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威廉离开基地回到了林家宅邸。
虽然已经是大半夜了,但林家宅邸里灯火通明。威廉只当是佣人忘记了关灯,进了玄关到客厅,才发现姜慧和丹尼尔正神色严肃地商量着逼迫林菀白和雷铭退婚的事情。
威廉抿着嘴走了过来,姜慧看见他,立刻皱眉不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喝朋友喝了几杯。”
“朋友?什么朋友?同性还是异性?家境怎么样?如果只是普通人,就别消耗你的时间和精力在这没用的事情上。还有,如果是家境不错的异性朋友,就带回家里,不准找那种路边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野花!”
姜慧连珠带炮,威廉听得是满头大汗。
“妈,你真的想多了。”
姜慧气得一声冷哼,双手抱肩坐了回去,“想多了?我就是在你们身上操心得太少!才一个一个这么不听话!菀菀呢?在哪里?你联系上没?”
“没有。我想凯盛集团的事情她应该很担心,或许是和雷铭在一起。”
“什么?”姜慧气得满脸通红,猛地扭头看着丹尼尔,“你看看,菀菀会不会和人私奔了?”
丹尼尔神色大变,自家女儿和破产户私奔,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威廉赶紧解释,林菀白和雷铭都不是这样的人,可姜慧和丹尼尔哪里听得进去。
不论威廉怎么说,姜慧和丹尼尔都执意要找私家侦探,并且对外封锁消息。
威廉百般无奈只能朝自己卧室走去。
虽然他明知道林菀白和雷铭订婚只是权宜之计,结果都是解除婚约,但听见姜慧和丹尼尔商量着如何退婚的事情,威廉还是替林菀白感到心里憋屈烦闷。
憋屈的,不仅是强迫自己和心爱的人联合演一出戏,最后却不能相守。
烦闷的,更是自己拥有这样一个爸妈。
爱情和婚姻在他们的观念里,都只有利益。
没有利益,什么爱情,什么婚姻,都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威廉苦笑着停在走廊上,高昂着头一声叹息,影子单薄又瘦长。
他一直找不到真爱,就是害怕自己喜欢的女孩最终会被他的父母伤害。
即便如此,何必折磨呢?
清辉的月色下,威廉从二楼跃下,穿过后花园,如一阵急旋的冷风攀过院墙。他半坐在院墙上,清辉的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半是飘渺的雾气半是昏暗的街灯,威廉仰头望了眼弦月,这样的感觉,他就像是一批孤独寂寥的野狼。
翻身跃下,威廉稳稳当当落在一条背街小巷里,风驰电掣朝街尾跑去。
如果奎因派人跟踪他,那么那群家伙永远不会知道威廉已经翻墙逃走。
而事实上,林家宅邸的大门外,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里,两个黑衣人已经睡着,一个连续不断地打着哈欠,另一个人则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奎因,的确派人跟踪了威廉。
……
……
威廉成功避开了跟踪,连夜潜入月间别墅。
香妈在保姆房里睡得很熟,威廉脚步轻盈得像是一阵风,香妈毫无知觉,在睡梦之间昏了过去,被威廉裹了一层被面然后扛在肩头上,飞奔着穿梭在树林里,最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隐藏在丛林深处的那间小木屋。
木屋外的溪水潺潺,在寂静的山谷夜晚里,十分悦耳。
雷铭来应的门,门刚开,一把枪直端端对准了威廉。
“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很伤人。”威廉的语气里是轻蔑的不屑。
雷铭皱了皱眉,缓缓收起武器,“本能。”
易彤一直站在最里面警惕地望着门口,在她怀里,是沉醉在梦境里的雷恩曦。
只要发现任何不妥,易彤的指令就是带雷恩曦逃走。
威廉看见雷铭在这里,似乎并不诧异,扛着香妈进来就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发生什么事了?”雷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奎因行动了?”
“嗯。”威廉神色淡定地看着他,“奎因以为你现在在前线,所以……”
威廉将今天发生在会客厅里的事情都告诉了雷铭,“就像我们当初计划的那样。”
雷铭意味深长的一笑,“只是奎因的动作比我想象中的快。看来,他真的沉不住气了。”
“接下来,是不是还按照原计划?”
“嗯。”雷铭点了点头,“现在,才是好戏上演的时间。”
木屋外,风起树响,沙拉拉的声音莫名地让人心里发狂。
威廉斜眸看向易彤,后者依旧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目光坚定又警惕地盯着威廉。
威廉没有多说什么,趁着夜色回到了林家宅邸,天亮,才跟着搬家公司到了雷家公寓。
一番折腾,在外人眼里好像是搬家装修,但实际上,威廉几乎都要把这里拆掉了,室内满地的狼藉,墙壁和地板、天花板都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周围的邻居不止一次出声抱怨,威廉全不在乎。
他拖着手里的锤子,茫然地站在空旷的屋子里,地上满是堆积的墙灰和墙面的碎片。
风吹过,都是刺鼻的味道。
结果再一次表明,至少天花板、墙壁和地板里面没有奎因想要找的东西。
威廉扔掉了工具,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在光秃秃的屋子里,电话的回声显得诡异。
“怎么?”威廉直接接通电话,根本没看屏幕一眼。
“林大少爷,您昨天拜托我的事情……”
威廉蹙了蹙眉,“别告诉我这么小的事情也被你搞砸了。”
“我们都已经抓到那个人了!他来银行兑现,我们立刻制服了他。可是……在路上,他……他逃走了……不过林大少爷你放心,你的支票,不管他走到什么地方,绝对都兑现不了!我们的人会继续在银行蹲点……”
“一群白痴。”
威廉呢喃咒骂着挂了电话,咬着腮帮子,手里捏着手机咯吱得疼,他却毫不在乎。
谭世邦那个家伙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想要杀他的意图已经曝光,傻子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去银行兑现,就算在银行守株待兔又有什么用?威廉咬着嘴角,说不定现在谭世邦正在去见记者的路上,网络上立刻就会传出他的新闻。
威廉气得双手抓头,一声低吼,狠狠一脚踹飞地上的垃圾。
现在又该怎么办?
电话忽然又响,这次,响的是另一只手机。
——奎因的指令,要求威廉现在立刻回基地禀报结果。
威廉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雷铭公寓。
他一面进电梯,一面通知了自己的公关团队,但凡有任何媒体不管以什么渠道想要报道和林威廉有关的新闻,必须全部拦下。这一次,威廉不允许发生任何差错!
……
……
“你的脸色很不好。”
基地里,奎因看向威廉,会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威廉抿了抿唇角,“我没事,东家。”
“晚上应该没睡好吧?”
“做了个噩梦。”
奎因微微勾着唇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我都快要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做梦了。好梦……噩梦……竟然都没有……”
“东家的愿望已经唾手可得,自然不用依靠梦的幻境。”
奎因笑意更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威廉洒脱不羁地陷在沙发里,双手展开搭在沙发背上,苦笑不语。
“那你觉得,我的愿望是什么?”
奎因的话让威廉冷不丁一愣,旋即笑道:“当然不是我们这种碌碌无为的人会猜到的。”
“你不好奇?”
“我只知道好奇害死猫。”
奎因笑而不语,招了招手,不远处的一个黑衣人点头示意,开了门走出去。
威廉不解地望过去,只见那个黑衣人又走了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给我进来!”
黑衣人低吼着,胳膊一挥,立刻将女人扔在了地上。
女人倒地挣扎了两下,眼睛上蒙着黑布,身上五花大绑,倒地后根本站不起来。
她喘着粗气低吼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声音一响,威廉身上一股热流直冲脑顶,整个人“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神色慌张,瞬间僵硬好像被一道雷击中了。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林菀白……林菀白怎么会在这里?
威廉哑然看向奎因,难以置信,但眼神里却满是恐惧和慌张。
奎因挥了挥手,黑衣人一把抓着林菀白的头发,像拖把一样将林菀白拖了出去。疼得林菀白嗷嗷直叫,威廉脸色煞白,快步追上去,刚要开口却又害怕林菀白听见自己的声音,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东家,你这是几个意思?”
威廉的怒火转而发泄在奎因的身上,他不明白,为什么奎因要这样对付他。
难道……
威廉的心里咯噔一跳,忽然惴惴不安。
难道是他和连荣麟联手的计划曝光?
还是昨天他和雷铭见面被发现了?
奎因……奎因现在要对付他了吗?
威廉的唇角抽搐着,看着眼前恣意悠闲喝着咖啡的奎因,威廉发现自己瞬间失去了底气。
“我听说你的妹妹失踪了,特意帮你找回来。”
失踪。威廉现在恍然大悟,从昨天开始,他们一直联系不上林菀白。不是因为林菀白担心凯盛集团,也不是林菀白和雷铭私奔,而是被抓了!被奎因抓了!这个混蛋!这个恶魔!
威廉龇牙咧嘴握紧双拳,努力克制着心口腾腾燃烧的火焰。
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多谢——东家。现在,可以——放了她吗?”
奎因放下咖啡杯,不疾不徐地抬起眼睑,“现在她可是雷铭的未婚妻,我为什么要放她?”
糟糕!威廉心里的大石猛地砸在他的心口上,沉如铁。
“留着她,我才能和雷铭对抗啊。你要生气,就去找雷铭吧,谁让他喜欢上你的妹妹呢?”
奎因笑得诡谲,就像是一束寒光汇聚成的剑刃狠狠刺穿了威廉的心,流了一地的血。
“接下来,你去给我带个人回来,我能保证你的妹妹在这里很安全,不用担心。”
可恶!
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威廉恨得牙一咬,拳一握,浑身的骨头似乎都在瞬间米分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