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森认为,凶手行事周密谨慎,连木娃娃中人类器官都是无意中被发现的。
足以说明,这是一个为人冷静的高智商罪犯。
但他同时也是个变态,单从他不断杀人来看,要么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要么是纯粹的反社会人格视人如猪狗。
先是不小心遗失了藏尸的工具,又被扒皮,将内心所有的阴暗曝光了出来。
而不论凶手是哪一种了,必定也是心高气傲的。
他大概率也压不住好奇心,也许会自大到与“知己”面对面交流,或者会选择将“另一个自己”杀死。
也可有可能,在他看到梅谦的那一刻,他就动了要将作者杀死制作成收藏品的心思。
所以,他才与梅谦定了个“钓鱼计划”。
梅谦一边钓鱼,一边充当鱼饵。
他在网络上不断贬低凶手的同时,警方也会派人煽风点火,挑动凶手的情绪。
这也是警方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没有办法的办法。
唯一可虑的,就是鱼饵的安全。
梅谦无所谓,就算面对危险,他的直觉也不是摆设。再者,他又不是真如表现的那般虚弱。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对这个计划都有信心,也包括定制计划的人。
按说,梅谦这个作者,对自己笔下的人物应该更了解才对。
他对秦森的推测倒是没意见,可偏偏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因为要模拟凶手的心理,写得无比痛苦,各种纠结不说,还不知不觉将自己代入进去。
他感觉自己如果是凶手,肯定早看出来这是个圈套了,能上当才怪。
不过侦办陷入了死胡同,秦森要坚持,他也就点头了。
对方说高智商罪犯这几个词时,看自己那眼神实在令人不爽。
反正这次设局不管成不成功,姓秦的都得滚蛋。梅谦本身又没啥损失,且看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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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正如梅谦所料,他冒充神探三天,每天在湖边晒俩小时,宁驰钓鱼手法越来越娴熟,都渐渐有了上瘾的趋势,两人连嫌疑犯的毛都没看到。
梅谦这个做饵的还没急,在周围监控的警察倒是着急了,上面给的结案期限越来越近,加之这案子现在全民皆知,舆论压力极大。他们有些挺不住了。
据张宇传来的小道消息说,秦森每天都会被叫去挨批。
梅谦暗呼果然如此,难怪有时见面,他总感觉秦森那张扑克脸更黑了,原来真不是错觉。
幸灾乐祸一阵,想想自己还是应该稍微厚道些,而且他也挺想会会那个变态,都没用警方请求,便主动延长了钓鱼时间。
于是,之后的两天,他们基本午饭后赶到,傍晚人多时撤走。
也亏得最近夏都的天气都挺好,在湖边吹吹风,心情还不错。
这天正是周末,公园里的人多了不少。
两人又来到老地方,不过今天梅谦收敛了些,起码看竿这种事,没让宁驰一个人来做。
因为人多了,他虽然带着口罩和墨镜,也敏感的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自己。
没有恶意,应该只是单纯认出了他。
果然,那些人用手机拍了照后,并没有上前打扰。
但梅谦被人看着,就不能明目张胆偷懒了,只能认真盯着远处的鱼漂。
说来也怪,自从上次钓上来一条两斤重的鲫鱼后,之后竟然没有一条超过这个重量的。
今天也是如此,宁驰提了十几次竿,只收获一条半斤的鲤鱼和数条不知名的小河鱼。
比梅谦强太多,他见鱼漂晃动,提了几次,都是空的,上面的饵还没了。
“怎么有没有”梅谦又一次钓了个寂寞,嘴里不由抱怨。
谷狲
“谦哥你太心急了。”宁驰呵呵一笑,便要帮他挂上鱼饵。
梅谦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都困了,刚想说出今天结束的话,神情却突然一变,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这鱼竿不行,我用你的。给我去买瓶饮料,要小区对面鲜榨的。”
后者一愣,才点头,将自己的鱼竿交到梅谦的手中,然后快步朝着公园外面行去。
梅谦又打了哈欠,见远处的鱼漂没有动静,就点了根烟,但刚抽了一口,就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似能将肺咳出来一般。
可就这样,他仍没有将烟掐灭,而是用嘴叼着,慢慢地吸。
“听说你肺都受伤了,最好不要抽烟。”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梅谦没有回头,而是将烟盒取出来,递到耳旁:“来一支”
“谢谢,我不吸烟。”来人轻声拒绝,停顿一下,又说道:“我真不理解你们这些吸烟,为了抽一口,连命都不要了,还特意将助手支开。”
梅谦却是笑了:“我不讲他支开,怎么引你出来”说着,他慢慢地转头。正视身后那名大约三十左右,身材高瘦的儒雅男子。
男人听了他的话,猛地怔住:“你……”
可他刚吐出一个字,就见轮椅上的梅谦突然探出一只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领,他连反抗的动作都来不及做,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噗通”一声,有道黑影在半空中划成了弧线,直接掉进湖里。
梅谦甩了甩手,慢条斯理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鱼竿,直视着在水面扑腾的人。
但凡对方一露头,手中的鱼竿就仿若鞭子一般,狠狠抽在对方的头脸上,在嗡嗡声中,任凭湖上的人如何挣扎,都逃不开鞭子笼罩的范围。
旁边的人均被这里发生的变故惊住了,等反应过来,只能听到水里一阵阵的哀嚎声。
宁驰和附近伪装监视的警察来得最快,等他们赶到,眼见着水里的人开始往下沉了。
张宇一把拽住梅谦还要挥竿的手,又朝同伴使了眼色,立时有两名警察跳进水里,将被虐的男子救了上来。
“怎么就打起来了”李晨问道。
梅谦冷冷地注视着被捞上来的男子,只见他此时不但浑身湿透,脸上肿了一边,关键鱼竿上还带着鱼线和鱼钩,剩下那一半都是密密麻麻的血口子。
也幸好警察救人及时,男子只是被抽得迷糊,喝了几口湖水。
咳嗽几声,总算有些缓过劲来,看到梅谦,不觉后退了一小步,并用惊魂未定的小眼神望着他。再无之前所见的儒雅。
“你难道还指望我跟你来一场长谈交流做梦吧,我可没兴趣搭理变态。”梅谦嗤笑一声。
“你是说……”张宇来时就隐隐有些猜测,如今从梅谦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神色一凛。略一暗示,便又有几名警察上前,将那人团团围住了。
“他虽然掩藏的很好,可刚才看我用的可不是看同类的眼神。”梅谦解释道。
“可是你们根本没怎么说话,有什么证据吗”李晨这时插嘴,他倒不是不信任梅谦,只是习惯性的好奇。
梅谦哼了声:“我可是神探,我说他是,他肯定是。”
此言一出,在场知道内情的警察均是嘴角直抽抽。
张宇:“……”那神探名声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解释站不住脚,梅谦咳了声,又道:“这家伙根本藏不住自己的杀意。”接着又抬高了音量:“我告他蓄意谋杀,他刚才欺负我这个伤残人士,要把我推下去。”说完,他用手指了指坐下的轮椅。
张宇亲自上前,强行给那人戴上了手铐。
男人这时好似才恢复了正常,深深地看了梅谦一眼后,竟也不挣扎,十分平静地跟着警察走了。
看到此,张宇更加确认了梅谦的猜测。
只是有些程序必须要做,他转向梅谦:“梅先生,既然您提出指控,也请随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
说了这句后,主动握住了轮椅的握把。
在最短的时间内,梅谦和警察带着那男人就离开了公园。
湖边,就只剩那些看得一脸蒙的游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