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密密稠稠的雨点落下,栾栾躲在廊下看雨。屋檐下的雨滴落在地上溅起好看的水花。
海边的雨来得真快。
栾栾感慨,她在云海之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阔的雨。她脱了鞋,鬼使神差地跑进雨幕,任雨水稀里哗啦地冲刷自己。她呵呵呵乐得直笑,笑声在雨幕中散开,像一首美妙的曲子。
宸羽坐在雕栏上,一直手摆弄着眼角下的风铃,望着雨中的少女冷不丁笑了一下。
“姑父,一起来玩呀!”远远看见宸羽一个人在发呆,栾栾忍不住朝他招收。
而宸羽像是被她发现了心事,敛了笑,只看着她,不应也不答。
栾栾玩得不亦乐乎,然而,她玩得正尽兴时,一条头,瞥见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锦陌浑身湿透立在雨中。
“你怎么了,锦陌?”栾栾奔过去拉他,发现她浑身冰凉。
锦陌忽然抬起眼,目光冰冷,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栾栾。
***
延洛城,东槐气急败坏地将手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混账!想烫死爷爷吗!”
伺候他的人胆战心惊地重新给他换茶,收拾地上的碎片。
东槐一回来,施爻就闻讯过来了,见东槐一脸狼狈的模样,很是吃惊,“大哥这是怎么了?遇到劫匪了不成?”
施爻拨开折扇,施施然坐下。
东槐余怒未消,“都是锦陌搞得鬼!此仇不报枉为人!”
施爻不解,他昨日可是有事耽搁了,去得晚了些,没瞧见锦陌,他当时还在纳闷呢。莫不锦陌又做了什么事,惹恼了东槐?
施爻连忙替他斟上一杯茶,堆着笑安抚,“大哥别为了这种人怄气,伤了身子可不好。对了,我听说陛下不是要收回锦陌的兵权吗?你不正好可以出一口恶气?”
说起此事,东槐的得到了些许安慰,“不错!等我接手侯爵府,要让锦陌死无葬身之地!”
施爻笑得阴险得意,“那是!不过小弟还有一事不明,陛下既然下令让大哥接手侯爵府以及西舰水师,为何还要大哥亲自派人护送雪琉璃回帝都呢?这西海离帝都十万八千里的,又是一片沙漠,多艰险呀!”
东槐哼了一声,“还不是师父他老人家不放心锦陌,要我盯着他,一定要将锦陌押回镜城,不然,我为何要去遭这活罪?你都不知道,我从镜城出发,两队精锐,到延洛城只剩不到十人,塔萨尔沙漠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葬地呀!”
施爻笑着点头,“自然,大哥深得祭司大人的厚爱,相信不日就能够继承祭司大人的衣钵,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东槐方才的不快因施爻的这句话顿时烟消云散,他笑呵呵地说,“那是自然,师父他身边有几人有我这边聪慧,一点就透?不过大祭司有着常人不可比拟的寿命,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还太早了。”
施爻继续奉承,“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再说了,先祭司不是也没在位多时吗?”
东槐怔了怔,和施爻相视一眼,顿时明白了其话中深意。大祭司是沧罗国中具有通天之能的奇人,他们勘破宇宙奥秘,计算星辰轨迹,拥有比常人更长的寿命。沧罗历代大祭司皆能活过上百岁而依旧年轻,而上一任大祭司不过年仅五十岁便死于扶桑神木之上,此事在沧罗历史中绝无仅有,因此许多人对先祭司的死都存有疑虑,但神木是不可靠近的圣地,先祭司的死也成了一个隐晦的话题。有人说,是大祭司杀了先祭司,才能在二十岁继承大祭司之位……
顿了顿,施爻又道,“既然大哥管理西海,那小弟以后可就全仰仗大哥庇佑了,以后等大哥登上那个位置,可千万别忘了小弟!”
东槐笑笑,“那是自然,此次施世伯也对陛下提过此事,若锦陌顺利交出兵权,施老弟自然功德圆满,班师回朝。”
“当真?”施爻喜形于『色』,一把合上折扇,“那我这就去准备准备,等着大哥的好消息!”
“此事不急。”东槐拉住他,也知道他在施家没什么地位,听到回城的消息才如此兴奋,但此间事才刚刚开始,下定论还早了些,大祭司的意思是要彻底扳倒锦家,他才能安稳坐镇西海。
“你且与我说说,锦陌近日的情况,我总觉得雪琉璃之事很蹊跷?之前你不是传信于我说,锦陌船舰遭毁,只身一人回了延洛城吗?怎么会有蓝魅之国的使者?”
“使者?”施爻也很奇怪,“不曾见锦陌带任何人来延洛城呀?而且,他的船舰确实遭毁,也就在前日才打捞起来,当时还不明不白死了许多渔民,延熙开始还很关注此事,不知为何,那日回来之后就对此事不闻不问,我去海岸看过查看过,船骸已经被处理了。你发现延熙有些不正常没有?”
东槐道,“只是瞧着脸『色』稍差,并未见其他异常。”
施爻沉『吟』,“也是昨日回来说忽然患了风寒,说话声音很是嘶哑,那之前还好好的,定是那晚与锦陌一道处理船只遇到了什么事情。”
东槐也有些疑『惑』了,“之前不曾见过延熙本人,倒觉得此人很会处事,还有想投奔于我的意思,可自从我来到延洛城之后,并不觉得这延熙有什么可取之处,反倒觉得这延熙和锦陌是走得颇近……”
施爻道,“这你就不知了,锦陌在西海安然,延熙有一半的功劳,延洛城常年遭受海啸暴风等天灾,锦陌为延熙镇守西海,延熙也为他在帝都那边周旋,你可别被他骗了。”
“噢,原来如此。”东槐恍然地阴笑起来,莫不这延熙之前对他套近乎也是因为这锦陌指使不成……
这时,有侍者进来禀报,凑到东槐耳边说了几句,东槐脸『色』变得兴奋起来,讶道,“当真?”
那侍者答道,“属下亲眼所见,那名自称是雪琉璃的女子拿着锦陌将军的令牌,去地牢里提了一个难民,然后向城外走了。小的跟踪到城外,见锦陌将军赶来,怕暴『露』,就赶紧回来复命。”
东槐喜形于『色』,“看来如我所料,什么狗屁使者,什么雪琉璃是女子,根本就是锦陌使的障眼法!哼!这次我看他还怎么嚣张!”
“让大哥如此高兴,定是有好事了,莫不大哥抓到了锦陌的把柄?”施爻见东槐心情甚好,趁热打铁地追问。
东槐笑得阴鸷,“你且回去,继续盯着延熙,我倒要去看看,锦陌口中的雪琉璃到底是个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