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玉楼是这次观赏祭舞的最佳位置,白泽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赤烨,他才想起赤烨说在迎玉楼定了房间,才匆匆赶来此处。他奔上楼,一脚踹开赤烨的房门,却不想赤烨还在还在蒙头大睡。他十分恼怒地将赤烨从床上扔到了地上,大骂:“将军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睡觉?”
赤烨『揉』着惺忪的睡眼,抱怨:“你还好意思说,我等了你一夜,你去哪儿了?我好容易见着将军,又不敢传信给你,你倒好,一夜未归,倒问起我的罪来了!”
白泽十分气愤:“昨夜你见着将军为何不拦着他?啊?”
赤烨奇怪了:“我好容易想了个办法让他追踪雪仙子进内城,我拦着他做什么?大清早的,你到底发什么疯?”
“雪儿死了,你知不知道?”白泽盛怒。
“什么!”赤烨的手一抖,脸『色』惨白:“怎么回事?雪姐姐她那么好的身手,怎么会?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能找着你吗?我连夜遣散暗卫,你人在哪里?”白泽此刻连杀了他的心都有。
“对不起。”赤烨垂下眼,良久低低地回了一声,眼眶微湿:“我只是觉得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白泽平了平心底的怒意,恢复了往常的镇静,许久,白泽静静地道:“这不怪你,是我疏忽了,雪儿她……我不会让她死不瞑目的。”
那样毫无波澜的声音让赤烨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之于白泽,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个仅仅二十五岁的人,这个人可以漠视一切,可以安静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在自己的面前,如果这个世上能够让这个人表情有所波动的,恐怕也只有三个人了,锦陌,雪儿和自己。那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少将军七年前原本还是一个带着他四处捣蛋的纨绔少年,然而,那一次变故之后独自支撑了锦家和西海两片天,那样的魄力和决心是他不敢仰视的。至于雪儿,他了解得其实并不多,他只知道白泽认识雪儿之后,便不像以前那样安静了,常常会被自己气得面红耳赤,却又偏偏保持着那该死的君子风度,忍住不暴发,那时他常常偷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白泽那样安静地面对死亡了,那样的安静比死亡更恐怖吧……
“我能帮你什么?”赤烨抬起头,收起了平日的放『荡』不羁,看着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什么忙。
白泽平静了心情,他忽然转过头,慎重地问道:“赤烨,风之眼那里可有什么讯息?”
“风之眼”是锦陌与锦家四大死士秘密的通讯方式,是一种借用风势的高深术法,能够在瞬间传达几千里远的讯息,打开“风之眼”只能以最强大的听风之术借以强大的灵力才能开启,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利用“风之眼”传递讯息的。
赤烨一听到“风之眼”,撇嘴想了想,道:“我昨天才打开风之眼了,还不是老样子,黑漆漆的,像鬼窟一样。”
“雪儿死时,将军也失踪了。”白泽的话语又变得严厉起来。
赤烨一个激灵,将军失踪了?
“我现在就打开,你,你别生气啊,别生气!”
赤烨抬起微微颤抖的手,他是真的害怕了,他一直以为,风之眼之是徒有其名。如果,将军当真不得已启动了风之眼,而他作为风之眼讯息的监护者,他怎么可以这样掉以轻心?兴许他的一个疏忽,断送的岂止是锦陌一人的『性』命,更是镜城千军死士,西海百万水师!那样庞大到让他死不足惜的数字,他一想起心底就直冒寒意!
见赤烨终于有了点身为死士的觉悟,白泽终于吐了一口气。
片刻,赤烨已经打开了风之眼,在他双掌之间一个偌大的黑『色』旋涡,像风暴一样在飞速地旋转。
“读到了什么?”白泽紧张地问。
“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道刺眼的白光,很危险的味道。我要仔细听,你别打扰我。”赤烨慎重道。
“好。”
说着,赤烨将缓缓张开双臂,周围的世界在他冗长的咒语下起了微微的波澜,细碎的风卷起的气流在他身侧缓缓旋转,掠起他柔顺的长发随风轻扬,他安静地闭着眼,感受着风声传来的气息。风转动得越来越急,赤烨白皙的脸庞沁出了细微的汗珠,白泽知道自己已经帮不上忙,靠在窗侧,一边注视着外间的动静,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变故。
突然,赤烨“哇”的一声吐出大口的鲜血,整个瘫软坐在地上,顿时大汗淋漓。
白泽一惊,将赤烨扶住,“怎么样?”
“一定有人在阻止我,将军他……”
“祭司大人到!”
就在这时,城外响起了侍者的通报声,城楼上下瞬间的静寂,白泽和赤烨震惊地望向窗外。
只见黑洞洞的城门口缓缓移出一行由金童玉女组成的白『色』銮驾队伍,因为城门开凿在山壁之上,洞穿了整座横垣的山体,从城门望去,大祭司一行人就如从山东中缓缓流出的白练。
銮驾上,大祭司被白『色』的帷幔层层遮盖,隐隐能辩出是一张英俊锋利的脸,七年岁月,大祭司再次亲临永安门依旧风姿卓越,甚至连那一张脸都依旧丰神俊朗,没有留下一点岁月痕迹。大祭司左右两侧坐着两名可爱的小女孩,幽铃和幽镜。幽铃身上挂满了风铃草,蹲在大祭司腿侧轻轻为他捶腿,依旧笑嘻嘻的,幽镜则是木讷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好像周围的事情都与她毫不相干,似乎双手没有抱着镜子,她有些不习惯地将手搁在胸前。
所有人都在为这次大祭司的亲临做着猜测,是什么事能够惊动七年从未踏出神塔一步的大祭司?
白泽扯了扯身边脱力的红衣少年,道:“赤烨,是大祭司虹越,你怎么看?”
“我?”赤烨撇了撇嘴,苦着一张脸:“我能有什么看法?”。
“你看他身边的孩子!”白泽突然一惊:“风铃草!”
“风铃草又怎么了?”赤烨不解。
白泽脸『色』惨白:“将军便是被那孩子抓走的。”
“什么?不可能!”赤烨惊呼。
白泽突然道:“赤烨,你可还记得,七年前,大祭司出来是为何时?”
赤烨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七年前,我还光着屁股滚泥巴呢,我怎么知道那么多?况且,这个老妖怪不是也该七老八十了吧,怎么还青春永驻地保持着一张水嫩嫩的脸蛋?你看我,一个晚上没睡好就出黑眼圈了,看来我得请教请教他怎么个驻颜法呢……”
“赤烨!”白泽实在受不住他满嘴的唠叨,皱了皱眉:“我怀疑将军有难!大祭司亲自出动,只有两次,一次是七年前的镜城之『乱』,秋水神教势如破竹的进攻,不得以让大祭司启动幽昙婆罗的力量;还有一次,是二十四年前,我听父亲提起过,那次,据说是花妖『乱』世,虹越在这里烧死了一只花妖!”
“妖怪?不会这么邪乎吧?妖怪不是都在幽灵海里封印着吗?”赤烨打了个寒战。
“是的,所以,那只花妖被当场赐死!”白泽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我记得也是在那年,锦老将军成婚,夫人还产下了不足月的少将军。”
“白泽,你扯远了吧,这你也能联系在一起?”赤烨很不屑。
白泽却摇摇头,若有所思,“前几日大祭司传出少将军乃幽昙婆罗的寄宿者,是妖物。你我自是不相信,但要说起妖物,我也只能联系到那一只花妖。你可知,那只花妖本是先王的三夫人,三王子风晗的母亲,而锦老将军是王最信任的人。”
“还是不懂。”赤烨撇嘴,搞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或许当年,先王的三夫人并没有死,而是……”
“嫁给了锦老将军。”这下赤烨懂了,也就是说老王陛下当年娶了个三夫人,还生了一个娃娃,结果没多久老王陛下发现自己娶的是一只花妖。但是这只花妖太美,老王陛下舍不得,将那只花妖秘密嫁给了锦老将军,但又怕东窗事发,于是为了掩人耳目,就随便找了个人替她死。不过锦老将军的夫人不是一位巾帼英雄吗?怎么会是那只花妖?如果是那只花妖,还不早被认出来了?搞不懂……
越想越复杂,赤烨索『性』不想了,就是觉得不对:“这跟小将军被抓有直接联系吗?没有吧……”
“我现在也理不清头绪,只隐隐觉得这些事情似乎有些牵连。”白泽疑『惑』道。
“算了,我看你还是别想了,脑子都给你想坏了。”赤烨道:“我看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救将军吧,大祭司都出来了,你说,他能将将军关在哪里?”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大祭司要将将军烧死!”来人慌慌张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