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诩别的本事没有，在六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好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结果这次猜错了？
苏秦没有回答，老炮也只是倒了口酒，无所谓地咂嘴道：“你怎么想呢，倒也不是很要紧，我就是想问问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男子看着棋盘，并不为老炮这突如其来的疑问有任何表情上的波动，反而语气冷清道：
“乌衣都告诉你了。”
是个陈述句。
老炮倒酒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放下酒壶，有些纳闷：“你非要这么做不可？时间还长，你没必要这么早就准备好……”
毕竟选择了湮灭，就没有回头路了。
男子表情很冷静，不为所动的。
老炮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便不再说话了。
他对面的男子神魂波动一下，试图撤回精神力保护，却被自己的精神力阻拦的男子眸光一冷。
下一秒，姜小芽身边的保护就消失了。
精神力不满地闹起来。
男子眸光很淡，精神力收到来自主人的警告，不情愿地安静下来，手指却缓缓收紧。
默默围观的乌衣叹了口气。
无论是整个晚上神魂和精神力都高度警惕地护着神女，还是在察觉到危险解除后，强迫自己撤去密不透风的保护……
苏秦，从来都没有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再去想她。
反而放任自己沉沦。
乌衣看了眼一直在倒数的时光阵，神色莫名地叹了口气。
另一边，长辈见到醒来的姜晓，老泪纵横，激动得抱着她喊了几句“我的心肝呦”，就拉着她坐下来，拍拍她的手，说她昏迷这几年的事。
姜小芽从小是一个人长大的，对于亲情关系一直处于比较冷淡的状态，两位老人关切的神情却让她鼻子一酸。
她乖巧地回答老人的问题，还站到爷爷奶奶身后给他们揉肩，和原来可爱孝顺的姜晓一模一样。
身旁的慕容注视着她，神情越发柔和。
楚河见到好友的神情，微叹着拍拍他的肩，低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要不是慕容……他想他也不会有那样的勇气，用还在试验阶段的精神力疗法，把表妹衰竭的器官，维持在正常人的状态。
慕容清看向好友，微笑道：“她没事就好。”
他的视线又投向和两位老人聊天聊得很高兴的姜小芽，眼神温柔：
“如果不是她足够坚强，我的医术再好，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不必这么客气。”
楚河心知肚明地拍拍好友的肩，表示鼓励。
傍晚姜家老宅就办起了晚宴，说是姜楚两家在一起聚一聚，庆祝姜晓的苏醒。
被家里女性长辈折腾了几个小时，盛装出席的姜小芽看着满屋的青年才俊，脸上的笑差点僵住。
最后还是顾及长辈的心情，勉强笑着任由热心的伯母阿姨带着她转了一圈，认人。
直到晚餐开始，长辈才放过了她，让她在爷爷奶奶身边坐下。
姜小芽对那些逡巡的视线适应良好，得体地笑了笑，便在长辈慈爱的视线里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嘬起来。
乖巧可人的模样，让有心结亲的长辈越看越喜欢，看彼此的眼神都是：
晓晓真是不错啊，配我家那个小子正好啊。
原本对姜晓或多或少抱了点好奇的世家子弟，有看着她跟个小松鼠似地，腮帮子一动一动的，有些忍俊不禁。
专心埋头吃东西的姜小芽完全没有察觉。
迟入席的慕容清看到屋子里的人，手指微僵，向长辈道歉，答了几句话，才温柔地看向自顾自吃东西的姜小芽：
“晓晓，感觉还好吗？”
那些才俊眯了眯眼。
姜小芽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呛了一声：“咳，还好还好。谢谢医生。”
几位公子哥闻言，眸中闪过笑意，伸直的腿又交叠在一起，交叉的双手也放松下来。
慕容清却是神色黯淡了些。
楚河微叹。
晚饭后姜小芽婉言拒绝了几位同龄人的邀请，自己躺在床上懊恼地揉头。
啊啊啊啊啊早知道她和爷爷奶奶说清楚她和苏苏在一起了嘛，他们也不至于她一醒来就办相亲宴……
可是要怎么解释苏苏的身份呢……
姜小芽有些烦恼地揪着自己的脸，想起独自待在游戏里的爱人，又心疼，又内疚地在床上滚起来。
最后还是在第二天，敲开了爷爷奶奶的门。
后面的事情进行得很快。
长辈们不知道人工智能是什么，只理解到，她喜欢的人只存在于游戏中，张嘴就想要反对，想起她一向乖巧懂事，又刚刚苏醒，心软了，一时间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奶奶叹了口气：“晓晓啊，你真的决定了？要和他，就这样，靠一个游戏，过一辈子吗？”
慕容清握紧了拳。
姜小芽点头。
奶奶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很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只要我们晓晓觉得幸福啊，奶奶，就同意！”
爷爷也敲敲拐杖：“对！我们晓晓啊，遭了那么大的罪……爷爷奶奶说什么也不会让我们晓晓不开心的，啊，晓晓，别难过，受了欺负找家里人知不知道？”
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奶奶看他一眼，爷爷立刻摸摸鼻子，闭了嘴。
姜小芽眼眶一红：“谢谢爷爷奶奶。”
“诶，晓晓乖！”
长辈都点头了，楚河只能无奈应允。
午饭后，慕容清告辞，表兄妹两人在走廊里聊起来：
“他再好也只是个虚拟人物……晓晓，你真的决定好了？”
姜小芽笑了笑，没有回答。
楚河看着她柔和的神色，已经明白了她的坚持，没有再提苏秦的事，沉默半晌，却突然有些遗憾地开口道：
“我以为……你会喜欢慕容那种，温柔的人。”
姜小芽想起爱人，眸中划过一丝明显的笑意：“他也很温柔……”
女子的语气出奇的柔和，眼神中都闪烁着幸福：“只是他不太擅长表达而已。”
楚河看向楼下运来的崭新的游戏仓，席书说的话，有些释然道：
“你高兴就好。”
他看向自己的表妹：“他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表哥一定到游戏里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姜小芽点头，笑容很灿烂：“谢谢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