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黄五枫认为，这么浅显简单的道理，她不可能想不明白，此刻这么说，分明是在挖苦他。
他不由巴巴地看向书兄，希望他能仗言几句，这个仙神戾气重得很，一看就不好惹，话说回来，凭一己就敢对抗冥界八万鬼师的，又能是什么善茬？
书兄却开口道，“那妖身上还有一种奇怪的气息。”
显然，他不可能参与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
不过，只要能转开话题，黄五枫都求之不得，“还有何气息？”
书兄说道，“香火气。”
“香火？”黄五枫愣了一下，匪夷所思地猜道，“难不成……此妖还受人祭拜？”
书兄沉吟了一下，说道，“未必。”
百苓凉凉地插了句嘴，“它不会一直就躲在庙里，但是你们这些神没觉察到吧。”
“仙君何必挖苦我们。”黄五枫苦笑道，“天下所祭庙宇，大多供奉仙神，我们怎会一一悉知。”
“城隍镇祭的不是城隍？”百苓冷笑道，“除了城隍庙，还有个钟馗庙，整个镇都是信仰你们冥神的，你们有什么可委屈的。”
黄五枫一噎，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闭上了。
这时，书兄替他解了围，“走吧，去看看。”
说着就要传送离开。
百苓立刻拦住他，“去哪里？”
书兄一顿，说道，“镇里。”望着她半信半疑的神色，他补述道，“那妖身上的香火气很重，等夜深了，我打算去城隍庙走一趟。”
百苓点头道，“我正好也想去观摩观摩，不如一起？”
开玩笑，要是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天妖被他们抢走了怎么办？
然而，听到她的话，黄五枫的表情立即就裂开了，“这不合适吧。”
百苓问道，“怎么就不合适了？”
“呃……”黄五枫有些为难，原因不是明摆着吗？他们有公事在身，又跟她不熟，哪里有空陪她周旋？
他直白地说道，“我们素不相识。”
“怎么就不相识了。”百苓却忽然放缓了声调，“你看，你之前就知道我，我现在也知道你了，大家刚才交流的也很愉快啊，不是认识的很彻底了吗？”
愉快？？
黄五枫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你认真的？”
百苓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却回答得毫不含糊，“比真金还真。”
她说得极其认真，态度也极其和善，仿佛突然间就变了张嘴脸，之前的冷嘲热讽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掏心掏肺的真诚，煞有其事似的。
黄五枫讪笑道，“你学过川剧的吧？”
“对啊。”百苓睁着眼说瞎话，“我说，你都这么了解我了，怎么还能说出‘素不相识’四个字呢。”
“……”
黄五枫没辙了，只好再次转向书兄求助，却发现他的目光是落在百苓身上的，冷冷清清的，目不转视，少了几分凛冽锐利，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隐忍。
这一瞬间，他有一股奇异的直觉，书兄对她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耐心。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书兄撇下眼，淡淡地说道，“仙君随意吧，五枫，我们走。”没有再施传送术法，他转过身，散步一样，不紧不慢地走了。
闻言，黄五枫心里有些惊讶，若有所思地看了百苓一眼，也负手走了。
百苓紧紧跟上，生怕他们使出手段甩掉自己。
出了树林，一直走在最前的书兄忽然停下来，弯下腰，将树边的某个东西捡了起来，然后轻轻拍掉上面沾着的落叶，转身递给她，“戴上吧。”
是她先前落下的帷帽。
这一下，百苓是真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徒步走回来，是为了给她捡这顶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