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尖酸刻薄,趋炎附势,觉得夏末茶的家世不如尤家,把夏末茶当个佣人一样轻视使唤。
这如今的一切,是他们自取其辱,与别人无关。
可是,不管怎样,那都是他的亲人。
他们天性凉薄,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果夏末茶在受他们冷待时,他能挺身而出,像个男人一样心疼她,护着她,夏末茶也不会那么恨他。
前几天,他奶奶再次因为心脏病医院,医生说需要做手术,手术费十几万,他身上别说十几万,几千块钱都没有,他只能再次问夏末茶借钱。
看着夏末茶鄙夷轻视的目光,他心痛如绞,低着头说:“总监,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借我三十万,我全都给他们,算是还他们养育之恩,等我给了他们这笔钱,我就和他们没关系了,以后我就跟着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夏末茶看着她,眼底一片悲凉。
爱上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两年多了,每天把他带在身边,折磨他、羞辱他,在他难堪耻辱的时候,获取那么一丁点儿的块感。
可是,没有爱,哪来的恨?
巴掌甩在他脸上时,的确是痛快的,看着他羞耻的低着头,难堪的无地自容时,也的确像是解脱了什么。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晃两年多过去了,她却觉得这样的日子越来越乏味,越来越没意思。
仇恨折磨了尤清影,却也桎梏了她。
把尤清影留在她身边,便意味着她永远活在了过去,没办法重新开始。
她有毛病吗?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一辈子,和这个渣绑在一起?
她看着尤清影,心中忽然多了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疲惫,“好,我给你三十万,明天你就滚出夏氏,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以后你再也不许出现在我眼前!”
尤清影猛的抬头看她,整颗心都凉了。
她不要他了!
他才刚刚决定,离开他的亲人,以后永远追随她、回报她,她却说,她不要他了。
他的心中,一片茫然。
他不想要他那些亲人了,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他没什么朋友,这些年,能和他亲近的,也就一个夏末茶而已。
可如今,连她也不要他了,他还能去哪儿?
夏末茶下定决心后,没再理他,重新迈步,朝会客室走去。
清芽和石宇,等在夏氏的会客室里,夏氏的工作人员已经为他们奉上咖啡。
夏末茶在多名属下的簇拥下,众星捧月般走进会客室。
她身材瘦削高挑,曲线玲珑,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职业装,眼角微挑,气势凌厉,活脱脱的女王范儿。
清芽站起身,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夏总监你好,我是顾清芽,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久仰大名,顾家的小公主,果然空灵毓秀,格外漂亮,”夏末茶伸手,与清芽轻握了下,做了个手势,“顾小姐请坐。”
清芽在夏末茶对面落座,石宇在她左手边坐下,石宇带来的几名下属,则站在了两人身后。
而夏末茶那边,她带来的几名下属,都在她右手边依次落座,只有尤清影,默不作声的孤零零站在了夏末茶身后。
他如此特立独行,清芽有些意外,多看了他几眼,夏末茶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抿了口,淡淡说:“他是我前夫。”
“呃……”清芽愣住。
夏末茶抬眼看她,微微一笑,“顾家妹妹,看你漂亮的像个仙女儿,但即便是仙女儿,这辈子也是要嫁人的,等你嫁人时,一定要长好眼,千万别瞎了眼睛,找个阿猫阿狗什么的,随便嫁了,婚姻是女孩儿的第二次生命,嫁个没用的废渣,你这辈子就毁了。”
“呃……”清芽有些尴尬的说:“谢谢夏总监关心,我已经结婚了,我和翌哥哥已经领了结婚证书,只是还没举行婚礼。”
“哦?是吗?”夏末茶有些意外,把手中的咖啡杯放下,笑了笑,“那我不用担心顾家妹妹这么好的姑娘,被那些臭男人给糟蹋了,谢总裁和顾家妹妹是青梅竹马,如今又亲上加亲,自然是最好的,我大哥和谢总裁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这么算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你叫我一声夏姐姐就行了。”
清芽点头,乖乖叫人:“夏姐姐好。”
“真是个招人疼的可人儿,难怪石特助眼巴巴把你给带来了。”夏末茶似笑非笑的瞥了石宇一眼。
石宇以拳掩唇,干咳了一声,“夏总监,我们把新的合作方案带来了,请您过目。”
时间宝贵,正事要紧,办完公事,他还要回薛家陪他那位黏人的小女朋友呢。
夏末茶接过合作案,自己没看,反手递给了站在她身后的尤清影。
尤清影捧着合作案,逐字逐句的一页一页看完,微微躬身,低声说:“合作案没有问题。”
他双手将合作案递过去,夏末茶又随手翻了翻,在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站起身,冲清芽伸手:“合作愉快!”
清芽甜甜一笑,伸出右手与她交握:“合作愉快!”
石宇也站起身来,长长松了口气。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进展的这么顺利。
果然,把他家芽芽小姐带来,是最明智的选择。
夏末茶笑着对清芽说:“马上就中午了,一起吃午饭吧?我开了一家新餐厅,还没开业,刚好你去帮我试试菜。”
清芽推辞说:“不了,我还有事,下次我请夏姐姐吃饭。”
“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得先填饱肚子再说啊,”夏末茶不容拒绝的说:“一定要去,不然被我大哥知道,谢五少的新婚爱妻来我这里,我居然不管饭,我大哥一定饶不了我。”
清芽有些没主意的看向石宇,石宇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清芽立刻冲着夏末茶笑开,“那我先谢谢夏姐姐了。”
夏末茶看了石宇一眼,打趣他:“难怪石特助能把谢氏的少夫人拐过来和我谈合约,原来你们两个出来,是石特助说了算啊。”
石宇嘴角抽了抽,连忙说:“夏总监口下留情,这么大的帽子我可戴不起。”
清芽却无所谓的说:“我是大闲人,什么时候陪夏姐姐吃饭都可以的,石头比较忙,所以我要听他的。”
夏末茶看着她,爽朗的笑,“真是个没心机的好姑娘,难怪谢五少近水楼台了,如果我是谢五少,也舍不得这么好的姑娘嫁给别人的。”
清芽被她说的有些脸红,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红着脸笑。
夏末茶越看越喜欢,干脆挽住清芽的胳膊,“来,顾妹妹,和姐姐说说,你喜欢吃什么?别客气,只管点,尝尝我从国外高薪聘请来的大厨的手艺。”
夏末茶硬是将清芽拐上了她的车,尤清影犹豫了下,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这两年,不管去哪儿,夏末茶都要带着他,方便随时当她的出气筒。
夏末茶冷冷看他一眼,“下去,自己打车。”
尤清影微微低着头,沉默着又将车门打开,跳下车,将车门关好。
石宇从后面那辆车中探出头来,“尤哥,坐我的车吧。”
以尤清影的身份,叫他尤秘书,是对他的羞辱。
石宇和尤清影在没尤家没破产时,就见过几面,不愿叫他尤秘书,一直称呼他尤哥。
尤清影抬头,脸色苍白的冲他笑笑,“不用了,我打车就可以。”
石宇打开车门下车,替他拉开车门,“尤哥别客气。”
见他如此,尤清影不好再推辞,上了他的车。
十几分钟后,汽车停下,夏末茶带着清芽,走进一家还未开业的新餐厅。
餐厅装潢的十分富丽典雅,高档有品位,清芽一边环顾四周的景致,一边被夏末茶带进雅座。
夏末茶把清芽和石宇安置好,对两人说:“餐厅还没正式开业,我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到他们后厨看看,你们先喝点水,我很快回来。”
清芽点头,请她随意,夏末茶带着尤清影离开雅间。
尤清影和两名夏末茶的助理,原本跟在夏末茶的身后,抵达后厨时,看到后厨房门紧闭,尤清影往前紧走了几步,越过夏末茶,抢先去开门。
这是被夏末茶教训出来的条件反射,刚开始时,他这位被人伺候惯了的大少爷,都是别人替他开门,哪有这种眼力见?
被打了几次,便学乖了,不管何时何地,都能记住帮夏末茶开门关门。
房门一打开,尤清影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眼前忽然火光一闪,他脑海中闪过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转身抱住夏末茶,将她飞扑出去,压在自己身下。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浓烟四起,火光四溅,惊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充斥了夏末茶的鼓膜。
贵宾间里,正在喝茶聊天的清芽和石宇,听到动静,愣了一瞬,立刻循着声音跑过来,烟雾太浓,只能依稀看到,地上七倒八歪的,躺着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