天闲无奈,再次看了看雪的睡脸,起身离开。
离开寒古塔,天闲来到了绿洲中心的一座房子前,一个老人正坐在母王藤编织的摇椅中闭目养神。
天闲恭敬的行礼,“空奶奶,我回来了。”
空奶奶睁开老眼,丝丝精光吐出,又迅速收了回去,“我们的神使终于想起我们了。”
天闲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这段时间因为一些事在外面四处乱跑,空奶奶见谅。”
“你现在是我们的神使,老太婆我可没资格怪你。”空奶奶慢慢站了起来,“而且,你给了天眼一族活下来的希望,老太婆很感激你。”
“空奶奶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空奶奶一笑,“这里比起极北之地,真是好过了一万倍,我们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没什么比这更让我安心。”
顿了下,空奶奶望着目光落在地面上某朵小花上的天闲,笑声问道:“年轻人,你是有什么事要问老太婆我吧,难道是什么难事?”
天闲嘿嘿笑了笑,“嗯……我离开这段时间,凌过的怎么样?我刚才听她叫雪姐姐,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叫的。”
空奶奶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她们是双生子,很多事不必说,更不必解释。就算一个人不能动也不能开口,她们也一样可以交流。年轻人,你最好不要插手进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明白吗?”
天闲有点云里雾里,但空奶奶神色严肃,只得先点点头。
“那,您能告诉我,要救醒雪,关键在于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空奶奶一笑,那笑容里似有似无的意思让天闲更是莫名其妙,“你现在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为什么还问我?”
天闲眨巴着眼睛,苦笑道:“空奶奶,您能不能说的再明白一点?”
“你只要有救回雪的心,迟早会成功的。”
天闲有些郁闷,自己当然想救雪,可那要多久?万一是十年百年呢?雪醒过来自己都要入土了怎么办?
但显然空奶奶不想说的更多,天闲只好简单聊了几句。转身告辞。
绕着绿洲走了两圈,和许多天眼族人聊聊天,说说话。了解一下最近他们过的怎么样,天闲很负责的调查着现在天眼族的生活状态,既然是自己带他们离开了故乡,那么自然要承担起让他们安稳生活的责任。
让天闲很高兴的是,大多数天眼族人还是更喜欢这里的生活的,而且已经在考虑生儿育女,延续天眼一族的血脉了。
作为公认的神使,天闲很受尊敬,问的问题倒是也都得到了如实的回答。最后天闲索性就在绿洲的湖边坐了下来,耐心的听大家对这里新生活的看法和意见。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天闲地位最高。性子也随和,百多人围坐在湖边有说有笑,倒是热闹的很。
说着话,夜幕很快降临了,绿洲上燃起了篝火。
夜晚的沙漠十分寒冷,但这对于世代生活在极北苦寒之地的天眼一族来说,简直温暖如春,甚至他们更喜欢夜晚的温度。
搬出食物和美酒,大家围坐在湖边的篝火旁,特意为天闲举办了一次篝火晚会。
天闲也是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跟着人群载歌载舞,又说又笑,时不时讲述最近的经历,引来一片片惊呼声。
“你不去吗?”
在人群的角落,空奶奶安静的坐在那,望着身边神色不快的凌问道。
“真是都疯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神使!肯定只是个骗子而已!或许姐姐昏迷只是他精心策划的一个骗局!”凌毫不客气的表达对天闲的怀疑。
“呵呵,如果他是一个骗子,我也承认他是一个很不错的骗子。”
空奶奶抓起脚下的一把黄沙,望着从指缝滑落的沙砾说道:“凌,在极北之地,我们能抓到的只有冰雪,没有食物,也没有希望,甚至我们无法养育孩子,我们将走向灭亡!”
凌恨恨说道:“起码我们还有信仰,可现在……我们正信仰一个骗子!”
“不错,我们正信仰一个骗子,他不是神使,却毫无疑问的得到了拥戴。”
凌吃了一惊,“您……您说什么?他……他不是神使?”
“呵,我本以为你会更早的察觉到。”空奶奶站起身来,慢慢返回住处,黑暗中飘来她隐约的声音,“怎么可能有怜悯我们这些卑微生灵的神使……”
天闲这时正跟着一个身材粗壮,赤着上身的天眼族大汉学跳天眼族的传统庆典舞蹈,那大汉虎背熊腰,舞姿却行云流水,再看天闲这边,顿时笑倒了所有人……
正扭着屁股,天闲一下在篝火的火焰后看到了角落里的凌,这一个瞬间,一个几乎已经完全忘记的事一下又冒了出来。
任凭人群去笑闹,天闲赶紧退回来,把荒尘大剑丢在地上,埋了一些沙子在上面画了个简单的炼化阵。
然后,拿出先前莫名出现在自己手中的发丝。
看着这条发丝,天闲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雪,你到底还有多少要让我惊讶的事?”
“黑,我一直都在。”隐约间,天闲似乎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呢喃。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你是我的幸运女神啊。”天闲笑着,将那发丝放到了炼化阵中。
“邪眼!”天闲哼了一声,口气略显不满。
“使唤我,还一点都不客气,现在的人类啊……真是堕落。”邪眼的声音在天闲心中传来,同时炼化阵中升起了火焰。
“大小姐暗算我的时候,你始终保持沉默,这笔账我会和你算的,你给我记住了!”
邪眼懒洋洋的答道:“这不能怪我,你放下了荒尘,我与你隔断了联系,怎么帮你?”
“大小姐并不知道你的本体在剑中,如果你在外面发动攻击,那阵法早就不攻自破了!”
“我现在可是被封印的,要有合适的手段才能发挥威力,你不在的话等于我失去了大半的发挥余地,我根本拿那个女人没办法!”
“你是怕暴露了自己的本体在荒尘大剑中这件事吧?”
邪眼顿时没了动静。
天闲万分不屑,“事到临头,独自保命,哪怕有一点点被威胁的可能都不会露头,这就是能烧毁整个世界的邪眼的厉害?”
邪眼嘿嘿的笑了起来。
“小鬼,说到底我们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你需要我的力量,我则需要寄身在你身边暂时保护自己,我们谁也没有必要为了谁拼命!如果我暴露了我的本体所在,那么我自然就变得十分危险,别人只要偷走这把剑就等于掌握了我的根本,我可不想这样。”
“不过……”邪眼话风一转,“你这次也因此得到了巨大的好处,那食髓森林可不是像那个小姑娘那么使用的,你大难不死,还白白捡了便宜,我帮你的话反倒碍事。”
“白捡了便宜?”
“不必掩饰,我很清楚你的状况,你已经发现了不对吗?从龙渊帝国回到这里,短短的时间你的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从前你的身体就异于常人,现在……嘿嘿,说十倍于那个没脑子的狮人或许有些过分,但也相差不多。”
“这么厉害?”天闲有点惊讶,自己知道身体正在以诡异的速度恢复着,但现在还不清楚完全恢复后,与原来会有多大的差距。
“当然!”邪眼笑的更邪恶了,“起码那个叫古丽的女人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天闲翻了个白眼,“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没资格说这些,安心给我炼化这跟发丝!”
邪眼有点无趣的问道:“为什么要炼化这个?而且要我来,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看着炼化阵中燃起火焰的发丝,天闲将全部心神沉浸如这个简单的炼化阵,能量触角也随之张开,全神贯注的观察这跟发丝的变化。
随着炼化阵的运转,雪暗金色的发丝开始变得更加细长,并散发出微不可见的淡淡金色光华。
天闲清晰的捕捉到这淡淡的光华,依附在炼化阵中的心神迅速靠了上去。
整个世界猛的一闪,随之一切的一切全部消失了……
天闲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白的世界中,浅浅的水面没过脚背,在极限远处与天空模糊在一处,远远的有稀疏的枯木,如一道道纯粹的黑色背景。
这已经不是天闲第一次来到类似的地方了,这让天闲无比兴奋。
“你又来了。”
一个轻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天闲转身,见到了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
一身白衣似雪,赤着脚,和雪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带着与雪不同的淡淡笑容,还有那一头仿佛从天空垂下的长发。
凌,真正的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