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石花宴在如期举行,白玉城孩童失踪一案也因此事被忽略了。
栾栾早早地同易可木来到白玉城外的青阳坪。不同于往年的盛宴,今年为祭典,以祭舞的名义搭建了祭台,祭舞七七四十九天,为『迷』途岭山麓镇妖辟邪之。
白玉城所有重要人物都来了,不管官员还是商贾,只要是有地位的,都已经内定了位置。除此之外,秦老板还放出消息,广邀天下玉石、珠宝商贾,一睹稀世奇宝雪琉璃的风采。因此,为雪琉璃而来的外地商贾也纷纷到了,且献上了自家的至宝,以示诚意。
因为沾了秦知意的光,栾栾也得了一个非常好的位置。易可木已经在第一排角落的位置坐下,他特地选了一个又近又不易被人直视的位置,他坐在一旁优雅地喝着茶水。栾栾四处张望着,四周涌动的人群中,她始终没找到那个人的身影。
难道那个人走了?
栾栾嘀咕着,神情恹恹地坐下,咕咚咕咚喝了半壶茶水。
“你是在找宸羽吗?”易可木看着她,不咸不淡地问。
“是啊。”栾栾心不在焉地回答,还不时望着上山的路,“他应该是最希望得到雪琉璃的人,天儿这么招摇,他怎么会不来呢?”
“他不喜欢这样嘈杂的环境,你还是安静地坐下吧。”易可木道。
栾栾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还蛮了解宸羽的嘛,她想想也是,宸羽那个生冷不吃,油盐不进的人肯定不喜欢这样吵闹的地方,索『性』也不望了,顾自坐着,还是提不起精神来。
易可木一手执杯,一手托腮,看了栾栾好半晌,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栾栾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我长得很好笑吗?”
易可木一愣,失笑道:“你平时都这么说话的吗?长得好笑?哈……”
“你!”栾栾生气了:“你这块死木头,逗我很好玩吗?”
易可木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栾栾气急败坏的样子更觉得有趣了。
突然易可木注意到坐在首座的一位紫衣华服少年道,“那便是白玉城的城主。”
栾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那位紫衣的城主侧过脸来看她,冲她温柔一笑,栾栾一下就愣住了。
“他,他……”
“他怎么了?”易可木笑道:“又花痴了?他可是白蓝城第一美男子。”
栾栾白了他一眼,“好看是好看,但我觉得那人很奇怪。”
“是么?”易可木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茶,没有多说。
随着一阵丝竹管弦之音响起,百石花宴的祭舞也渐渐拉开了帷幕,只见天儿身着一身白『色』舞裙,莲步轻移,迤逦而来。
她展开双袖,动作优雅高贵,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女,风姿卓越,那一袭舞裙在她轻盈的舞姿中如朵朵白莲绽放。袖长的无袖在空中反复纠缠穿梭,像是带着某种魔力,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无法挪开。
那一倾城之舞,可谓『迷』倒众生。
易可木靠在椅上,看着竟有些出神。
这便是雪琉璃。
多美,多凄凉的名字……
看着那只如魔舞一般的祭舞,坐在最首位的顾大人脸『色』巨变,他似乎看到极度恐怖的画面,瞳孔放大,指着台上舞动的天儿,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顾大人,怎么了?”
秦老板何时见过顾大人如此失态,心里也不免咯噔了一下。顾兴是镇守白玉城的大将军,据说还抵挡过秋水邪教的攻击,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惊恐?
一旁的易可木也被他吸引了,顺着顾大人手指的方向,他定定地看着天儿的每一个舞步和舞姿,微微皱起了眉。
这舞姿似乎有些怪异?不过一般祭舞都很怪异,但好像有些熟悉,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正出神沉思间,却听一旁的顾大人哆嗦着吼了一句:“魔,魔舞!”
在座的达官贵人都被顾大人的惊呼弄得站了起来,有人吼了一句保护城主,四周立时陷入混『乱』,一群铁甲蜂拥着将青阳坪围了个水泄不通,围观的百姓都被拦在外间,祈祷的人都被无缘无故撵出了包围圈。如今只剩下台上专心领舞的天儿和一群穿着白『色』祭袍的巫女。因为沧罗打通了通往南境的官道,云梦两泽的风俗文化在进行流通的同时,也有了同化的现象,尤其是白玉城地处南境边境,与南境的习俗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异,祭祀倒与云泽沧罗相似。
一听到魔,众人一片哗然,惊恐之余又纷纷私语起来。
易可木一惊站起,他仔细盯着天儿的舞步,再看那水袖在空中凌『乱』地飞舞,果然是一个魔字。
那是?
婆娑之舞!
是了,婆娑之舞乃上古祭舞,虽然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幽昙国覆灭之后,身为天泽部落最后的部族,青冥之都并没有舍弃这样古老的祭舞。
难怪一开始就觉得如此熟悉!
秦老板顺着顾大人的手指看了过来,不由脸『色』大变。他倒是不懂什么魔舞,只知道和魔沾上边的东西,必定会引来杀身之祸,前两日才传来沧罗锦大将军被魔附身的消息,如今……
他定了定神,毕竟见过大风浪,秦老板很快恢复了平静,但又无法让天儿停下,祭舞一旦开始是不能停下,否则可能会有灾难降临。
众人将顾大人安抚了一阵,顾大人才稍稍平静了些,嘴里却仍旧一个劲地说:“魔舞!是魔舞啊!幽昙婆罗要醒了!幽昙婆罗苏醒了!”
他一声尖叫,突然失心疯一般跑了出去,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听到幽昙婆罗的人无不变『色』。
“城主,您看这……”秦老板面『露』难『色』。
白蓝诺也是沉『吟』不语,四周的官员和百姓也议论起来。
“听说前几日顾大人家的二小姐死于非命,大公子也受了重伤至今未醒,莫不是顾大人连受打击得了失心疯?”有官员开始议论起来。
“是啊,我也听说了,听说二小姐还不满十岁呢,死得可惨了。”
“那可不是,顾大人膝下也就这一双儿女,连连出事,定是承受不住打击了。”
“我看倒不像。听说七年前秋水邪教遇人吃人,遇神杀神,这顾大人还曾带兵守卫过镜城呢,所有守将都死了,就他一人活着,你说怪不怪?我看啊,这是诅咒!定是那秋水邪教还未死绝,回来报仇了!”
“可别这么说,吓死人了。”
“走,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易可木皱起了眉。
秋水邪教?幽昙婆罗……
秋水邪教七年前侵蚀了南境七座城池,所过之处皆无活物,让人闻风丧胆。易可木也听说了,当年秋水邪教的教主正是沧罗国的三王子风晗,那时据说风晗被炼制成为了血童,反噬其主,才得以存活,但也变成了魔物,返回沧罗复仇。当时沧罗为抵挡秋水邪教的侵蚀,不惜开启禁制,释放出封印在神塔之下的幽昙婆罗,但幽昙婆罗并没有成为压制秋水邪教的力量,而是明城神女的到来,才免了这场劫难。
还记得前些日子到达沧罗时,便听说了沧罗的锦陌大将军因为被幽昙婆罗使者寄宿,被施以火刑,锦氏一族从此消亡。
秋水邪教,幽昙婆罗,是有什么联系吗?
他以为这件事已经随着秋水邪教的消失而消弭了,然而,近日种种事情昭示,这件事,似乎渐渐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