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面,是齐府买的新宅,整个外墙已经修整一新,据说齐钰成亲就是在这座新宅子里。”胡姬花在她耳边低声说。
沈清荷抬头望过去,只见宅子门庭极高、院子极大,比起从前的沈宅也不遑多让。屋檐下挂着一溜八个大红灯笼,门前两座青铜狮子,照的满眼的朱红,十分喜庆。
胡姬花继续说:“这座宅子是多年前一位隐居的高官置办的,后来那高官并未回来住一直空置,齐钰有钱之后立即将这宅子买了下来。”
清荷眼眸渐冷,觉得很是讽刺,钱?不就是沈府的钱吗?她垂了眼,不愿再看,问:“人来了吗?”
胡姬花道:“咱们换个隐蔽点的位子,这里显眼了些。”
三人过了一条街,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酒楼里,要了一个单独厢房。
坐定时,小二引着一个小姑娘到了厢房里。
胡姬花给了那小二一大锭银子,小二一看大为高兴,急忙对三人点头道:“小人今日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各位放心。”
那小丫头不过十四五岁,穿着一袭红衫子,圆头圆脸,眼睛显出几分机灵。到了厢房,见小二出去把厢房的门关上了,顿时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你叫什么?”沈清荷看她。
“奴婢翠环。”翠环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黑纱帽的诡异男子觉得有些害怕,但是她看到男子身旁的胡姬花时,顿时瞪大了珠子,好美丽的胡女啊!
胡姬花笑道:“丫头,你别害怕,我们只是问点关于齐府的事情。你照实说就是了。”
沈清荷问:“你每月领多少月钱?”
翠环安了安心,低头小心的说:“禀大爷,奴婢每月领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清荷勾唇,“委实少了些,你看这个够吗?”她从袖中取出一锭大金子放在翠环跟前。
翠环看着那金子,顿时眼儿睁的圆溜溜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胡姬花在一旁看着也吃了一惊,这位沈姑娘出手好生阔绰!自己出手也不过是一锭大银子,她拿出来的居然直接就是金子。
“拿着。”沈清荷道。
翠环唬的浑身发抖:“爷,我……我只知道平常的事情,那些辛秘哪是我们这些下人能晓得的,我委实不知道爷要的是什么,所以奴婢也不敢就拿着这大金子。”
清荷微微一笑:“你这丫头倒是个晓事的。不过你放心,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暗财不富。我要的就是你的平常事,不要什么辛秘。”
翠环听她这么一说,这才哆哆嗦嗦的把金子揣在怀里,心脏跳的比鼓点还快,要知道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金元宝。
翠环也不等她问,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把最近齐府发生的大小事情说了个干净。
胡姬花果然没找错人,这翠环虽然是个普通丫鬟,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居然是个十分机灵的角色。
“你说前不久分家吵了一通?”沈清荷问了一句。
“没错,”翠环认真答道,“奴婢是大公子手下做事的,自然清楚的很。因大公子向来同二公子不合,如今建了大宅子,大公子便将他亲爹亲娘接了进去,却不管二夫人和二公子,所以二夫人还大闹了一场。不过最后还是没办法,二夫人和二公子还是住在了老宅。”
“有趣!有趣!”清荷看了胡姬花一眼,两人相视了然。这齐二公子果然是一步棋。
沈清荷的手指轻敲着桌面,问:“翠环,如今你伺候沈夫人,可还顺畅?”
听到这话,翠环立即露出苦色:“哪里谈得上什么顺畅?那沈家二小姐大家出身,骄纵任性,吃个饭,这也嫌那也嫌,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好生为难。”
沈清荷觉得更加有趣了,她又问:“那你家大公子和娘子感情可好?”
翠环有些为难的挠头:“好也好,似乎也不十分好。因着夫人进门之前大公子就有两个通房,据奴婢所知,公子十分喜欢其中的一个叫凝碧的,之前还说过夫人进门就要扶凝碧做姨娘,可如今的夫人脾气大的很,所以公子有所顾忌,对夫人就有些不满。如今全府人都知道凝碧的事情,唯独瞒着夫人一个。”
通房丫环?
沈清荷一怔,她怎么不知道?上辈子,好像她也不知道。可笑啊可笑,原来她也一直被齐钰瞒得死死的,以为他是个清高专情的男子。
她不由得咬牙,这个人渣!
“那许氏怎么样?”沈清荷问。
翠环有些惊讶,怎么这位爷对齐府的事情这么清楚,连公子娘都知道。
她心里有些不安了,不过想着那锭大金子,还是说了。
“许夫人对沈小姐这个媳妇似乎不大满意,嫌弃她是庶出。因为沈小姐的母亲秦氏也到了新宅子,许夫人更为不满,但是隐忍没说。不过据奴婢推算,要不了多少日子,这两个夫人可能就会闹起来。这也是早晚的事了。”
沈清荷笑了,婆媳本就是天敌,这一起的日子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她看着翠环,瞧出她的不安,心想这个丫头倒是给了她不少消息,从袖子中取出一只上好的翡翠桌子搁在了她跟前。
翠环再次张大了嘴巴,那成色、那水光,这玉镯子可贵重着呢。
“你敢拿吗?”沈清荷挑衅的问她。
翠环看着这镯子,想了想打定了主意,抬头定定的看着沈清荷:“大爷说罢,就瞅着大爷这份信任,大爷的担子我翠环接了!我便是积攒一辈子,也攒不住这个翡翠镯子,大爷,从今往后,翠环就是您的奴婢,只是爷你要照看着翠环一些才好。”
胡姬花在一边看着,也禁不住要为这个小丫鬟的胆量喝彩了。
“好!”沈清荷赞道,“就冲着你的胆量,拿着!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你若信,我便是你的贵人,他日富贵必定比你一个丫鬟好千倍万倍!”
翠环听他这样说,这才定了定心,收了玉镯子,跪在地上给沈清荷磕了个头,这才抬起身子,道:“爷请吩咐!”
沈清荷笑了,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有钱可使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