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洁白的,但是在雪豹的突袭之后,地面洒落了成片的血迹,把那洁白的雪染成了大片妖冶的红。
雪是轻软的,从天上慢慢洒落,一个呼吸就可能将那柔软的雪片吹走。
可是当雪聚集成团,再成山,最后化成一片无尽的雪浪从最高的山巅扑涌而下,大地为之撼动,山峰为之倾摇,人力难扛,更不敢去想。
人在面对这样的自然力时,无论是武功还是心理都绝对无以匹敌。纵使再绝顶的高手,如何能够搬山填海?
眼看着山顶的雪浪冲击而下,柳雅招呼众人趁现在冲上前面的山脊。希望雪崩在到达这里的时候能够稍有缓冲,也希望找到一个可以遮挡的位置,不要被这数以百万吨的雪生生的活埋才好。
雪是松软的,在压实之前仅存的空隙或许能够保持一点呼吸,还有机会再爬出来。
但是雪若直接盖了头,深埋在地下,那只怕就再无希望了。
此时已经无人顾及太多,甩了背包和行李,丢了可能增加重量的所有东西,一直向前冲。
沧千澈本来在上面,此时掉回头一把扯住柳雅,纵起轻功直冲向上。
阿宁和漠拼命冲到对方身边,互相助力去追赶两位主子,也紧随其后。
再往后,墨玉吓得瘫坐在地上已经没了任何思维,眼前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就是一片死亡的黑。她甚至失去了挣扎求生的希望。
阿蒙达眼疾手快的将她扯住,奋力的往上面拖。嘴里还在不住的叫着什么,可是没有人去注意听了。
赵木跑了两步,猛地一下按住了腰侧的肋骨,疼得汗水滴落。他抬眼望望那一直努力都没有爬到的山脊,幽幽的长叹了一声。
而他的身后,阿蒙达的那个手下干脆躺了下来。腿上的伤实在太重了,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爬的上去。
就这样吧,一切就停留在这一刻,一蓬白雪盖住了一地的血红,山倾地颤的雪铺天盖地直下,把一切都盖住了。
柳雅被沧千澈拉住,前脚刚刚迈上了山脊,就眼见雪浪已经冲下了山。他们所在的位置却更加危险,只怕再片刻功夫雪就会把他们之间冲下去。
若是被雪流冲走,可能下一刻就会被深埋,也可能会被甩入不知道什么境地的深渊。
柳雅慌忙间四下搜寻,猛然间看见白大胖肩膀上驮着阿火,正在朝山背后艰难又迅速的移动。
“那边,山后面。”柳雅大叫着,反手拉住沧千澈朝着白大胖跑去。
柳雅此时已经不能再看出什么有利于藏身避难的地势,只能够冒险去遵循动物的本能,想着或许白大胖和阿火能够找到安全的地方。
沧千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倾着身子,尽量把柳雅护在他的怀里,让自己的肩膀和双臂抵住雪浪到来之前的细碎冰雪和一股股强势的气流。
那蓬勃冲下的雪还未至,声浪已经将人的耳鼓震破,一波波的气流打的人摇晃不止,快要被风直吹下去了。
眼前只有白色,是月光的白,是雪的白,天地间再无其他颜色,心中更是一片苍白,几乎接近绝望。
“快,那边有个地方或许可以。”柳雅已经看到白大胖缩身躲在了一块石头下面。
那石头犹如鹰嘴型探出山体,虽然面积不大,但是荣几个人藏身在下面或许可以。
沧千澈拉着柳雅直冲过去,头顶的声浪、雪浪愈发的惊人。刚才还是雪沫夹着劲风,一转眼就是大块的雪团砸了下来。
“阿宁,漠,快点!”柳雅不想抛弃身边的人,叫了一声之后,感觉头顶猛地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
沧千澈也反应不及,只能奋力一推,将柳雅推进了那鹰嘴巨石之下。
“别放手。”柳雅头上有了石头的遮掩,已经算是安全。可是她并没有松手,借着被沧千澈一推之力猛地把他向里拉了进来。
巨大的雪山崩塌了,无尽的雪浪倾斜而下,稍后半步的阿宁和漠一下子被冲在最前面的雪浪击倒,一瞬间身子就向后滑去。
“飞爪。”柳雅不等沧千澈回过神来,已经一把扯过他腰间刚才用来攀爬的飞爪,朝着阿宁那边扔了过去。
又一蓬雪盖了下来,阿宁在抓住飞爪的瞬间就被直接压了下去,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而漠还在阿宁身后,也只是来得及冒了个头,就一同被压了下去。
“拉。”柳雅不管不顾的用力往回拉着。
沧千澈也不等站起身来,就反手抓紧了绳子,和柳雅一起跌坐在地上,就奋力向回拉着。
好在第一次冲击雪量不是太大,压下来的雪并没有把阿宁和漠埋的很深。借着柳雅和沧千澈的拉力,他们两个竟然从雪堆下面冒出头来。
漠从阿宁身后抓住了绳子,等于是把阿宁护在了胸前。两人好像是在游泳一样,手脚并用在雪里划着,拼命的向前。
终于,柳雅能够到阿宁的手了,她攥住阿宁的指尖就往里拉,连同她身后的漠一起拉出了雪堆,拉进了这唯一勉强藏身的岩石下。
又一波雪浪冲下来,撞在头顶的岩石上,发出更为巨大的“轰隆”声。
柳雅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满脸担忧的朝头上看去,生怕那突出的一块岩石无法承受上面砸下来的几万吨雪,直接断下来把他们所有人都埋在在此。
而就在柳雅担心头顶的时候,漠突然叫了一声:“快,还有一个。”
随即他就抡起飞爪,猛地朝那不断砸下来的雪层扔过去。
柳雅回头看的时候,也只是看到飞爪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一处雪堆里,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人。
但柳雅相信漠的眼力和判断,在他投出飞爪的同时,已经和沧千澈合力抓紧了绳子的另一端。
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这头顶的岩石是否能撑得住。起码这里暂时是安全的,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绳子落在雪堆里迟迟没有任何反应,只有不断落下的雪将绳子越埋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