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盏看了眼那只眼如铜铃身布雷纹的嗜血凶兽,视线后移,见翟明霁身后跟着几个骑马的亲随,没有拉兽的车,不由问向来风,“翟家这次出战的便是这只雷云兽。”
“根据打探得来的消息,翟家原本出战的并非此兽,而是一只成年狮獒,想来是不想抢了太子的风头,今日却让翟明霁骑着这只雷云兽出现,恐怕……”他看了音盏一眼,神情有些担忧。
音盏明白了,翟家此举多半是冲自己而来,想为之前湖上的事找场子。
当即哼一声,冷笑地看着来人。
她还没找上门呢,这些人就急着赶着上来送死,正好,今日就用翟家这头宝贝雷兽开刀!
翟明霁忽然抬头,目光与她在半空对接,神情骤然从冷漠傲然转为怨毒凌厉。
那日将他打落水的虽然不是音盏,但她和那个白毛既然是一伙的,同样罪不可恕同样该死!
今日,他一定要这人用世上最痛苦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翟明霁忽然开口,“毕烈。”
后方一名壮汉立即出声道:“属下在。”
翟明霁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嘴里一口断牙已经被修补好,白森森的闪着幽光,道:“看见那边穿黑衣的人没有,他就是你今日的目标,一定要按照本少爷说的那样,将他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无门,然后再让青云将他吃了,让他们连尸体都见不到!”
壮汉抬头看过去,见目标居然是个身形清瘦的少年,眼里闪过一抹讶色,然后瞬间被狠厉代替,“放心吧,少爷,属下一定会按您吩咐的去做,只要他进了林子,就有去无回。”
“他身后那个大个子叫毕烈,应该就是这次出战的人选。”来风道:“此人力大无穷,身体结实,普通的刀剑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音盏有些惊讶,“他是土系修者?”
在南乐帝国传承最多的是水系、火系和雷系,其他法系也有,但不多,因为没有利害的功法传承,始终形不成气候,多被各大势力吸收为己所用。
所以听来风说后,音盏便以为对方是个土系修者,才会有那么强的身体素质。
谁知来风却摇头,“非也,这毕烈没有修习土系法术,他也不是修者。”
“啊?”音盏这次是真的惊讶了,“那他身体怎么那么强悍?”
来风:“听说有些外家功法能让人的身体变得结实强悍,刀枪不入,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这种情况。”
“可是……”音盏还是觉得奇怪,“他如果不是修者,参赛的话怎么能控制住那头雷云兽呢?”
没有灵元,在妖兽眼里就是没有丝毫威胁的蝼蚁般的存在,压根不会放在眼里,更别说听其命令了。
来风脸色却严肃起来,“因为,他虽然没有灵元,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驯兽师。”
在这个大陆,驯兽师是个收入高、地位高,同时风险也高的“三高”职业。
想做这行,必须具备两点:一是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实力,二是与生俱来的兽觉。
什么是兽觉,这很难用语言去精确描述,大概是一种人与兽之间的亲和力,能让双方互生好感,降低敌意和戒备之心,这样的人在面对无法交流的兽时,能凭着直觉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喜怒哀乐,紧张不安或舒服享受,然后根据这些情绪做出正确的应对方式。
但拥有这样天赋的人只是少数,何况驯兽是个非常危险的职业,稍有差池就会命丧兽口,还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应对能力,两个条件加起来,使得真正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少之又少。
就连万兽楼在金陵的分部也才只有一个驯兽师而已。
翟家居然能拿出一个驯兽师,可见其野心之大,实力之强。
翟明霁带着人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说道:“本少爷还道是谁占着茅坑不拉屎,原来是你们啊,既然站着不动,那就我们先进去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虽然知道翟家和顺承王府一直是表面和气,互相都看不顺眼,但这样毫无顾及的挑衅还是第一次,哪怕话是由翟明霁这个疯子说出来的。
来风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王府其他人也满脸愤恨。
“哈哈哈!”音盏突然大笑起来
众人一怔,脸上的神情很是古怪。
人家连“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么粗俗的话都说了出来,你不赶紧反击,怎么还笑得出来。
翟明霁则阴鸷着一张笑脸,冷戾道:“你笑什么?”
“笑你啊!”音盏抱起手,下巴一挑,虽然是抬头看他,气势却一点不弱,“怎么,今日说话不漏风,底气又回来了!连皇家的猎场都被你说成茅坑,这么赶着来拉s,吃坏肚子啦!”
这话说得不客气,言辞犀利,还使劲抽了对方一耳光。
翟家再强再狂,在这金陵城里能跨过皇上!
如果东皇苑是翟家的茅坑,那南慕皇算什么,茅坑管理者,这不仅侮辱人,简直大逆不道!
翟明霁脸一下子就白了。
他当然没那个意思,但对方强行扭曲了他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若传到南慕皇耳朵里,即便他不多想,恐怕也会对翟家生出几分嫌隙。
“明霁,你在外面胡闹我不想管,也懒得管,但记住,我要的是一个未来无限可能的高手,而不是一个总是惹麻烦的天才,你的一切都是翟家给你的,别做有损翟家的事……”
以上,是落水那日翟天临对他说的话。
翟天临其实很少管翟家的事,大多数都是翟绘出面,那日翟明霁被带回去后就发烧了,翟天临来看他,然后说了那样一段话。
翟明霁烧得稀里糊涂,不记得自己怎么回来的,却清清楚楚记得他说的每个字,没有感情的冷冰冰的话让他浑身颤怵,至今回想起来依旧脊背发寒。
后来,翟天临把雷云兽安排给他做骑兽,说是压惊,但翟明霁知道,翟家这位第一高手是想借这次东皇猎给顺承王府一个下马威,挫挫其威风。
他也打算好好表现,报那日的断牙落水之仇。
但没想到,一来就被对方抓住小辫子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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