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溪死了,奇怪的是,村里没有任何人发觉异样,龙溪的家人哭了一阵之后,便将龙溪火化了,将骨灰洒在大海里,说是四海相连,他们的骨灰会随着海水流向东海,回归故土。
栾栾也去观看了葬礼,心情很沉重,昨夜龙溪的死相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龙溪的死必定蹊跷,可为什么村里没有一个人质疑呢?
晚上的时候,族长命人替龙溪做了场法事,将龙溪住的宅子一并火化了,这让栾栾顿时起疑。
族长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栾栾能发现的古怪,他们那几个人肯定也都发现了。栾栾一一瞧了宸羽、木头和白蓝诺的神情,果然如此。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漠然无情,一个气定神闲。
事情透着古怪,栾栾心里堵得慌,漫无目的地沿着小溪走。易可木陪着她,白蓝诺说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天儿自进了村子,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知干什么去了,好像跟她一样神龙不见尾的还有小云儿,自从进了村子,小云儿也不知是不是躲在云端去了,她就没见着它。不过她早习惯了小云儿的来去无踪,已不在乎了,她在乎的是宸羽不知去了哪里?
溪水很清澈,栾栾走得累了,便蹲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手托着腮,一手随手扔着石子。
“木头,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吗?”栾栾支着颔,很苦恼。
易可木靠在一棵树上,抱着肩,漫不经心地嚼着草根:“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人家自家人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栾栾白了他一眼:“真没同情心!”
易可木笑笑:“这跟同情心有什么关系?丫头,你不觉得你近日很焦躁吗?”
“啊?”栾栾不解,她有很焦躁吗?她只是近日心绪不佳而已。
易可木嘴角含笑,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肚子:“你最近动不动就发脾气,难道不是因为有了孩子的原因?”
“你!”栾栾一听立马来气了,抓起地上的石头就朝他扔去,易可木抬臂挡了,笑着讨饶:“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
栾栾抬起手欲捶他两拳,被易可木抓住手腕:“你还敢捶?上次差点被你害死。”
栾栾扑腾了两下,放弃了。
她闷不做声地抬起头,正见一个少年急冲冲地朝他们这边走来,是龙昭。
栾栾对龙昭还算有几分好感,立马挣脱易可木的手,跳到龙昭前面,抬臂一挡:“喂,龙昭!”
易可木连道:“额,都是个要当娘的人了,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吓着别人不要紧,吓着孩子了怎么办?”
栾栾朝他吐了吐舌头,不理他。
龙昭却是被栾栾吓了一跳,见是栾栾,腼腆地笑了笑:“原来是栾栾姑娘。”他一眼瞧见一旁的易可木,又回味了两秒方才他们的对话,『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栾栾瞧着他变幻的表情有趣,一拍他的肩:“你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儿呢?”
龙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追来一群人将龙昭围住,栾栾被人粗鲁地推到了一边。那一群人为首的也是个少年,和龙昭差不多年纪,他说话很不客气:“龙昭,把龙溪的剑交出来!”
龙昭下意识退了一步:“龙溪的剑已经按公主的吩咐葬入剑冢了。”
“你少拿公主压我,我龙豫可不吃这套!”那个少年一拳砸在龙昭肩头,险些将龙昭推倒。
龙昭还是好言好语:“剑当真不在我这里。”
“大哥,甭跟他废话,摘了他的剑!”另外的少年火气旺盛,伸手便要去夺剑。
龙昭身手敏捷,闪身躲过了。
那群人更是生气:“你还敢躲!你一个外族人,族长恩赐了你龙姓,你还真当自己是族里人了吗?不识抬举!”
先前抢剑的少年骂骂咧咧,劈手就去夺剑,龙昭咬着牙,满脸涨得通红,但他却没有出手,只是闪躲。
栾栾看得着急,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为一把剑为难龙昭,但见龙昭隐忍的表情,便知其中必有隐情。
栾栾自知自己是打不过这群人的,自从有了孩子,她连捉弄人的心情都没有了。易可木说得对,她近日比较焦躁,此时见这么多人为难龙昭,肚子里全是气。
她手指一动,刚想动手,就听噌的一声,龙昭背上的剑轻轻跳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易可木的手中。
那群人立马停了下来,望着易可木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易可木气定神闲,并指划过剑锋,剑身如水银般光泽耀眼。他赞叹一声:“好剑!”
大约那群人知道他们是贵客,便没再纠缠,只放了狠话,便走了。
龙昭连连称谢,接过易可木手中的剑便匆匆走了。
散步的心情也彻底没了,栾栾怏怏地回了院子。
他们在屋里刚用完晚膳,难得宸羽也在,栾栾还算吃得顺畅,易可木将昨夜龙溪遇害的事与大家说了一遍。
宸羽沉默着,白蓝诺开口了:“我从村头经过时,听见村里的人在说,龙溪的死是诅咒。”
“诅咒?”栾栾奇道:“我昨晚也听那龙溪说要那女的帮他解除诅咒,该不会又是什么怪事情吧?”栾栾脸『色』顿时不好了。
易可木拍拍她的手背:“你脸『色』不大好,先不管这些事了,去休息吧。”
栾栾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道:“真的很难看吗?”
易可木点点头。
她又望向宸羽,宸羽也淡淡点了下头。宸羽走到窗边,看样子又要准备走了。
栾栾彻底沮丧了,她无力地将脑袋搭在桌子上,无辜地睁着眼:“我睡不着。”
易可木耸耸肩,知道她还在害怕,也不勉强她。
这时,龙昭来了。
龙昭是来送薄被的,送被子是借口,谈事才是目的。
龙昭说,村里自两年前便出现了怪事,村子里莫名其妙有人死去,而且死相与龙溪相似,皆是因“诅咒”而死。
栾栾心直口快:“又是封印,又是诅咒,这个地方还要不要人活了?”
龙昭温文尔雅地笑笑:“栾栾姑娘说得是,这里已经无法让人生存了。”
易可木道:“龙兄口中所说的诅咒又是什么?”
龙昭看了看易可木,微微叹了口气:“这还得从两年前说起,两年前某一个晚上,村子里有人擅闯龙冢,闯进龙冢的人虽然都出来了,但是不到一个月,那些人相继死去,且死相大致相同,有人说他们是触犯了神灵。”
“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吗?”栾栾睁大了眼睛,心有余悸。
龙昭道:“两年来,死了有十几人了吧。”
栾栾顿时吸了一口气:“他们都是像龙溪那样,是吓死的吗?”
“吓死的?”龙昭奇怪地看向栾栾:“姑娘何出此言?”
呃——
栾栾自知说漏了嘴,村民发现龙溪的时候,只剩了一堆骸骨,哪里看得出是吓死的,她只得胡『乱』编造了一下:“我随口猜的,或许是被人杀了也不一定呀,我看见那个窗子上有好多的血。”
龙昭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那些人悄无声息死去,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无从查起。”
栾栾和龙昭有过几次接触,觉得他挺平易近人,又爱害羞,像是没有多怀疑。她便问:“你说那些人都死于诅咒,族里的人都信吗?”
龙昭温和地笑笑:“自然,族长曾派人调查过,甚至进过龙冢,但无一例外,进过龙冢的人都莫名死了,仿佛诅咒一样。他们死于自己房中,墙上留下一朵血红的合欢,而且,在他们的骸骨上,有深入骨髓的合欢咒印。”
“又是合欢咒印。”栾栾瞧了一眼易可木,易可木淡淡地望着她。
龙昭见他们眉目传情,甚是害羞,他低着头,不看他们,继续道:“公主本是让我来告诉你们,龙冢中有诅咒,却不想就出了事。诸位也要小心,切莫轻易随族长进龙冢。”
栾栾终于又有了点精神,连易可木都直了直腰,他略一沉『吟』,道:“莫不族长说的那六千年前的封印,在龙冢之中?”
龙昭点点头。
栾栾奇怪了:“你们不是说解除封印很简单吗?只要宸羽娶了公主不就行了?为什么又要进什么龙冢?”她偷偷觑了一眼宸羽,宸羽站在窗前,有随时会走的冲动。
龙昭微微一笑:“族长的话,请诸位细细斟酌。”他说完,便很有礼貌地告辞了。
龙昭走到门口的时候,栾栾忽然想起小溪边发生的事,叫住他,问:“龙昭,你经常被他们欺负吗?”
龙昭脚步一顿,回头温和一笑:“有公主照拂,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让姑娘挂心了。”
哦。
栾栾算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