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你怎么了?”
雪接过天闲喝光雪水的小碗,很疑惑的问,这两天,雪发现天闲总是用一种超乎以往的眼神注释着自己,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浓烈的东西。
而且,从前天闲也不是那么喜欢喝雪水的,现在却每次看到雪喝水都会凑上来一起喝。
“是不是病了?”雪担心的摸了摸天闲的额头,但她从来都凉丝丝的小手根本无法探查出人类是否在发烧。
天闲顺势接过这只柔软冰凉的手,亲了一下,握在了手心,“没事,我好的不得了。”
雪觉得,眼前的少年自从受伤醒来后,就有些变的不同了。
他与自己十分亲近,以人类的尺度来说亲近的不分彼此,但却并不亲昵,他谨慎的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细心呵护双方心中的那份简单纯粹的感情,从不越界。
但这几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炙热,时长会这样拉着自己的手,深情的凝视。
但,却也再没有其他,不过那种眼神,清澈之中多了几分深沉,令人心动,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为他痛心。
“黑……”雪坐下来,依偎在天闲身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要担心,好吗?”
“我从不担心,因为你一直都做到了。”
雪抿嘴一笑,“会不会……有些烦?”
“嗯,但就烦一会儿,可如果你不在,我就会一直发慌。”
“妹妹说你最会甜言蜜语,不能相信。”
“那你信不信?”
“信。”
就在天闲又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还站在一边端着食盘的凌一脸无力承受的痛苦模样:“所有的神灵在上,你们卿卿我我可以。但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而且还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
雪奇怪的看看凌,“难道要我们说谎吗?”
凌用力翻了翻眼睛。用不可救药的目光瞪了雪一眼,“咚”的一下把食放在床前。转到天闲身前正色说道:“我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了五天了,已经五天了!在你伤势痊愈,可以自由行动之后,我们又在这里逗留了五天的时间了!我的神使大人!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现在族人们还以为你伤重不起,塔内一片人心惶惶。”
天闲对凌的不满只是微微点头,“那狮人们呢?”
“青狮部落的狮人已经由老卡不带回去了,对于你没有惩罚他们,老卡布似乎很痛苦。”
“他是个十分典型的狮人。直白,恳求,也易怒。”天闲回忆起老卡布的那张脸,他离开的时候天闲没有出现,而是在装病。
“我想他痛苦的是你这位神使居然不见踪影!”
“没办法,我受伤了!”天闲一点也不惭愧的说。
凌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比从前更容易惹火自己了,“好吧你受伤了……这几天屠戈也在抓紧处理好石斧部落的事,现在又经过我们的介入,他已经是稳稳的族长了。”
“然后!”凌逼近天闲瞪着他,“我们的神使大人得知了狮人们的动向后。能不能给我稍微的透露一下,我们今后的计划到底是什么?难道你想赖在这里做一个小领主吗?”
天闲忽然一笑,“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凌那张对谁都很冷漠的脸简直都气的圆了,但她对眼前的少年没办法,因为他的确受了伤,还是谁也弄不懂的伤,现在伤痕还清晰的横在胸口,可是他这副模样哪像受伤……”
而更让凌感到有些不自在的是,这个少年望着自己的眼神在变化,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样的凌自己也不清楚,但她感觉得到这种变化。因为当天闲看着她的时候,她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天闲很开心。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事。
他喜欢看我。这是凌现在确定的想法,可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当然,她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之所以更容易被惹火是因为她不知道对方变化的来源是什么,还有,她觉得有人似乎知道……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两位姐姐,族内又在召集大家进行商讨,正急着叫你们过去。”四姑娘轻轻说道。
“这些老家伙,又想来这套!我又不是什么神使,怎么知道那个混蛋脑子里装着什么!”凌懊恼的走向楼梯,这已经是这几天的第三次会议了,天眼一族很召集天闲的伤势,但寒古塔顶层除了有限的几人外,其余人都不能接近,族内的老人们就开始以会议的名义要凌和雪来透露些情况……
雪如今可是比从前近乎人情的多了,这样的会议她也会去参加,甚至偶尔还能和大家说上两句,当然也只是两句,大部分时间都是凌无奈的解释和懊恼的咆哮。
凌和四姑娘擦身而过,略有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不为别的,因为她觉得唯一真正用猜就能理解天闲心思的,只有她而已。
很快塔顶就剩下四姑娘和天闲,四姑娘缓缓走上来,仔细瞧瞧天闲,“天小哥,你不会真的伤重了吧?”
天闲一笑,“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四姑娘面颊一红,垂目说道:“天小哥,戏弄太过了。”
“真的,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天闲笑的开心,而且一脸期待。
四姑娘有点犹豫,因为天闲看起来似乎不像说假话,“真的?”
四姑娘也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当然是真的!”天闲立刻给出标准答案。
将信将疑,四姑娘凑过来,但还没等靠近,天闲已经嘿嘿一乐,把嘴巴夸张的嘟起来对着她就亲。
四姑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开。但她可不是古丽有那么凶悍的反应能力,身子歪了一半躲开老远,还是被天闲故意戏弄的慢慢追上。
“吧嗒”天闲实实在在的亲了一口。哈哈大笑。
四姑娘摸了摸被亲的脸颊,不由又羞又气。“天小哥!大家都在疑惑,你却还在这里戏弄妾身取乐。”
“怎么,不开心了?那我让你亲回来!”
四姑娘彻底没脾气了……
“天小哥,就算如何珍重大家,可是如今,尽快向前走才是最重要的啊。”
天闲不笑了,但双眼笑眯眯的望着四姑娘,好像望着让人愉快的东西。
“你果然知道我在犹豫。”
“妾身。不敢……”四姑娘低下头。
“你知不知道,我父亲非常喜欢你这样儿媳。”
完全不相干的话题和有点突然的话让四姑娘吸了口冷气,甚至有点噎住了,“呃……妾身,妾身不敢奢望……”
天闲忽然站了起来,来到四姑娘面前,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她,“你为我抛弃了一切,可我似乎,还从来没有好好的抱过你。”
四姑娘身体颤了下。以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意志没有软下来完全倒在天闲怀里,轻声说道:“妾身只要能陪在天小哥身边就好了,在离开血盟时。妾身早有这份觉悟。”
天闲呵呵一笑,轻轻握着她如削的双肩,伸手蹭了下那挺翘的鼻尖,“你这个笨蛋,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妾身宁愿笨一点,女子或许这样才更好……”
“可是,我希望我们的家里聪明人多一些……”
四姑娘目光微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真的有些陶醉了。仅仅是因为天闲看起来随意的一句话,她深深的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
在那青山碧水中。在河畔的大房子前,自己牵着一个漂亮的男孩。教他走路,在身后,是那已经更加成熟稳重的少年。
她极力不让自己去想,却总是被汹涌而来的情感击败。
自从离开血盟,四姑娘一直尽力的压抑自己,她很清楚将要面临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虽然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到不公,但她已经义无反顾,知道没有退路了。
眼前这个抱着自己的少年是那样耀眼,让自己这生活在黑暗中的毒蛾疯狂的迷恋,就算那是太阳的火焰也不惜扑上去赴死。
可是这少年虽然被自己的舞姿吸引,却从未真正的靠近过自己,他可以与自己琴笛对和,可以与自己促膝而谈,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从地底救出,可是,却从未像他表面的模样那般对自己说些肉麻的情话。
但自己已经无法自拔。
为一个人燃成灰烬,或许就是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这个少年的光辉,那已经再不重要。
他就像太阳,也像月亮,但无论如何,他不孤独,因为在广阔的天空上,有无数耀眼的星辰陪伴他,而自己,只是一只毒蛾,企望天空光辉的毒蛾。
或许,这只是无意间的吸引,月亮洒下光辉,照耀深空舞动的毒蛾,但终究是天空的月亮,不会如萤火虫般出现在你的面前。
每一天都仰望天空,迷恋那动人的光辉,在光辉下起舞,这应该就是毒蛾的命运,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要知道,月光从不单独照耀一只毒蛾。
而当月光幻化成萤火虫来到面前,以清晰明亮的光晕照耀毒蛾,所有的光只为她一人闪耀,这情景,如梦幻一般。
天闲笫一次清晰的感觉到四姑娘身体的柔弱,她的身体如此纤细,简直弱不禁风,抱着她,天闲似乎第一次感觉到了她的软弱和无力。
“来的时候我说过,现在我要再说一次。”天闲用力抱紧她,“我们回去的时候,我要带你去我的家乡,去见我父亲,所以你要准备好做一个儿媳,明白吗?”
“天小哥……”四姑娘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明白,我明白……”天闲轻轻抚摸着四姑娘滑顺的黑发,“我真的明白,没关系,你不需要自卑,也不需要觉得应该退缩,我不会放手的,你们每一个我都不会,我犹豫过,苦恼过,但我现在很认真的觉得,我不会放走你们任何一个的,我要你们都留在我身边,永远……”
四姑娘抬起头,泪眼婆娑,“天小哥,你……”她欲言又止。
“我明白,我真的很明白……这不是因为恐惧而安慰自己,而是我真的明白过来,我们真的不能分开,我那么渴望你们,那么……那么贪心,呵……总之我不让你们离开!全都陪着我!”
听了后边几句孩子气似的话,四姑娘忍不住破涕而笑,“天小哥,你是妾身见过的仅有的真儿郎!妾身生来卑微,行事苟且,幸得天小哥垂怜,有天小哥这番心意,妾身死不足惜。”
“留着这份发誓的精神,嗯……生个儿子吧。”
四姑娘的脸一瞬间红透,简直冒出青烟来。
“天小哥……”四姑娘无力的推了推天闲,仿佛是在抗议。
天闲大乐。
“对了,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四姑娘头都垂到胸前了,蚊讷似的应道:“天小哥,不要……再戏弄妾身了。”
讲道理的话,天闲这话是为了继续看四姑娘害羞的模样,这似喜还嗔,满面羞红的矜持模样,世间绝无再有。
好不容易,谈话转入了正规。
天闲拿出一幅图来,是前几天屠戈找来的石斧部落周边地形图,一番比划解释之后,天闲把目光投向了认真聆听的四姑娘。
四姑娘看起来有些惊讶,神色也十分凝重,“原来天小哥这几天是在筹划这件事,妾身真是佩服。”
天闲很没羞没臊的嘿嘿笑了笑,“不用佩服,说说看法。”
四姑娘沉吟一阵,“天小哥的猜测十分有可能,但妾身对于战斗的指挥和把握并不在行,这件事还要请古丽姐姐出马才行。”
“她是个直肠子,我怕不小心会说漏嘴。”
这句话还没说完,一只金属战靴的鞋底已经贴到了天闲的脸上,古丽一脸不忿的自突然出现的光影中闪出,“你在说谁!?”
天闲小心挪开古丽的脚,讨好的还擦了两下,“正想找你帮忙你就出现了!”
古丽哼了一声,瞧了瞧那地图,“这上面标的什么?”
“敌人可能的方位!我想,我们应该被包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