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风听后,笑了笑,摸着脑袋说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比起尘字来说,风字确实没有那种能够让人联想到大漠孤烟的感觉。”
本来剑拔弩张的局面,就因为诸葛风这一句话而变得融洽许多。语言的艺术,从来被世人低估,修行人更是如此。唇枪舌剑再厉害,也比不过自己修行路上盈满而出的气机。可对于诸葛世家这样大家族的掌权人而言,嘴上说出去的也不会太简单。这一点,从来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诸葛尘自愧不如。当然最关键的因素还在于他根本不屑于拥有这样的三寸不烂之舌,两国交战这样的谋士或许很有用。可修行人之间的生死之战从来果断,除非在仇恨之外又产生了惺惺相惜。不然的话就唯有斩杀其中一方,才能平息生者心中的滔天怒火。
这也是天下四国对于像王家家主这样的臻道修行人的恐惧所在,纵使对方在战局中陷入劣势,只要是还在此人披挂上阵之前,一切都尚未可知。纵观诸葛尘所知道的王朝之中,算上那些史书中所记载的也无妨,就只有太乙神朝能够做到将修行人压在自己脚下。着也得建立在神朝本身的实力至上,光是想想能够将霸王这等人物追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便可见一斑了。
“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我的族兄,而且之前就一直坐在少主之位上,有很多我做的不好的事情,还得您多指点才行。”诸葛风继续说道,确实如他所说。他与诸葛尘这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仇家的人面,并未拔刀相向。不管是真心与否,这就足够可怕了。
赭色长袍老者极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明明已经身为少主的诸葛风已经占尽天时地利,却偏偏低声下气。连带着他都不能阴阳怪气的讽刺诸葛尘几句,实在是心中憋的极苦。
诸葛尘轻声说道:“我相信在当少主这件事上,你会做的比我好得多。实话实说罢了,但也仅此而已了。想要在其它方面超过我,你还不配。我沿路走来身处的高度,你无法企及。”
赭色长袍老者冷哼一声道:“那也只是曾经而已。”
“说得好!”诸葛尘鼓掌说道:“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毕竟大家都不是能够推演出未来的顶尖修行人。但你既然记得我那些曾经,其实就够。太多的事情,只有留在心中,才是故事。”
两人其实早有过节,不然赭色长袍老者心胸再狭隘,也不会对一个如今已经失势小辈恶语相向。人死为大,而在修行人的眼中,退出那一方群雄纷争的舞台就已经是与死亡无异了。
说起那件旧事,诸葛尘心中没什么感触,反倒是赭色长袍老者的怀恨在心让他极为意外。
当年诸葛尘待在祖城得时候在一家酒楼喝酒的时候,宴请的朋友无意中将别桌上的一壶酒打翻,双方因此爆发了冲突。起初他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去考虑的,毕竟也不是多么跋扈的人。可对方的态度却让他十分不舒服,由此便是一位位诸葛世家极有威望的长老亲自出面,将赭色长袍老者的那一脉狠狠打压。
最后那一脉不堪压力,便将赭色长袍老者推了出来,当众道歉。
要是现在让诸葛尘重新考虑当初的做法的话,确实不妥,但也是对方有错在先。既然有理由,便足够了。
赭色长袍老者哈哈大笑,指着诸葛尘说道:“油嘴滑舌,真是笑死我了。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还真是此理,古人诚不我欺。”
诸葛尘伸出手来,轻轻用力将赭色长袍老者伸出的那根手指送了回去,轻生劝道:“做人做事,应该懂礼数才行。不然旧事重演,吃亏的可不是我。”
“你什么意思?”赭色长袍老者圆睛怒目:“想死不成?”
要是在天上天,诸葛尘断然不会这么嚣张。可他身后就有言老撑腰,狐假虎威还不会?况且方才从言老与那三人的对话就能够听出,诸葛世家这两位来到天下的长老的境界不会有多好。而且两人他都认识,因为另一位灰袍老者于他出身一脉,自幼便是看着他长大的。
只可惜今日再见,沧海桑田。
“想死与死不了,又是两回事了。”诸葛尘朗声说道,转身走到言老身边。
一旁的诸葛风只有苦笑,若是他真心实意的话也能够劝得住,赭色长袍老者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凭什么?
一个境界不算如何高的长老,对于现如今的来说要多少有多少。就只是单纯一个数量,无论如何也无法引起质变。要是还在这些人身上下功夫的话,就是他蠢笨了。
而且对方还不堪大用,因为三言两语便大动肝火。不仅不合时宜,没准还会因此丢掉性命。
至于灰袍老者,境界更高,心境更圆融,这才是他极力拉拢的对象。只可惜似乎对于辅佐自己登上家主之位,从而成为从龙之臣并没什么兴趣。可是他坚信有朝一日对方一定会为自己所用,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千里江山不易改,众生人心最好移。
这一点看在眼里的诸葛尘,记在心中。想必日后等到诸葛风将自己头衔的第一个少字去掉的话,赭色长袍老者逃不过兔死狗烹的下场。
言老瞧出了赭色长袍老者想要动手的驾驶,当机立断,直接掠出来到了他的面前,冷声说道:“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天下,不是你熟悉的那座天上天!”
说罢,一拳打出。用的自然是止境山巅拳,干脆利落的将赭色长袍老者打倒在地。
诸葛尘在一旁轻笑着说道:“其人之道,这可真不错。”
他走到赭色长袍老者的身边,一步跨过。这般羞辱,甚至比上一次更甚。
只可惜赭色长袍老者现在连挣扎着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怀恨之余心中也有一丝庆幸。若是他与言老真的站在了对立面上,有死无生!
灰袍老者站在原地,心中不解,更多的则是担忧。眼前白衣,那个他闲来无事便要挂念一番的少年,到底还是血气方刚,硬要重走一遭。
只是没了神王体支撑的他能够走多远呢?
虽然不能妄加推测,但心中也有了大概结论。
他叹出一口气气来,开口说道:“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中爷爷,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哪里有苦,现如今我的心中满是仇恨,没有多余的空隙去留着悲伤后悔了。”诸葛尘笑嘻嘻的模样说出这句话。
他表现的越是不在乎,便越能证明他的悲苦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自古众生皆悲苦,唯有不思得自在。
只是曾经铭记这句话当作至理名言的诸葛尘,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当初的时候了。一如自己的年纪,从少年步入青年,不再复返。
本名诸葛中的灰袍老者继续说道:“这一番话,你与谁说过?”
“就只有中爷爷您一个罢了。”诸葛尘回答道。
诸葛中欲言又止。
就在这空档,诸葛尘将其打断:“本来就不是什么心里话,中爷爷听过忘了就是,再说也不一定是真假。”
说完这句话后,诸葛尘便扭头对言老说道:“言老,回去吧。该见的都见了,不想见的也见了。仅此一面不多不少,算得上给足他们这一行人的面子了。”
看着白衣离去背影,诸葛中突然对诸葛风说了一句:“看到你那位族兄了吗,你应该把他当作是自己的目标,并且坚信一定会超过他。”
诸葛风知道这是忠言,虽然逆耳,却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打破冰冷主仆关系的交心之语。
当下诸葛风心中大喜,高声说道:“启程动身,返回天上天!”
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成,将诸葛中变为自己的坚实后盾,再不是遥遥无期的事情。多亏自己那位族兄,只是他心中不解,为何诸葛中的想法会转变的这么巨大?
......
诸葛尘与言老返回两人所居住的地方,白衣开门见山的说道:“言老是诸葛世家的人?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可没有诸葛言这号人物。不过诸葛轻言倒是有一位,只可惜是个连族谱都没法写入的叛徒。”
言老伸出手指指着自己说道:“没错,我就是诸葛轻言。至于能不能写进族谱,我不在意,你呢?”
诸葛尘大笑着摇头,伸开双臂,缓缓落座:“若是我在意的话,会坐在这这里?”
说着他便拿出一壶酒来,喝过一口后,递到言老眼前说道:“实话实说,诸葛轻言这个名字可远不如言老说着顺口。”
“我也是这么觉得。”看着酒壶,言老摆了摆手说道:“上了年纪,小酌便好,总是喝酒可不行。年岁大了,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
诸葛尘眯起眼睛,笑着问道:“这可是诸仙酿,言老当真不喝?”
言老一把夺过酒壶,骂骂咧咧的说道:“有这么好的酒,还从我那里坑酒去喝?真是反了天了!”
诸葛尘无奈说道:“就只有这一壶了。”
“如此更好。”言老拎起酒壶,推门而去,只留下声音好萦绕在屋中:“都给我吧,你就别喝了。既然有这么好的酒,我可得跟院主显摆显摆。”
被人坑了一壶绝佳好酒的诸葛尘郁闷的小声嘀咕道:“这都是什么货色,哪有前辈坑晚辈酒喝的?不怪言老你被诸葛世家除名,换做是我......”
门外传来一声冷哼。
诸葛尘当机立断,当起了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言老您真是高风亮节,晚辈佩服!”
“这还差不多。”言老应了一声,乘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