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扬州三把火（一）
清水阁。
房间内拢共进来五名女子，看上去年纪在十二到十八岁不等。
王集等人仿佛在挑选货物那般，对这五名女子品头论足起来。
那鼠眼塌背的牙公笑盈盈地介绍一一介绍起来。
“这个是舒儿，年十六，精通书画，可为官人研墨对诗……”
“这个是雀儿，年十八，善厨艺，品相尚可……”
“这个是……”
介绍过后，牙公说道：“娘子拜客~”
众女俯身行礼。
牙公又说道：“娘子瞧瞧官人~”
说是让她们上前去看，倒不如说是离得近些，更能勾住王集等人的魂。
陈庆文对此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厌恶从心底升起。
昨日去杂货铺时就专门打听过瘦马会的由来，到了自己真正混进来的时候，这些自诩清流的文人，附庸风雅的商贾，皆是一丘之貉。
这些姑娘被那牙公教得，只会一些如何讨好别人的路数。
姑娘们围在王集身旁搔首弄姿，惹得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然而只有一个小姑娘，呆呆地站在角落并未上前讨好王集等人。
陈庆文摆手拒绝了来到身边的姑娘，目光注意到角落里的小姑娘，他记得牙公曾有介绍，这个姑娘唤作兰儿，年仅十二，便被这牙公拖到这里供人筛选。
“陈兄对这几位娘子可还满意？”程检笑吟吟地问道，这时已然有一名女子坐在他的怀中，看样子十分享受。
他见到陈庆文屏退了上前讨好的姑娘，还以为后者看不上眼，故而特意问道。
陈庆文微微颔首，笑道：“在下求学期间，还是不宜选妻纳妾。”
这话传到王集与薛亮耳中，却变成了不屑与之同流合污的意味。
程检闻言也觉得有些不妥，稍稍偏过头，看了其他人一眼，提醒道：“陈兄此言谬矣，自古才子配佳人，你虽未婚配，不妨让在座诸位兄台为你挑选一番，以后我们这瘦马会中便能传出一桩天仙配之美谈。”
薛亮笑着摇头道：“还是程兄能言善语，陈兄，在座的皆比你年长，如若不弃，哥哥们便为你定一小妾如何？”
如此轻易将婚姻之事拖出，引得陈庆文已然不愿在此多留，如今这些莺莺燕燕是吸引不了他。
同时，他也看得出来，这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不过是想以此取乐罢了。
王集见状，心中冷哼一声，佯装殷切地接着说道：“陈兄，方才见你的视线多次投向那位小娘子，不如我来做这媒人，牙公，你说她叫什么？”
“回官人的话，这小娘子唤作兰儿，只是还未调教好，躲在角落不敢让官人们瞧。”牙公回答道。
说罢，牙公便拉着兰儿走到陈庆文面前。
兰儿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陈庆文，神色间带着倔强与不甘，令他心中升起一股怜悯之意，只是考虑到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叹息了一声说道：“小娘子生得俊俏，可是在下实在无心纳妾。”
言毕，王集陡然发怒，拍案而起，呵斥道：“若不是见你是程兄带来的才子，否则必然要好生讨教你的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阻，怕不是自恃清高，不愿与我等为伍？！”
本来王集大好的心情，被陈庆文的出现彻底破坏，已然无心挑选，说道：“今日恕王某不奉陪了，改日再来……”
留下此言，王集摔门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薛亮讪讪一笑，解释道：“王兄本意今日纳妾，又巧遇陈兄，便想着双喜临门，成为扬州瘦马会的一桩美谈，不过现在看来，陈兄确实有些拂了大家的面子了。”
程检无奈摇头，自责道：“还是我没提前与各位打好招呼，若是论罪过，还是归于我身上吧……”
陈庆文举起酒杯，说道：“各位哥哥，今天是小弟做得不好，在这给你们赔个不是，程兄若是不嫌，改日再聚之时，我定当赔礼。”
“我等倒是还好，只是希望陈兄能好生向王兄赔罪便是……”
……
这天傍晚，陈庆文回到客栈，叩开李仲永的房门。
“怎么样？”
“运气好又不好？”
“什么意思？”
陈庆文皱起眉，说道：“接触到王集了，但是没给他留个好印象。”
李仲永并没细问，只是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让我们的人找到王集的妻子，告诉她王集纳妾一事。”陈庆文说道。
他又寻了一个纸条，提笔在上面写道：
王集于清水阁纳妾。
落款：瘦马会。
李仲永拿起纸条看了一眼，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后从身后木盒中翻找出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冷冷道：“初来乍到，还是将这生辰纲中最为值钱的夜明珠送还给梁安抚使吧……”
陈庆文接过夜明珠，心中震惊不已。
随后，他深深地吐了呼出一口气，说道：“那就让我们掀开这瘦马会的遮羞布……”
……
翌日。
徐娇带着丫鬟在街道上行走，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没长眼睛呀！”丫鬟蹙眉呵斥道。
徐娇正要发怒，手中却多了一张纸条，她打开一看，当即对丫鬟说道：“走，去清水阁！”
……
清水阁。
王集刚一进来，陈庆文便起身作揖。
“哼，今日你还来作甚？”王集不悦道。
陈庆文连忙拿出木盒，赔笑道：“小弟昨日态度不好，还望你勿怪，就把这颗夜明珠当做赔罪吧。”
王集接过木盒，稍稍打开一个缝隙，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旋即收敛起来。
这时程检与薛亮也是上前帮腔，一番好言相劝后，王集这才放下心中芥蒂。
与昨日一样，牙公唤姑娘们进来。
一时间，气氛可谓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甚至王集做出一些过分之举。
王集对名唤舒儿的姑娘甚是喜欢，似乎心中已然决定要娶她为妾。
然而就在王集准备当众做出决定之时，外面忽然传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咒骂声。
“王集你个负心汉，看我不把你活活烧死！”
话音刚落，清水阁很快便浓烟滚滚，汹涌的火焰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
“走水啦~”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