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最后通牒,李华弗退后一步,肆无忌惮的盯着秦洛的脸。他虽然是城主的侄子,在须弥城的地位不低,可他真正喜欢的,唯有秦洛一人罢了。
只是这份喜欢,在被秦洛数次拒绝之后,已成病态。今日他前来此地,自然是别有用心,但凡他将一切说出之后秦洛哪怕说出一个不字。他都会狠下心来,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这位才女的夫君,不是他也是他了。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会让他风评被害。可与心爱的女子相比,风评一事算个屁?再说还有他表兄和舅舅在前面担着,一帮平凡百姓无论如何也不能翻天。
步步谋划,终于在今日得偿所愿,让他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之前他一直隐藏在远处,看着那两男一女走进秦洛住处,让他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好在并未有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后果发生,两男一女仅仅说了几句话便径直离开,看来只是萍水相逢。
他抬起头来,看着皎洁月光,想起了前几日学塾先生教的一首诗句,其中有一句,正应此景。好像是叫什么人约黄昏后,这哪里是黄昏,分明就是寂静深夜嘛!他也就是晚生了几百年,不然传唱千古的诗句就该由他吟唱出来。
而秦洛则因为这笑声感到毛骨悚然,不由得惊呼出口:“你究竟要做什么?”
李华弗示意护卫离去就好,随后关上大门,自顾自的走到小亭书桌前坐下,看了两眼,开口说道:“夜深人静,就干这个?我想象的秦姑娘,可不会这般无趣啊!也罢,反正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有的是时间改变你的想法。”
秦洛厉声说道:“李华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来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好吓人的威胁。”李华弗轻轻笑道:“连我一个半吊子读书人都知道,鬼神一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读书百遍的秦姑娘,想必不会不知道吧?你该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秦姑娘留些脸面。若你执意不答应,那就只能到最后鱼死网破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可惜所用之地不是正处,不然这份心计,进退皆有所得。
秦洛紧咬嘴唇,隐隐有血丝溢出,她突然跑进屋子,等出来的时候手中握着一把餐刀。她死死握住,指向李华弗。
李华弗见状哈哈大笑:“秦姑娘不会忘了吧,我可是修行人。纵然境界不高,可也不是你一个弱女子就能够对付的。”
谁料想秦洛直接将餐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声泪俱下。她不能容忍自己被玷污,尤其是胸无大志的李华弗。女子本就最重名声,更何况像她一般想要在官场上登堂入室的。
女子若是所图甚大的话,终究比男子要艰难万分。自古世道便如此,你说是她了,就算那些成为大剑仙的女子剑修,不一样得在大势当中低眉顺目?可其中艰难,秦洛不怕。她真正怕的是自己的理想夭折,正如此刻,苍天绝人。她唯有一死,才能拼得一个两败俱伤。
“李华弗,你好狠啊!此刻还能笑的出来?能用出这样的阴险手段,准定你就比不上自己的哥哥!一个即将功成名就,一个就只能抬头仰望,但依旧鼠目寸光!”秦洛色厉内荏,连握着刀的手都跟着颤抖不止。她想在这是逼破李华弗的心境,但不过是痴人说梦。
果不其然,李华弗不以为意的说道:“能够压着我的表兄一头?这辈子我是指望不上了,他如今可是大衍朝堂之上的通直郎,侍奉太子,注定将来能够一步登天。而我呢,不用我说,秦姑娘应该了解。可我有你啊,你的梦想,我会帮忙成就。未来不是不可能能够官拜一品,成为千年以来唯一一位执掌大权的女子丞相!所以说你现在就死了的话,才是真的可惜。”
秦洛听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绝望,反手一用力,那把餐刀就要从她的脖颈上切过。可却有一抹青色掠过,将她的手中刀打落在地。
李华弗见状大喜:“天助我也!”
墙头上,已经站了很久的诸葛尘飞身掠下,站在秦洛的身边轻声说道:“正是好年纪,这么死了,不觉得可惜吗?”
随后又有两人推门而出,却并未走上前来。他们拦住李华弗的去路,以及闻声赶来的护卫。
秦洛哭的梨花带雨,声音嘶哑:“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一个人死也就罢了,不该连累你们啊!你继续做你逍遥自在的地痞,万事无忧。他可是城主府中的人,你们惹了他,逃不出这座须弥城的。”
诸葛尘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块手帕,递给秦洛,开口说道:“擦擦眼泪,总这么哭下去算什么事?我不就不用担心了,莫说是城主府,就算站在我眼前的是太行宗宗主,他今天也杀不了你。”
秦洛心里知道眼前白衣是为了安慰她才说的玩笑话,轻轻道了一句谢谢,但还是难免担心。
诸葛尘无奈的挠着头,叹出一口气说道:“我是修行人,真不是你想的地痞流氓。本来想着在这须弥城老老实实的待上几天,便去太行宗算笔旧账,可没想到就因为今天晚上敲了你的房门,本来安排的好好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果然喝酒误事,追悔莫及啊!”
李华弗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诸葛尘,此时才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是谁?侠肝义胆的江湖人士,还是兼济天下的读书人?总不会是慈悲为怀的佛门中人吧,不能,不是秃驴,想来也不是和尚。奉劝你一句,速速离去,不然就是与整座城主府为敌!”
话说出口,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今日事成之后,一定全城通缉,而且要亲手杀了那“面目可憎”的白衣。
“我连太行宗都不怕,区区城主府,我会放在眼里。”诸葛尘说后,旋即向着门口的夏蝉与陈棋真喊道:“那些护卫都打晕,只要有敢还手的就一并杀了。等我解决了这里面的事,咱们一同去城主府登门拜访。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真能杀了我不成?只可惜了,出了这次风头,接下来的几日就得烦死。剑气在这里一漏,那个太行宗宗主想必也会有所察觉吧?”
诸葛尘越想越气,怒目而视李华弗。闪身来到对方身前,张开五指,甩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掌,直接令李华弗瘫倒在地,嘴角流血不止。
诸葛尘笑看着他,轻声说道:“怎么样,现在认真想想,我究竟敢不敢杀你?现在把你带来的那些修行人叫出来吧,怎么说也是一座城主府,境界不应该太低吧?最好你能叫来太行宗宗主,我俩生死厮杀,一了百了。”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什么宗主,我就是自己带着一些随从护卫来的而已。想太行宗宗主那样的山巅人物,我能请得来?别说是我,就是我们城主府,也得看人脸色行事。”李华弗吐出一口血水,骂骂咧咧。
诸葛尘一挑眉毛,伸手将李华弗从地面拎起,狠声问道:“没有帮手?不可能,我明明感觉到有起码是天命修行人的气机环绕窥探。只是那人擅长隐蔽,而且极为小心,在我刚刚发现之时便立刻远遁,不然我也不会重新出现在此地了。”
他环视四周,浩然剑气自大袖当中扩散开来,腰间两把佩剑也在剑鞘中作响:“你没骗我?”
李华弗连忙摇头。
诸葛尘送开手,任由李华弗摔在地上,而他则连连摇手,自言自语道:“那一定是先前在小楼拍卖会当中的一拨人了,可究竟是谁,实在令我摸不到头脑。互相不了解,实在难以下手。”
他心生一计,高声喊道:“究竟是何人,出来一见!”
仍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诸葛尘当即拔出自己的胶柱剑,漫天浩然剑气当空狂舞。他掠向天空,手指轻点,剑道人相授的道家秘法在他嘴边念诵。
此地山水根基本就无主,即便是太行宗也不敢动这个心思。因为每一座大衍境内城池,只属于皇室所有。太行宗敢出手的话,便是僭越。到时候无论是王家还是霁月出手,太行宗都会在一朝覆灭。
而此时的人诸葛尘可不在乎这些,即便皇室最后真怪罪了下来。还有王家顶在前面,大不了自己还有皇室供奉的虚名可以使用。
下一刻,城中天地动荡。
诸葛尘站在云端,看着远处群山之间的闪耀光芒,那里便是太行宗的山门所在之处。他轻轻一笑,开口说道:“再过几天,如此庞然大物,便会崩塌了。”
在他脚下,有一团疾风向他而来。
就在疾风即将将他包裹之际,诸葛尘突然转身,以胶柱剑为利箭,向下投去。
“说吧,你是谁?是为了杀我,还是为了那把孤雁飞剑,亦或是两者都是你的目标。”黑夜下,诸葛尘的声音响起。他背对月光,白衣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