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尘与王大雪走在朝帝城中,他们此行是要去找一家叫粹月的商行。
临行前言老已经交代清楚,两人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毕竟书院弟子的身份本来就非同一般,而且人心难测,这里面真要有一场暗藏玄机针对书院的诡计,一定会在他们两人身上下手。
书院势力虽大,却还不能到遍布天下的地步。而且结仇极多,其它三座书院与苦海一直互相看不对眼,总会有心思鬼祟的暗下杀手。
这些仇怨表面不能提及,毕竟折损的是双方的脸面。但是到了书院相争的时候,大不了杀回来,是赚是亏得看各方书院的本事。
有了言老的提醒,诸葛尘干脆化名为王尘,而王大雪则名诸葛雪。掩人耳目罢了,要是刻意去追查的话,也能够水落石出。
两人走入粹月商行的大门,立马就有一位管事走上前来,微微躬身后开口问道:“两位就是前来护镖的吧?”
诸葛尘点了点头道:“我叫王尘,我身边这位兄弟叫诸葛雪。”
王大雪一脸严肃,点了点头,传音与诸葛尘说道:“还是诸葛雪只名字好,说着就有一股风雅之味。不像我那个老爹喝醉后起的名字,推开房门见到鹅毛大雪便给自己的儿子。转念一想也得亏是冬夜下起了大雪,着要是下起了冰雹,尘哥你以后就得叫我大雹了。”
听了这一番话的诸葛尘忍俊不禁,捧腹大笑之余看到了管事投来的异样目光。诸葛尘赶紧止住笑声,走上前去伸出手臂,以此来示意管事带路就好。
对于世人眼光,诸葛尘从来的态度都是毫不在意。在他眼中修行人都应如此,不该因为一时意气办事。若是换做心肠狠辣之辈,管事很有可能这一不敬的动作而人头落地。
走进眼前的大宅,一位精神抖擞的中年人正在饮茶。
管事走上前去,毕恭毕敬的说道:“老爷,人已经来了。您与他们交代个大概,便可以下令出发了。”
而后他又对老爷耳语几句:“不过我看这两位这么年轻,真是那传说中神龙不见首尾的仙人?”
“据说确实如此。”老爷回答道:“可看他们这样子,说实话我也不太放心啊!但都已经请来了,总不能让他们就此离去吧?就怕万一真是那仙人,咱们粹月虽然家大业大,可得罪了也吃不消。”
“但是比起小姐的安慰……”管事言语担忧说道。
“别说了,正是因为我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我才会花这么大的价钱。只希望他们两个年轻人是有真材实料的,不然舍弃一身家业不要,我也会让他们付出欺骗我的代价!”老爷端起茶杯,和了一口说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
管事静立半天,缓步离去。
两人对话虽然谨慎,但以诸葛尘的境界还是能够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的。对于老爷口中的那个女儿,诸葛尘没有半点兴趣。反倒是这对主仆间的关系,更值得玩味。
主不信仆,仆不服主。这表面风平浪静时则无时无刻不在涌动的矛盾若是顷刻爆发,恐怕偌大的粹月商行就要换了一个姓氏了。
一旁的王大雪想不到这么多,主要是归心似箭,而且也习惯了有诸葛尘在自己身边的万事不愁。但是当他看到白衣眯着眼睛,仍旧知道此行不会是简单的护镖。
不过对于王大雪来说如此更好,在他心中,亡命天涯都能好过百无聊赖。
诸葛尘笑言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清醒疯子,由此可见一斑。
等到管事走后,老爷起身将两人邀请入座。吩咐手下沏茶过后开口说道:“这一次护镖关乎重大,不然也不会请出两位俊杰了。所以恳求两位务必保证我那位女儿的安全,即便舍弃护送之物都可以!”
诸葛尘笑着说道:“这一点老爷放心就好,从朝帝城出发去往大衍而已,这段路程对别人来说可谓山高路远。可对于我们兄弟二人而言,不过如此。即便沿途有许多艰难险阻,只管遇山开山。”
老爷哈哈大笑道:“有了两位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跟我来,带你们去看看这一次即将要出发的商队,遇见寻常事情不麻烦两位出手。”
诸葛尘跟在老爷身后,笑着说道:“如果能一直不出手,自然皆大欢喜。”
老爷没有扭头,谁有看不见他的表情,就只能听见声音传来:“想不到两位还是性情中人,等从大衍回来后,我一定为两位接风洗尘!”
绕过曲折回廊,来到商队一直待着的地方,诸葛尘便坐在台阶上。而深知尘哥不喜欢掺和这些琐事的王大雪则跟着老爷走过去,美其名曰了解情况。
商队中央的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名红衣女子,周围被披甲护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光看着阵仗,便知她就是老爷的掌上明珠了。
诸葛尘只看一眼,便收回视线。但是王大雪可不管这些,直接走上前去攀谈起来:“你就是老爷的女儿了吧?”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要你管?!老老实实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看好整座商队就好。真要敢起那些歪心思,姑奶奶就让人挖掉你的心肝!”
老爷听后快步走来,赶忙当起和事佬缓解紧张的气氛:“我这女儿娇生惯养,你们二位多担待。”
与女子还不至于生起意气之争的王大雪点着头,就不再说话了。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吃惊于老爷女儿的蛮横,他本就是王家出身,论及家世不知要超出这粹月商行多少倍,也没看与人说话这般不留情面。
“那是自然,收了老爷的钱,就得办事才行。”待在一旁的诸葛尘开口说道。
他飞身而出,跨上一匹黑马,朗声说道:“时辰也不早了,老爷赶紧下令出发吧!早一日动身,就能早一日回来。”
老爷听后,望着自己的女儿。那红衣女子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出发!”老爷叹出一口气,无奈说道。
等商队即将离开粹月商行的时候,身处队伍末尾的诸葛尘回头望去,老爷的眼中噙着泪花。大爱无声,只可惜那个红衣女子恐怕还未意识到这一点。
出了朝帝城,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由于视野开阔,这里没什么危险。诸葛尘便松开了缰绳,将双手抱在脑后,哼着小曲。
一旁的王大雪嘴上与商队中的一人说着闲话,却传音与诸葛尘说道:“我说尘哥,要是照这个速度走下去,等到了大衍不得猴年马月啊?”
“现在安逸,所以不急。”诸葛尘心里清楚王大雪肯定想不明白这句话,便解释道:“等遇到了危险,折损人马后,这帮娇生惯养的娇媚花朵就该知道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了。到时候快马加鞭,过了商衍边境还不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他说完,便把目光放在了红衣女子那边。女子名为粹月,想必是老爷爱女心切,便将整个商行的名字给改了。不过这个粹月虽然生了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却是蛮横的很。
这一次出来,也带了不少自己的好友,有男有女。而无时无刻都是粹月身处中心,享受着自己好友的阿谀奉承。
以剑气折下一根草,被诸葛尘叼在嘴里,他自言自语道:“看来女子也是有酒肉朋友的啊!”
此时粹月那边的小团体也热闹得很,是在对于王大雪以及诸葛尘这两位外人的议论纷纷。当然大多数话题,都在白衣身上。
这座江湖,好似无论何时都会聚焦于佩剑的修行人身上,要是此人还生的丰神俊朗,就更是话题的中心了。
其中一位叫彩俪黄衣女子长得娇小可爱,声音软糯:“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白衣骑马的样子十分潇洒啊?月姐,你跟我们透个底,他叫啥啊?”
粹月皱起眉头,她一直认为男子就应该顶天立地,最差也得像她亲爹一样富甲一方。当然要是还以一位境界极高的修行人,就更好了。
所以她对自己那个身为老爷的父亲的态度冷淡,很大一方面都在这上,至于剩下的,就是因为他不忍心让她踏上修行路。
由此引发的矛盾让这对父女关系僵化,到现在不开收拾的地步。谁对谁错难说。但原因应该是在粹月身上。
此时的她一脸不耐烦的吐出三字:“好像是叫王尘,那边那个背负长刀的叫诸葛雪。我听我爹说都是小有成就的修行人,但看样子,也就那么回事。”
走在他们前方的披甲护卫中,有一个叫董航的,与这几人关系一般。虽然生长在商行,却因为自己是个闷葫芦才与他们聊不下去。
他也是修行人,因而才会愈发觉得诸葛尘的深不可测。听到粹月的一番话,他扭过头来,正看到那一袭白衣抬起头来摇了摇,而后伸出舌头说道:“这天气炎热,怎么就不能下上一场秋雨解我心头烦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