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城有一个不变的习俗,冬季的第一场雪到来之时,会举办盛大的百石花宴,让那些温暖的玉,在白雪之下发出神圣的光环。
那是一种神圣的祭祀活动,因为南境梦泽这片大土地,分布着五颜六『色』的土地,而白玉城呈淡蓝『色』,当大雪降临,雪将掩埋这片土地的『色』彩,等到来年白雪消融,将带走这片土地上的污秽,让土地的蓝透出天空的『色』彩。因此,祭祀活动从雪落开始一直举行到来年春雪消融。
而每年的这个时候的花灯节,就是百石花宴的前奏。
今夜是难得一见的花灯节,白玉城盛产暖玉,因而,这里的灯大都是宝玉镶嵌而成,华美之极,流光转换间,月华铺满了一地。
栾栾很郁结,没想到宸羽是个负心汉,这么快就把她抛弃了,于是,郁结的后果就是钱袋瘪得特别快。以前在锦陌那里搜刮里的金银在这里竟然不通,说是沧罗的货币和梦泽的货币不通,得去换当地货币。
栾栾觉得换货币很麻烦,于是直接带了一个货币储存机出来,易可木。看他和秦老板那么熟,而秦老板能住那样大的豪宅,肯定很有钱,那易可木想必也是个土豪。
易可木几日劳顿,昨夜又是一场恶战,更是被栾栾惊了疗伤,此时只觉得浑身无力,想找个地方直接躺下。岂料栾栾越逛越来劲,先前她还是意志消沉,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吃了十串糖葫芦以后,整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莫名。看见这个也买,看见那个也买,他的钱袋瘪得也很厉害,钱财倒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他是个伤员呀,为什么还要给她当苦力?
易可木抱着整整一抱花灯,双手不空不说,他已经没法看见前面的路了。
眼见栾栾又将一个盒子砸在他怀里,易可木连连叫苦,“栾栾,我何时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折腾我?”
栾栾笑眯眯地将手背在身后,瞧他,“在最开始,你就得罪本姑娘了,所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今天好好表现,明天我让小云儿给你跳舞。”
易可木眼前闪过一道闪电,小云儿跳舞,那秦府还不得被它给拆了?
“我说丫头,心情不好不带这么玩的,我们换个方式发泄好吗?”
栾栾一瞪他,“谁说我心情不好了,本姑娘心情好着呢!少废话,快给钱给钱。”
栾栾随手捡了一条项链挂在脖子上,蹦哒着走了。
易可木撇撇嘴,认命地给钱,但他给完钱意外地发现栾栾不动了,她望着某个地方在出神。
顺着栾栾的目光,易可木看到了万千灯火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宸羽。
易可木怔了怔,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了,易可木碰了碰发呆的栾栾,栾栾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最后一扭头哼了一声,大声道,“木头,我们喝酒去!”
易可木眼前一黑,“姑『奶』『奶』,你是要我命吗?我不能饮酒,可心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栾栾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少废话,你不去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易可木好无辜,他瞥了眼不远处的宸羽,瞬间觉得自己好冤枉。
他好心劝栾栾,“丫头,我不能成为你一辈子的挡箭牌,你自己的事,自己把握,我可不能陪你。”
栾栾被他戳穿,更是恼羞成怒,“走,敢说不字,我就告诉可心,你日日酗酒,还把自己弄了一身伤。”
说起伤,栾栾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易可木的胸膛,这一瞧之下,正好瞧见被她扯开的衣襟下,易可木『性』感的锁骨。她吞了吞口水,“走啦,没酒喝小心我把你给吃了。”
易可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抖抖衣服,把自己遮严实了。
栾栾随便找了家酒楼,一坐下就拍着桌子让小二送来店里最好的酒,那气势,活像一只充满战斗力的公鸡。
易可木无奈地随她坐下,吩咐小二找人将栾栾购的物尽数送去了秦府,他也省了当苦力的力气。
“喂,有没有听说,昨天又死人了?”隔壁桌一个大妈挽着一篮子红红绿绿的同心结和玉石,对旁边的『妇』人说,想是外间摆摊的『妇』人收了摊子赶来吃宵夜。白蓝城有宵禁,即使是花灯节,也不能过了时辰。
“真的假的?”『妇』人不信。
“听说是顾老板家的女儿呢,死得可惨了!像是被吸干了血挂在树上的干尸。”
『妇』人一个激灵,脸『色』苍白,“已经是第五个了吧……”
“是啊,赶紧回吧,天『色』晚了,看好你们家小玉儿。”那大妈急忙催促,赶紧吃了几口面条提起篮子匆匆拉着『妇』人走了。
咦?
栾栾竖着耳朵听了一会,顿时浑身冷了,白玉城小女孩失踪,让她瞬间联想到那日在树林里遇见的孩子。
栾栾抖了抖,赶紧抖掉那恐怖的一幕,抓起酒坛很是豪爽地塞给易可木,又自己开了一坛。
嘭。
“干了!”栾栾很干脆地拿起酒坛子就往自己嘴里灌,谁知这酒太辣,栾栾直接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咳得满脸通红。
易可木好笑地看着她,“原来这股豪爽劲儿都是装出来的呀!”
栾栾一瞪他,“谁说的,看我如何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说着,她抱起酒坛,又往嘴里灌酒,这次有了上次的经验,栾栾倒是没被呛着,而是……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指着易可木的鼻子,“怎么有两个木头啊?”
易可木瞬间石化,刚下肚就醉了?如此神速?
栾栾晃了晃头,又觉得眼前的人好像不是易可木了,她看不真切,只觉得此人十分英俊,忍不住凑过脸去捏了捏人家脸蛋,醉醺醺的,“这位公子生的好俊俏,不如随我回家生娃娃吧……”
易可木一口水喷了出来,他镇静地理了理衣衫,将栾栾拉到板凳上坐下,低声道,“乖乖坐着,醉了就睡一觉啊。”
栾栾却顺势攀住易可木手臂,往他身上靠,“姑姑说我是最后一只比翼鸟了,必须承担起为比翼鸟延续后代的重任,我看公子实在俊美,真是说不出的喜欢……”
易可木打开栾栾不安分的爪子,揪着栾栾的衣襟,将她提开,和自己保持着距离。
“大庭广众,尽说这些,你不觉得丢脸,我都觉得无地自容了,回家!”
栾栾一脸憨态地望着易可木,“回家?好啊……咱们回家生一堆娃娃……”
易可木无力扶额,一把捂住栾栾的嘴,一边将她往酒楼外拽。
“呃,等等,酒……”栾栾舍不得那坛酒,硬是要带走。她醉了,力道却是奇大,易可木实在扭不过她,直接将她扛在肩上,任栾栾如何扭曲捶打,就是不放。
栾栾急了,“放我下来,你这『淫』贼!看姑『奶』『奶』如何拿下你!”
她恍惚中手舞足蹈,上演一场精彩的美人自救的戏码,可怜易可木一个伤员被栾栾生生折腾成了重症患者,口吐鲜血,咳嗽不止。
易可木忍了再忍,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她将栾栾扔在大街上,“酒品那么差,喝什么酒,起来了!”
栾栾颤悠悠站起来,搞不清状况谁摔她,拉着个路人就闹,“谁摔本姑娘,大胆狂徒,有本事站出来,和本姑娘大战三百回合!”
“是不是你?”栾栾随手抓起一个人的衣衫,拉近跟前,恶狠狠地问。
路人吓得连连摇头,用看疯子的神情看她,生怕被她咬了一样,远远躲着她。
易可木也没心思管她了,坐在台阶上饶有兴趣的瞧着她。
忽然,衣衫玄『色』金『色』袍角从他眼前晃过,易可木一怔。
这个……
“是你?”栾栾一把抓住从她眼前晃过的人,像是逮住了罪魁祸首一样。
“是我又如何?”对方的声音有些冷。
易可木一拍脑袋,这次算是丢对脸了……
栾栾醉眼朦胧地瞧那人,瞧了半晌也没瞧清对方的脸,只觉得一片银光在那人脸上照出些光晕来,煞是好看。
她呵呵一笑,缠住对方胳膊,“我瞧公子生得好生漂亮,不如跟我回家生娃娃吧……”
作死啊……
易可木已不忍直视。
“宸羽哥哥,我们走啦。”小静拽着宸羽的衣角,十分不悦。
宸羽瞥了一眼一脸醉意的栾栾,见她目光『迷』离,双颊酡红,一身彩裙让她显得娇艳可爱,他忍不住一怔。
栾栾见对方没反应,迟钝地发现对方身旁的孩子,打个个酒嗝,喃喃道,“原来孩子都这么大了呀……真是上天不公啊……呜哇……”
说着她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易可木再次石化,他偷偷瞧了瞧宸羽,发现对方神情与他相差无几,心里一阵乐。
石化不过片刻,宸羽便朝易可木冷冷瞧了一眼,“看好你的人。”
易可木眼前一黑,怎么就成他的人了?
他摊了摊手,无奈道,“我与她不过萍水相逢,你既然是她姑父,她跟你走才对吧?”
宸羽脸瞬间冷了下来,“她已选了你。”
易可木肃然道,“以我对栾栾的观察,她对当年之事毫不知情,你何必用当年之事来强迫她?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很喜欢你?”
宸羽脸『色』更沉,“当年之事你我自有一个了结。此刻,你若不将她带走,我便杀了她!”
易可木叹了口气,拉起仍在大哭的栾栾,转身,“当年鸢儿选了你,我都不曾怨过你。如今这丫头跟着我一心也是想着你,你如何怨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