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家,感觉如此的无力。
也不是说别人不好,柳达成的父爱显然也是真挚的,但或许是时间不对,父爱小树儿的关怀晚了半分,所以柳雅心里小树儿的地位是绝不可撼动的。
算是这个家被一把火烧了,柳雅都有信心可以重建,可是破坏了小树儿的东西,把他的屋子糟蹋成这样,柳雅心里真是难受。她也有执念、也有些偏激,所以王家这次算是真的撞在枪口了,不能善了。
柳雅默默地把小树儿这屋的东西收拾起来,脏了的被褥拿出去洗过了,炕席也重新用布巾抹过好几遍,才重新铺好。炕柜里的东西也整理好了,倒是没有什么摔坏的,也算是让柳雅稍微安心了一点。
直忙到掌灯时分,柳雅才从小树儿的屋里出来。见正屋的灯亮着,门口放着的簸萁里是扫出来的碎瓷片。还有一把椅子也挪出来了,应该是之前王大婶抡起来砸东西的那把,椅子腿没事,但是靠背摔裂了。
柳雅进屋,见柳达成坐在轮椅里,看着还翻倒在地的八仙桌低头不语。柳絮儿则是蹲在桌子旁边哭,一边哭还一边扶一下桌子,显然是桌子太重了,她一个人扶不起来。
柳雅叹了口气,走过去和柳絮儿一起把那张大八仙桌扶了起来,见桌面已经有了裂痕,桌子边也磕坏了一块。
这张八仙桌的桌面可是徐晨明特意挑选了好几块花纹漂亮的木板,精心对照了花纹的走势拼接在一起的。围着桌子能坐十个人,当初柳家搬进新家请客的时候主客都是坐在这张桌子吃饭的,还有好几个人夸这木匠手艺好,说这张八仙桌气派呢。现在砸坏了,也难怪柳絮儿心疼的直哭。
柳雅又看看屋里,其他的地方倒是都收拾好了。道:“大姐,你放心好了,家里的东西我一定会找王家赔偿给咱们的。过几天徐大哥来了,我再求他给咱们把这张桌子修修。修不好重新做一张。”
“做做做,你有钱是吧?”柳絮儿突然哭着喊了一声,道:“都说了,让你别再去招惹王家的人了。砸砸了,你有钱再做一张桌子好了,赔什么赔?王家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还和你有关系,你不内疚吗?怎么说你都是害了人吧,怎么还好意思去找王家要赔偿呢。”
柳絮儿这么大声的喊喝,显然是气急了爆发了。
可柳雅却是愣住了,看了柳絮儿半晌,才道:“王家人没有错吗?我都说了,我只是下套的人,她自己硬要往里钻的。再说,难道王秋红半推半的时候,没有想过借此机会要把陈武牛拴住吗?要是当时陈武牛表示要娶她,那我是不是还成了她的恩人了?现在在陈家人不肯娶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雅儿。”柳达成也忍不住出声,说道:“这次爹也认为是你做的不对。别人怎么待咱们,那是他们的事,我们不理会好。王秋红虽然刁钻了点,爱使小性子,可她也还是个姑娘家,姑娘家的清白是最重要的,你这次确实做得是过分了点。”
“她要是不愿意和陈武牛在一起,我还能去给她脱、裤子?”柳雅气得直接说起了脏话,“王秋红跟着我山,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的都是又露又透的,证明她早有了别的打算。”
说到这里,柳雅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再说,你们凭什么也来指责我?我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你们的事,我也全都是为了这个家着想,更是一心的要护着你们,给你们出气。要是你们认为我做的过分了,没有这个必要,那我以后不这么做是了。你们爱被欺负,愿意夹着尾巴做人,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柳雅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还“砰”的一声关了门。
要走的心思以前也有过,可是她留下来了。第一次是因为小树儿苦心相劝;后来她也对这个家有了感情。算是周翠莲回来了,柳达成带着柳絮儿和小树儿离开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揪心。
直到后来被王秋红挑唆,她和柳絮儿再次闹翻,连小树儿都愿意跟着自己走了,最后还是她选择留了下来。一切,都因为自己有了情感,因为自己舍不得这个家了。
可是现在看来,外人的清白她这个人都来得重要。她苦心经营起来的家,也是可以砸了砸了的。只要不惹是生非,一切都能忍耐,是吧?
柳雅闷头躺在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郁闷的难受,却又发不出来。她也是发现,原来感情这东西太妙,让她恢复了满腔的热血之后,却又受不了一点点的刺激。似乎一切情分都是双面的,能够带给她温暖,也能够让她厌烦、乏累。
想到这里,柳雅又翻身坐起来,推开了后窗,朝那绵延一片的大山看去。
如今沧千澈也走了,再没有人来这后窗,和她说话、哄她开心、邀她去山看月亮了。小树儿也不在家,和柳絮儿闹别扭的时候,都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了。
在她作为杀手的时候,赖以保命的孤独感再次回来了;可是她却发现心里已经从承受不住这种孤独了。
“呼,是时候去自由了。”柳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挪到炕柜那头,打开柜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拿了出来。
在这个家几个月的时间,她也积攒下了不少的东西。衣服有好几套了,简单的首饰有几件,胭脂香粉也有几样;还有娘亲留下的一个小箱子和一个妆匣。
打开小箱子,里面是娘亲亲笔所写的医术手札和沧千澈送她的那个狐狸围领。那个小妆匣不大,里面装着她给自己置办的几样小首饰,和高老爹留下来的那张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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