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张普通的脸,却是和我有几分相似,我我捂着唇,虚弱的跌坐在地上,哽在喉咙里的一句话生生是发不出来。
“呵。小双,我就想见见你,本来他们不让我见的,让我自首后就走,但是,我忍不住,一直有一句话想给你说,孩子,对不起。”
“爸!”我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一声响彻云霄,我永远忘不了殡仪馆里,拉开冰柜的瞬间,父亲铁青的脸。不满五十岁就忽然去世的那个早上,我的人生崩塌了,这一辈子再不可能见到这张脸,现在却忽然出现,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我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你走吧,我不想再刺激你一次。”爸爸眼眶也有些红。他叹了口气说:“我不该让你看到我的脸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些人真的是我杀的,手法也是那样,不过以后再不会有灭门案了,因为仪式已经完成,我没有时间了,你快点走吧,多的话我不能说,我是一个死人,撑不了多久的。”
“爸,你身体健康,不是车祸,没有劫杀,你到底是为什么死的?”那是一个我心底永远的痛,然而其间的各种疑问我没有忘记。不是病。不是天灾**,父亲忽然的死亡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快点走,小双,别问了。”父亲挥着手说:“你再不走我恐怕就要魂飞魄散了,我忤逆了那个人。要受到惩罚的。”他的声音沙哑,却无惧,我捂着唇看他,好像过去抱一抱他,可是隔着铁栏杆,想摸一摸他苍老的手,他却又将自己隐没到黑暗的深处去了。
“爸爸。”我跪在地上喊他,他却不再理我,这时楚君墨的声音传来:“你说完了没有?快一点。”
“走吧,今天见到的别对任何人说,你妈也别说。”父亲幽幽的说着,我无奈的站起来一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小双啊,那个商擎苍就……啊……血玉……”父亲一声惨叫让我止住了脚步,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立在那里,略微狭小的空间里,那熟悉的古龙水味混合淡淡的烟草飘散开来,是他。
“商擎苍?”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他微微一晒,声音冰冷:“这个凶手,可以是任何人,却偏偏是他,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么?”
“你混蛋。”我怒了,也不顾什么害怕,冲过去想打他,抬起手却是茫然,他忽而转过身来,一下子将我抵在墙上,我只隐约看到一双锐利的眼睛深邃如海,闪动着寒光:“忤逆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别以为那个顾洛能救你,他的心比我更冷硬。”
冰凉的气息吹拂在脸上,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靠近,我身子僵硬了,他高大的身子压着我,手居然往我的衣领处探去,我一愣,随即挣扎起来,可惜根本撼动不了分毫,他的手伸了进去,冰冷的感觉刺激着我的大脑。
“放开我,你这个流氓。”我恼羞成怒的喊,他冷冷的说:“我对你没兴趣。”说着手已经提了起来,捏住我胸前那块玉。
正在这时,门被打开了,商擎苍一顿,忽然放开我,身子隐没在黑暗处不见了,楚君墨的声音传来:“叶双快走,他们冲上来了。”
我只粗粗的看了一眼牢房,太暗,什么也看不见,可是父亲已经没有了声音,我忍住心痛跟着楚君墨冲出拘留所,一大批警察荷枪实弹的冲了上来,看到门大大的开着,却没有人,他们还是犹豫了下没有马上进去。
“小张,门真是自己打开的?”一个看上去好像队长的人问。
“是啊,钥匙自己掉出来,自己开了锁。”那个小张脸色惨白的说。
“干,老子不信这个邪,跟我进去看看,那凶手可是重犯出了事儿我们全他妈得下岗。”为首的队长一脸横肉,大喊着冲了进去,然后一片静默之后就是枪响,我心里一惊想挤进去看看,却被楚君墨一下子拉住:“走吧,别添乱了,子弹没眼,隐身不代表无敌。”
“可是,可是……”我可是了半天,却说不出来,父亲千叮万嘱不能告诉别人的,我只能瞪大眼睛干着急。
“走吧,出去再说。”楚君墨拉着我往外面走,这时几个警察跑出来,里面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血腥味弥漫了整个空气。
“把门锁了快。”一个警察灰头土脸的说,另一个却带着哭音:“不行,莫队还在里面。”
“他们出不来了,要是把那家伙放出来,整个警局的人都会死。”一个警察悲哀的声音传来。
“锁门有用吗?”另一个却是绝望,声音已经越来越远,再也听不到了。
“楚君墨到底怎么回事?”我焦急的不断回头看,楚君墨扯着我一言不发,迅速离开警局,然后随手丢出一张符,上了车发动,车子好似离弦的箭一般急速驶离,很快就来到青云街小巷,车子停下来,他一把推开咖啡馆的门,顾洛依旧站在吧台后面,却没有煮咖啡,而是在写着什么。
“洛,好险,差点出不来。”楚君墨抹了一把脸说。
“人见到了?”顾洛头也没抬,淡淡的问。
“问你呢,人见到没?”楚君墨推了我一把,我还有些发傻,点点头忽而又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这算什么,到底见到没有?”楚君墨烦躁的问完又回头看顾洛:“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进去,看她吓傻了都。”
“你进去什么都问不到,好了,我想和她单独说几句。”顾洛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睛看向我,我心里有痛,有委屈,有恐惧,有疑惑,只能傻傻的站着,眼泪扑哧就流了下来。
“见到了吧,那个人是你的至亲。”不是疑问,顾洛说的是肯定,他伸手递给我一张符:“你的驱鬼符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他了吗?”我有些歇斯底里,凶手的真相让我痛得说不出话来,父亲躺在冰柜里的那一幕就好像噩梦的重复一般又开始一遍遍的在脑海里闪过。
“猜到了,那些照片,我看过,不是灵体带着强烈的思念也不会变成那样,满墙血字写得都是你的名字,说明凶手对你的感情很深,杀人时影响到了那个男人,当时他就是附身在那个男人身上做的案吧。”顾洛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我站着只是哭,拼命哭,想把一切都哭出来,让身体被掏空了就好。
“他也是身不由己,别哭了。”顾洛说着走过来,将驱鬼符再次贴到我身上,符闪了几下居然消失了,我呆呆的看着他,他还是那样冷漠,面无表情,可是我忽然就觉得心里一暖,忍不住一下子抱住他,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本来想撕心裂肺的,却忽然觉得被治愈了一点点,心没那么痛了。
他站着没有推开我,良久才淡淡的说:“我加强了符咒的能力,所以你要加钱,还有,你的眼泪弄脏了我的衬衣,干洗费你出。”
靠,非得在这种时候说这些吗?我一把推开他:“他说的没错,你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我愤怒的说。
顾洛眯了眯眼说:“你见到他了?”
我转开头不说话,顾洛弹了弹衬衣缓缓的说:“泓渊,那pos机出来给叶小姐付账。”
“顾洛,你真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遭遇了什么,现在却还谈钱?
“同情?那是什么?”顾洛冷淡的说着,转身离开:“我去换衣服,舍不得干洗费,你给我洗也可以,但是这是阿玛尼的限量版,洗环了更贵。”
“你骗谁呢?开捷达的人,穿阿玛尼?”我不是个刻薄的人,但这个时候也是在是怒了,这是高泓渊笑眯眯的走出来说:“那是老板送给我的车,老板不喜欢开车,那晚是非要用到车了才拿去开的,就楚先生那辆他还看不上呢。”
我颓然的坐在吧椅上,可怜兮兮的说:“高泓渊,我刚刚才经历了人生最凄惨的事,你忍心吗?”
“对不起,叶小姐,我本人很同情你,但是老板的规矩就是这样订的,我也没办法。”
我叹了口气:“多少钱?”
“特制驱鬼符价钱翻倍一千八,至于干洗费嘛,至少得五百,算了,我私人赞助你一点,你给两千就好。”
“两千他怎么不去抢?”我怒了,这时顾洛从里面出来,已经换了一件衣服他看向高泓渊:“两千?你怎么算的?两千五才对吧。”
高泓渊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说:“谁叫你叫那么大声。”
“顾洛,你这个奸商,我告诉你我没钱了。”我怒火冲天的说。
“我这里正好差一个服务员,晚上你来打工,工资抵债。”顾洛十指轻叩,淡淡的说。
“我要是不干呢?”
顾洛低低的说:“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凶手会是他,还有,你们走了以后,那些警察都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知道,就好像当时就在现场一样,我呆了,他忽而抬起头来:“还有,他的超度,你支付得起那笔超度费吗?”
“超度?”我心一紧,喃喃,顾洛抿着唇说:“他的魂魄已经被废了,除了我,没有人能送他去轮回。”
他是谁,我很清楚,我低下头讷讷的说:“超度费要多少?”
“十万,少一分都不行。”顾洛性感的薄唇一碰,就说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十万我真的无力承当,背着房贷的人,所有积蓄付了首付,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你是要我卖给你一辈子吧?十万,我要打多久工才能付得起?”我简直不敢相信,顾洛眯起眼来:“如果你愿意做一些特殊工作,我可以给你加钱。”
特殊工作?难道是……我憋红了脸:“我不卖身。”
高泓渊第一个笑了出来,顾洛看向我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我能看出他眼里的笑意:“我这里是正经地方。”他淡淡的说,高泓渊忙说:“那些特殊事,比如守灵,烧纸,等等。”
原来是这样,现在我除了答应还能怎样?惟愿工资也攒起来尽快凑够钱给他。
“好吧,什么时候能超度?”
“不知道,先找到他的魂魄再说,保不准,你还得去求商擎苍。”顾洛似笑非笑的说:“招魂另算钱,十万只是超度费,你要自己找还是我找,随便你。”
靠,我宁愿他要的是我的寿命,这人太黑了,我怎么会觉得他是超凡脱俗的高人呢?根本就是一强盗。
“对了,衣服你要送洗吗?”高泓渊拎着顾洛换下来的衣服问我,我咬牙切齿的说:“我自己洗。”
高泓渊笑着耸耸肩递给我,转头对顾洛说:“老板,你可怜下她吧,那符就收一千八好了。”
顾洛抿着唇点点头,高泓渊看向我:“刷卡吧,趁老板心软,千百年来第一次,错过了你又得多给两百。”
我咬着牙刷了卡:“你该不是一拖儿吧?”
高泓渊笑着说:“以后就是同伴了,别这样疑神疑鬼的。”
“对了,之前那个和你一起的服务员呢?”后面我一次都没见过他了,高泓渊耸耸肩:“有一天晚上他值班,吓得再也不敢来了。”
我怎么忘了,晚上这里招待的是鬼,我咽了口口水:“我晚上也要值班吗?”
“晚上工钱翻倍,如果做得好,还有小费,你不想值我也可以代替你。”高泓渊笑眯眯的说。
“冥钞吧,小费,有个屁用。”我嗤之以鼻。
“老板收掉冥钞按钱算的,傻。”
我一听就来精神了,冥币也行的话,买个十万冥币才几块钱,这时顾洛凉凉的说:“顾客给的和市面卖的不一样,别动那歪心思。”
我又沮丧了,他真的什么都知道,我站起来说:“我先走了,至于他的魂魄,我去找。”这一点,不一定非得靠顾洛,我想到了楚君墨,死磨硬泡也得让他出手了这次,因为我再负担不起那昂贵的费用。
走出咖啡店手机忽然响了,是妈妈,我接了听到妈妈有些哽咽的声音:“双啊,我昨晚梦到你爸了,满身血,不说话,老恐怖了,我怕你有事。”
“妈,我没事,你肯定是太伤心外婆了,才会梦到爸爸的。”
“不是,你爸用血在墙上写字,全是你的名字,我问了村里的老人,老人都说是不好的兆头,要死人。”妈妈哽咽着说:“我已经没了男人,可不能再没了你。”
“妈,我真没事,如果你怕,那乡下不是有仙姑的么,让她给化解化解吧。”我心烦意乱的说,妈妈怎么会忽然梦到高尔夫别墅里的事儿的?
“仙姑说,化解不了,说一定要有人死的,双啊,妈妈替你。”妈妈说着就哭着挂了电话,我心急的再拨过去就关机了,她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替我?我冲回咖啡馆,顾洛刚准备好咖啡豆,我一把扯住他:“救我妈,不管你开什么价,救她。”
顾洛慢条斯理的抽回手说:“你妈没事,只要她不回来,就不会有事。”
“可是她说什么必须死一个人,她替我什么的。”我乱了心神,语无伦次的,父亲死后,母亲就是我最亲的亲人,我不能让她有事。
“婚礼需要家长出席,所以她不会有事的。”顾洛打开磨咖啡豆的机器,发出嗡嗡的声音,我呆呆的看着他迟疑的问:“婚礼?什么婚礼?”
“你该走了,我要开门做生意了。”说着他一挥手,我眼前一花,居然站在了大街上,四号咖啡馆彻底消失了,我继续拨打妈妈的手机,依旧是关机,最后,我决定直接冲到汽车站买车票回去。
外婆住在离市区很远的乡下,坐长途汽车要一宿的工夫,我坐在车上闭着眼思绪十分烦乱,为什么妈妈会梦到高尔夫别墅的事情?是爸爸让她看的吗?为什么要她看,暗含了什么意义在里面?
思来想去的,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当我醒来,却惊悚的发现,我竟然睡在自己家的床上,四周黑漆漆的,好像还是晚上,可是我明明上了车的,为什么会这样?
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不可能离开这个城市的,别白费心机了。
我不可能离开这个城市?看着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就好像一个牢房将我完全的禁锢了。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我决定销假回去上班,十万元的负债压在那里,我继续休息也只会胡思乱想,而且爸爸亲口说的,仪式已经完成,灭门案不会再发生了,我信他,我只希望一切赶紧回复原样。
也许真是有了那个驱鬼符的关系,我出门时也没觉得后背发寒了,我就假装根本没有那个传说,祈求一切都回归正常吧,下了楼,就看见保安室门口站满了人,人们七嘴八舌的在那议论:
“又死人了,好可怕啊。”
“是啊,这个小区风水不好吧?”
“我听说,在盖房子的时候就老出事儿,难怪那么便宜。”
“就是啊,老后悔了,当初贪便宜,不过听说a座三楼那个房子更便宜,几乎是半价。”
“恩,我当初一听就觉得有猫腻,没敢买。”
“a座三楼,是个姓叶的吧,上次那两跳楼的进来就是报的她的名,胆子够肥啊,凶宅也敢买。”
“嘘,小声点,担心祸从口出。”
又死人了?我的眼皮直跳,一天都不能消停吗?我走过去,一个男住户看见我,脸色一变,扯了扯他身边的女伴,那女的一看见我也是脸色铁青,跟着男人急匆匆的往回走,我叹了口气,几个住户看见我,不明就里的是被拉着走的,知道的全都脸色诡异的跑了。
“你拉我干吗?”
“切,她就是a座三楼的叶双,你不要命了?”
“是她?看上去挺年轻。”
“我看她应堂发黑,还是少惹为好。”
不一会儿人都跑光了,我这才看见保安小王瞪大眼睛,舌头伸出老长,好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定定的坐在那里,已经死了。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我还是站在那里发呆。
“是你报的案?”一个年轻的警察走过来问。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谁报案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死亡带了的压抑,这几天我几乎每一天都在看死人,经历死亡,我觉得我快疯了,也或许我变得更加坚强了,因为我居然没有一点恐惧,直直看着小王的眼睛,我只想知道他在临死时最后看到了什么?
“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警察拿出笔和纸准备做口供。
“我下楼上班,就看见他死了。”我轻描淡写的说,这也是事实,那个警察又问了些名字住址什么的,然后合上本子说:“暂时就这些了,以后有什么需要还会来找你的。”
我点点头,忽然问:“请问你们是市刑警队的吗?”
那个警察脸色变了变:“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据说凶杀案归刑警队管。”我喃喃着往前走,这时一个警察走过来接过那个本子看了一眼,顿时低呼:“是那个叶双?”
“怎么了?你认识她?”
“刑警队的事儿,据说都和她有关。”
后面再说了什么,我听不见了,我好像变成了一个不祥的人,走到哪就把死亡带到哪,这种感觉很难受。
妈妈的电话依旧打不通,我翻看了各种新闻微信,没有任何关于刑警队的报道,我也不知道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一切都被掩盖了,销假上班,我回到单位,莫微笑见我冲过来说:“叶双,你回来了?怎么样,乡下都安排好了吧?”
他们都以为这几天我回了乡下,谁知道这几天我经历的是地狱一般的恐惧?
“恩,都安排好了,只是妈妈还有些伤心,其他都没什么了。”我含糊的说着,感觉和谁都有了隔阂,如果真的谁靠近我,就会死的话,那我真的不能连累别人了。
一整天工作的三心二意,下了班,忽然就不想回家了,莫微笑走过来说:“叶双,我看新文了,你们小区今早又死人了,上次才来个跳楼,害得你也变成怀疑对象,现在又出事,你要不这两天去我家吧。”
“微笑,我……”我很想去,可是,我又怕连累她。
“怎么,不好意思?傻样,以前又不是没去过。”说着她就拽着我说:“走走走,这几天你不在,我憋屈死了,那个臭女人又到处找茬,我得给你吐吐苦水,人至贱则无敌啊。”
正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我一看,还是那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今天开始上工,别迟到。
“上什么工?叶双你还在外面打工?”莫微笑看见了我短信内容,我苦笑了下说:“我缺钱。”
“缺多少,我先借你呗,银行工作那么累,你还能有力气去干别的?”
“微笑,谢谢你,只是,这个数目不是我们能承当的。”
“多少?一万?”我摇摇头,她想了想:“五万?”我还是摇头,她的脸色变了变:“十万?”
我低下头不说话了,她惊呼:“叶双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别问了。”我疲惫的看着天空:“微笑,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莫微笑看着我,眼里满是忧虑:“叶双,你到底怎么了?我觉得你变了。”
我沉默,面对闺蜜我说不出,我不想骗她但是她又能理解多少?
“叶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莫微笑忽然问,我一愣:“微笑你说什么?”
她低下头抿着唇:“算了,当我没说。”
“哦,我去打工了。”虽然她的表情有些怪异,但是我也没那个心情多问,莫微笑一把拉住我说:“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在哪打工?做什么?”
“咖啡馆服务员。”我低低的说,莫微笑点点头:“那我去捧你场。”
于是我们两个就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来到了青云街,莫微笑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总是拿眼睛瞄我,我想问又问不出口,我自己还不是一大堆秘密不能告诉她。
本来还担心那个咖啡馆找不到,没想到走了几步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巷子,已经有花枝招展的女人坐在里面了。
“这个咖啡馆……”莫微笑皱着眉看着,迟疑的说,我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眼神闪烁的说:“没什么,走吧,进去再说。”
我耸耸肩,走进去,高泓渊一看到我就笑嘻嘻的说:“叶双,你迟到了。”然后他看见了我身后的莫微笑,微微一愣,随即问:“这位美女是?”
“我同事,来给我捧场的。”
莫微笑抬头看着高泓渊微微挑眉:“我们是不是见过?”她迟疑的问。
“呵,我脸熟,谁看都眼熟。”高泓渊含糊其辞的说着:“今天没位了,你看要不下次?”
咖啡馆里的确已经坐满了,外面还等着几个,我看向莫微笑:“微笑,你看客满了。”
莫微笑若有所思的说:“看上去还挺热闹,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她干脆的回头走了,我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
“你这个同事可不是普通人啊,叶双。”高泓渊看着莫微笑的背影淡淡的说。
“你别胡说,她就是一普通人,和我一样。”我底气不足的说,高泓渊笑了笑也不再争执,拿了套衣服递给我说:“换上吧,快点工作,不然老板会扣你钱的。”
一晚上的忙碌,那些女人根本不是来喝咖啡的,就是来等顾洛的,明知道他不会出现还是执着的等待着,我也看不懂她们到底为什么这样执着,本来以为她们一坐就舍不得走了,没想到九点刚过,那些女人就很自动的结账离开。
高泓渊一边收拾一边问我:“喂,晚上要不要值班?赚外快?”
“不要。”我断然拒绝,那晚,白森森的蜡烛,诡异的气氛,我永远忘不了。
“我以为你胆子不小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不敢?”斤刚向弟。
“是不敢,我胆小的很。”我一边收拾一边说。
“听说你们那里的保安给人杀了,那么晚你还敢回去?”高泓渊想了一会儿又说,我挑了挑眉:“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我替你班?”
“恩,今晚,我想去办点私事,帮我值个夜呗。”
“为什么?”想到他毫不留情的刷掉我三千六我就不想轻易答应他。
“我给你钱,一万块,你想想这样你一下子就变成九万了。”他提出的条件果然很诱人,可是晚上是给鬼服务,我一个人,想起就浑身发麻。
“别怕啦,晚上的顾客和白天没什么区别,你每一桌放一杯咖啡就可以了,比白天轻松多了。”高泓渊不断的诱惑我。
“我身体里有驱鬼符,他们不怕?”那可是花了我三千六的纸,要是没用我绝对把这里给掀了。
“驱鬼符在这里没用,除了老板,任何一个进入这里的人或者鬼都会失去力量,变成普通人,所有的符咒都会失效。”
“一万块?现在就给?”我一咬牙,的确一万块可以让我早一点还清顾洛的钱。
“恩,现在就给你。”高泓渊说着走进后面去了,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沓钱递给我。
“真没想到,你一个学生能有这么多钱。”我捏着那钱,确认是真的后,感慨的说。
“跟着老板不愁钱,只是胆子要大,我告诉你,见鬼什么的,我依旧稀松平常了,晚上拜托你了。”我点点头,什么时候我也能练就见鬼也稀松平常了呢?
十点钟,我们收拾完毕,高泓渊就走了,我心情复杂的站在吧台后面,忽然后面的门打开了,我吓了一跳,顾洛走了出来,他挑了挑眉:“今夜你值夜?”
我点点头,他似笑非笑的说:“胆子不小啊,自己要求值夜的?”
“为了尽快还钱,我也没办法。”我咬牙切齿的说,他完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表情:“今夜你在也好,有个客人挺想见你的。”
“谁?”难道是爸爸?我心一动,顾洛却不再说话,又开始调制咖啡起来。
“壶里还有。”我摇晃着咖啡壶说,顾洛眼也不抬的说:“晚上和白天的口味怎么可能一样?”
说着,每一张桌子上都出现了一支白蜡烛,顾洛淡淡的说:“后面有个休息间,晚市要十二点才开,你先去睡一觉吧。”
我搓着手走了进去,第一次走进咖啡馆的后面,里面有些房间,隔得很好,随手打开一间,却看见楚君墨坐在里面,手里拿着一本书,见到我他一点都不惊讶::“嘿,关门。”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他应该出去工作了。
“灭门案了解的不明不白,我不甘心,本来那可是我的成名之路,现在这样,我必须找到刑警队出事的原因,然后扳回一城。”
“这和你留在这里有关系吗?”
“顾洛收了你的寿命,就要帮你做好这事儿,现在这样他也不满意,跟着他绝对能找到真相,所以我一天一千块的租金也得住。”
一天一千块,我瞪大眼,就这样一个小屋,甚至连个厕所都没有,楚君墨这个冤大头,居然还住得那么开心,有病啊。
“是啊,你呢?你怎么在这?”这时他才想到问我,我低低的说:“打工,顾洛让我进来休息下,晚上我值夜。”
“打工?你给顾洛打工?他同意了?”楚君墨瞪大眼睛看我。
“是他强逼我的好吧。”我不高兴的说。
楚君墨四下打量我半天,叹了口气:“果然,他对那个人感兴趣的事儿总是特别在心,你也一样。”
“什么?”我听不懂,楚君墨继续看他的书:“没什么,你随便开个房间睡一觉吧,值夜有你受的。”
“楚君墨,我想求你一件事。”我咬着唇说。
“什么事?”他心不在焉的问。
“我想你帮我招魂。”这事儿似乎也只有他能帮我了。
“招魂?招谁的魂?”顿了下,他忽然抬头满含深意的一笑:“你和那个凶手,有关系吧,你该不是想招他的魂?”
我一顿,身子有些发抖,他其实也和顾洛一样恐怖,只是因为被顾洛的锋芒压盖住了,所以才让我没有所觉。
“你别问那么多,就说愿意不愿意。”我双手焦躁的拧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告诉我你在拘留所看见了什么,否则我不会帮你的。”
我看见了父亲的事儿能不能告诉他?我犹豫了:“我看见了凶手,他说了行凶过程,然后,他就让我离开了。”
“不,你没说全,我闻到商擎苍的味道了,他出现了对不对?”楚君墨站起来直直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不知道谁是商擎苍,有一个黑影出现过,但是我那时候被你催促着离开了,没细看。”我冷静的说着,楚君墨眯起眼想了半天:“你要招谁的魂?”
“我爸爸的。”这个没法子隐瞒。
“等你过了今晚还能活着再说吧!”楚君墨却忽然讥讽的一笑,然后又坐回去继续看书不再理会我了。
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想了半天,只得乖乖打开门离开,其实今晚为了一万块,我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想起那些白蜡烛,阴沉沉的空间,坐着那些鬼,喝咖啡,寒意直从脚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