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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颖娘,竹心叟又看了看柳雅,喝了一口酒道:“乖徒弟,为师现在倒是想要告诉你,当年你娘亲的一些事了。”

“师父,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当年脑子不清不楚的,对娘亲也没有什么印象。对什么外公、外婆或是我哪个根本就没露过面的爹都不感冒。”柳雅真心没有想过寻亲。

何况柳雅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也不是颖娘真正的闺女。要说起报恩,她确实占了傻丫头芽儿的身体。可她留下的一切,也算是报答了柳达成一家;如今又在师父身边尽孝,她觉得自己已经是问心无愧了。

或许,和未曾谋面的外公外婆也会有意外相遇的一天,但是要让柳雅回报给他们什么的话,只能说看情况吧。

首先他们要慈爱,要有为人长辈应有的态度和爱心,然后要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在意颖娘这个女儿和自己这个外孙女。

若是对方对自己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柳雅是绝对不会因为什么骨血亲情就拿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的。

至于那个爹……什么爹?谁的爹?连娘亲都对那个男人避而不谈,自己还找什么找?就算是他有天大的苦衷,为什么连一个消息都没有,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要么死了,就死个透;就算没死,柳雅根本就当他不存在。

所以竹心叟现在说要告诉她娘亲当年的事情,柳雅并不太在意。

竹心叟毕竟是年纪摆在那儿,心思深、见识广,一见柳雅这态度,也知道她心里大致是怎么想的了。便道:“为师不是让你去寻亲、报恩,只是觉得你娘亲一家或许有什么冤屈,而不是你想的那样被弃之不顾了。所以,若是你有心去查,或许能够还了你娘当年的心愿呢。”

柳雅这才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竹心叟,道:“师父,你是说,娘亲当年说的家中变故,是真的?”

“是。”竹心叟略微回忆了一下,道:“最开始我见到你娘的时候,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生在京城的一座大宅子里,是方家的独生女,掌上明珠……”

听竹心叟讲完柳雅才知道,原来京城还有个“三儒二商”。三儒分别是:宰相之家的古家;太学之家的方家;三朝元老的冯家。而二商则是赫连家和佟家。

竹心叟还道,这三儒二商之间都多多少少的有些联系,或是联姻沾亲,或是师出同门;还有的与皇家有些渊源,有的是娶了皇族的公主、郡主,有的是送入宫中为妃,或是嫁与了王爷、世子,总之都是根深蒂固的大家族。

而柳雅的娘亲方颖娘,就是生在三儒之一的方家。但竹心叟当年闲散惯了,对这些个朝中大事小情并不怎么在意,也就没有过多的理会。

他也不是有什么阶级观念的人,只是觉得和方颖娘对了脾气,就一心教她学习医术,却一来没有想过攀附方家。

但后来竹心叟有事离开,再回去的时候就发现方家大宅不仅仅是人去楼空,甚至还门庭破落,草木衰败。这部像是正常的卸甲归田,或是家道中落,倒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大事,家中遭了变故。

但是略微打听一下,整个京城都几乎没有人说得清方家是怎么了。只是说当年方家突然就关了几个月的大门,再后来有人发现里面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都似乎有某种暗势力从中周旋,让方家的事情被隐没下来。以至于到了后来,方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遗忘了。而且找不到一丝关于方家后人的消息。

竹心叟深知这方家的变故极大可能是来自于朝廷,毕竟太子太学这个职位是直接伴君侍主的,也最容易招惹祸事。虽然他心疼方颖娘,有意找寻,可是他毕竟是孤身一人,又是江湖人,其实是管不得这种朝廷大事的。因而就只得放在了一边。

直到后来层层的关系打听下来,才得知方颖娘可能在当年的变故之中离开了方家,得以逃脱。可他最后找到宁安镇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了颖娘的消息。

再后来的事情,柳雅也就全都知道了,竹心叟也就没有必要再说了。

最后,竹心叟道:“为师告诉你这个,并非是让你为方家昭雪。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找寻真相可能还会引火烧身,这也是当年师父就没有刻意追查的理由。师父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但不希望你觉得自己是被方家抛弃的。你娘亲或是你父亲,可能真的是另有苦衷。”

竹心叟说完,柳雅也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他是担心自己的本事越大,得到的东西越多,心里却反而越失落。要知道,一个没有来处、可能被亲人抛弃的人是孤独的。

而竹心叟就是不想让自己守着这份孤独和埋怨过一辈子,他想让自己明白家人的用心良苦,理解他们的力不从心。

柳雅点点头,给竹心叟倒满了酒,又给他夹菜,道:“师父的意思雅儿完全明白。其实我本来也是看得开的,并没有因为少了家人的陪伴而觉得缺失了什么。但师父讲完之后,我心中也确实少了一份纠结,若是他日有机会遇到家人的话,我不会对他们心怀怨恨的。”

“那就好。乖徒弟,人活在世,不过就是区区几十年,能快乐点自然还是快乐的过日子好。”说完,竹心叟不再说别的话,而是一味的和柳雅喝酒。

师徒二人你来我往的,也着实喝了不少。

柳雅本来酒量是很好的,但是没想到竹心叟的简直是千杯不醉。每人一坛子酒喝完,柳雅已经微醺,竹心叟却是神采奕奕。

第二坛子酒再见底,柳雅已经支持不住醉倒的趴在了桌上。

可是等到柳雅再醒来,竹心叟已经不在对面。而她的手里塞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柳雅捏着那封信就是一阵心慌,起身四处看看也不见竹心叟的踪迹。等到她把信打开来看过,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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