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可木一震,瞬的抬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见过舍妹?”
栾栾高兴得跳了起来,“嘿,你真是可心的哥哥?可心可四处在找你呢!”
易可木也惊得站了起来,带着不可抑制的惊喜,“可心现在何处,烦请姑娘告知在下!”
栾栾沮丧地叹了口气,“祭典那天可心怕镜城封锁城门,所以出城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不知道可心怎么样了?”
虽然只是一个消息,易可木悬着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他深深地向栾栾鞠了一躬,“多谢姑娘告知舍妹的消息。”
“杳杳,明日便随我回沧罗找一圈。”易可木又转头对身边的少女说。
“别回去了,别回去了。”栾栾立马道,“我听可心说你们要去一个叫『迷』途岭的地方,可心应该去那里了吧?”
易可木沉『吟』了一瞬,点点头,一路行来皆没有可心的影子,她应当离开了沧罗才对。
杳杳往火堆里加了些柴,道,“等找到你妹妹,你得跟我回蓝魅之国,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你也是蓝魅之国的人吗?”栾栾盯着杳杳问。
杳杳道,“是又怎么样?”
“我认识一个人也是蓝魅之国的,这次我们还是特意替蓝魅之国送贡品过来的呢!”
杳杳有些诧异,“送贡品不是有专门的使节吗?况且国师大人早已将贡品交给沧罗国的锦陌将军,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替我蓝魅之国送贡品?”
“额……”栾栾有些搞不懂这之间的复杂关系,只是道,“反正因为这件贡品给锦陌带来了很大的麻烦,锦陌他,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栾栾心里掠过一丝悲伤,她仰头望着天空中朦胧的月,幽幽道,“他被大祭司害死了……”
易可木和杳杳都是一震,他们互望一眼,易可木选择了沉默,而杳杳却问,“锦陌将军怎么会死?沧罗发生了什么事?”
栾栾幽幽道,“大祭司诬陷锦陌是妖魔附体,用祭火将他活活烧死了……”
“妖魔附体?”杳杳更觉诧异,“这……”
“你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对不对?”栾栾颓然地坐在火堆旁,轻轻抚『摸』着小云儿洁白的绒『毛』,幽幽道,“从我见到锦陌那时起,他就一直在为救锦氏整个家族奔波,到最后,我们那么多人,还是没能救得了他,他就死在我的面前,你知道吗?他整个人都化作了灰烬,我再也看不见锦陌那张漂亮的脸了,他笑起来可好看了……”
说着说着栾栾竟是哭了起来,那日,她惊吓之余,根本来不及悲伤,此刻在幽深的夜里想起那些过往,忽然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哭起来。
易可木安慰道,“姑娘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栾栾抬起眼抹了抹眼泪,“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对了,你和可心怎么走散的?”
易可木笑了笑,“可心本是救了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两个旅人,却不想遇到了沙魔。”
“哦——”栾栾长长地哦了一声,“是呀,可心救了锦陌和青鸢,她跟锦陌和青鸢一样,都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鬼宴关。现在回想起来,定是那大祭司的阴谋,必定有人将他们暗中送回了镜城,好看这一场游戏怎么进行。”
说到这里,栾栾忽然警觉了起来,莫不是制造雪琉璃那个人?
易可木见栾栾陷入沉思,用手中的树枝敲了敲她脑袋,含笑道,“想到什么了?”
栾栾吃痛地捂着额头,眉『毛』一竖,“你干嘛打我?很疼的耶!”
易可木很无辜,“我可是为你好,你瞧瞧,裙子烧起来了!”
呀!
栾栾立马跳了起来,果然看见裙子上有火星,吓得直跳脚。
易可木直乐,“不至于这么怕火吧?沾了一点而已,烧不起来。”
栾栾脸一红,恨恨踢了他一脚,“还不都是你吓的!”
易可木哎哟一声捂着腿,笑得更深,“好了好了,你这一脚也算报了仇,半夜三更的,别吓着林子里的鬼。”
听到这个鬼字,栾栾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当真不敢闹了,她瞧了瞧林子深处,觉得幽深又恐怖,喃喃道,“这林子里不会真的有鬼吧?我刚刚好像听见奇怪的声音了。”
易可木瞧着衣服也烘干了,和衣躺在地上,漫不经心地道,“是听说白玉城夜间有怪兽出没,专抓妙龄少女。”
而就在此时,林子深处很应景地响起了一声怪叫和小女孩的惊叫声,栾栾听得鸟『毛』直竖,她抓了抓怀里的小云儿,小云儿舒服地换了个睡姿,竟打起呼噜来。
栾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关键时刻,你睡得像头猪!”
易可木笑着道,“睡觉乃天『性』嘛,不能扼杀,你也睡睡。”
说着,他自己倒是先闭了眼睛休息。
栾栾忐忑地向易可木靠了靠,瞧瞧四周,四周静悄悄的,连虫鸣也没有,她又朝易可木靠了靠。
易可木睁开眼睛,满眼笑意,“栾栾姑娘,再过来,可就不好了。易某倒是没什么,只是姑娘的清誉……”
栾栾干笑两声,“我不在乎的,我靠着你睡好不好?”
她将衣服裹了,缩进易可木怀里,哪知易可木倏地坐了起来,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他向一边挪了挪,无奈道,“你睡吧,我守着你。”
栾栾奇怪地盯着他的脸,“你害羞了?”
咳。
易可木被栾栾的话顿时呛住,咳嗽起来,然而一咳,便有些止不住了。
“你们够了!”杳杳实在受不了了,翻身坐起来,一脸怨念。
易可木勉强停了下来,然而,他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他一手搭在栾栾的肩上,一手按住了腰间。
“怎么了?”杳杳见他神情古怪,坐了起来。
“嘘。”易可木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杳杳赶紧住了口。
突然,易可木脚下的土壤一动,他一脚跳开,只见一只足有脚大的黑蚁钻了出来,扬起触角就『乱』跑。易可木一脚将它踢出了老远,将栾栾护在身后。
接着,一只又一只,一瞬间,他们能看见的范围内都密密麻麻涌动着这种巨蚁。
众人脸『色』都是巨变。
哪里来的这许多巨蚁?
“怎么这里也有这种黑蚁?”栾栾惊叫,犹记得在西海岸,她可是被这种黑蚁害惨了。
“这些黑蚁要吃人!”杳杳苍白着脸道。
“西海的黑蚁?”他问杳杳。
杳杳躲在他身后,一个劲地点头,“而且这么多黑蚁,一定有一个蚁王!啊!”
她话未说完,就是一声惊呼,脚下传来一阵剧痛。
易可木一惊,飞起一脚将那些黑蚁踢飞,迅速拔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
顿时,黑夜中,剑光飞朔,怪嘶声不断。
“这些黑蚁怕火!”栾栾惊醒过来跳起来大叫,指尖不断凝出幽蓝的火焰,然而,她腰间的彩羽闪了闪,顿时失去了光泽,她软软地倒了下来,易可木一惊,一手将她扶住,挥剑将围将过来的黑蚁尽数碾为粉末。
“怎么那么多黑蚁?”杳杳捂着受伤的脚,向易可木靠近。
栾栾无力地靠着易可木,“我见过这种黑蚁,会越来越多,我们赶紧走。”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小云儿抖在地上,“小云儿,快,进去找姑父!”
小云儿睁开惺忪的睡眼,瞧见周围成片的黑蚁朝他们咆哮,它顿时吓得回到了千年后,栾栾爬上小云儿的背上,朝易可木和杳杳招手,“快走!”
易可木毫不迟疑拉起杳杳跃上小云儿的背上,小云儿呼啸一声瞬的腾向了半空。
飞上半空,他们才发现,那些黑蚁成群结队地从地底钻出,密密麻麻,像浪『潮』一样,越到林子深处,黑蚁越是密集,然而,林子里根本没有宸羽和小静的影子。
栾栾有些着急,“小云儿,姑父真的在林子里吗?为什么没有人?现在这么多黑蚁,姑父会不会有事呀?”
她一脸担忧地盯着林子,四处搜寻宸羽的影子,突然,有什么东西撞到她的头,她吃痛地抬头,发现树枝上挂着一个小女孩的尸体,顿时吓得惨叫。
易可木本在瞧杳杳的伤势,闻声抬头,竟也是脸『色』一变。
“小云儿,那是谁,不会是小静吧?”栾栾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小云儿打了个喷嚏,继续往前飞。
栾栾拍拍胸脯,还好不是小静,她转过头,瞧见杳杳的脸『色』,刚吓得直蹦的小心脏又狠狠跳了一下。
“喂,易可木,她中了蚁毒!”
易可木点点头,“也不知道这些黑蚁是什么来历,毒『性』如此强烈。”
栾栾瞪大了眼睛,瞧见杳杳的整个腿都变成了黑『色』,她顿时想起了西海岸那些化为枯骨的守卫。于是,苍白着脸道,“若不快些给她解毒,很快她就会变成泡沫的。”
易可木脸『色』凝重,“如何解毒?”
栾栾摇头,“那次延熙也中了蚁毒,姑父拿了一朵幽昙婆罗花解毒。听他说,这种黑蚁就是生长在黑齿土里,与幽昙婆罗花相生相克。哦,对了,姑父说这种花在西海叫黑齿花。”
“黑齿花?”易可木不解,“是什么花?”
“是西海幽灵海底的一种花。”杳杳费力道,说话这些许时间,杳杳的脸上又漫上了可怕的黑气。
易可木更急了,“以小黑的速度,这里到幽灵海至少也要一两日,更别说小黑已经受伤,如何能赶到?”
“如果姑父在就好了。”栾栾幽幽地望着茂密的树林,『露』出担忧的神『色』。
易可木也不敢耽搁,拔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封住了杳杳的几处大『穴』。片刻,银针上冒出缕缕黑气。
“咳、咳咳咳”
似乎消耗太多精力,易可木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捂住心口,仍旧颤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杳杳身上发黑的银针一一拔出,最后自己倒咳出许多黑血。
他缓过气来,再次按住杳杳脉搏,终于安下心来。他呼哨一声,天际忽然传来一声清鸣,小黑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小云儿面前。小云儿顿时吓得一抖,作势又要变回千年前。
这次栾栾有了准备,抓住小云儿的耳朵,“别怕,有姐姐在,它不会戳你的。”
小云儿柔弱的内心似乎真的得到了安抚,安静下来。
易可木将杳杳小心翼翼地放在小黑背上,又撕下一块衣襟写了解毒之法,塞进腰间的一个花藤编的精致的小香篓里,挂在杳杳腰带上,对小黑嘱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蓝魅之国。”
小黑长鸣一声,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