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荷听他这么说,认真审视起这副白石头面来,里头有两只簪子,一支步摇,一对耳环,水晶打底,镶着晶莹剔透的白石,仿佛聚集了世间所有的光芒,华贵无比。
这头面的确罕见,也非常美丽。
她想起月儿说这头面都是他自己出钱买的,禁不住问:“一定很贵吧?”
独孤傲有些诧异,她向来不问这样的问题的,难道知道是自己出钱买的吗?
“世间的东西总是有个价值,只要它能体现它的价值,便是值得了。”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沈清荷斜斜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如玉洁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薄红,能看到独孤傲脸红,那还真是难得。
她微微一笑,道:“好,那就戴这套白石的。”
第一次去谢国公府,自然不能寒碜了,独孤傲知道那宅门之中的人有多势力,所以他亲自挑了一辆装备极为完善,虽不是很华丽,但是最起码达到官宦人家标准的马车。
另外叫小二帮忙雇了几个得力的婆子,将寿礼搁在了马车中。
“独孤。”
他正在检查马车,突然听到身后轻轻浅浅一声唤,他蓦然回头,整个人仿佛定住了一般,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月白梅花锦袄,围着雪白的貂皮披风,毛茸茸的领子上簇着如花似玉的脸庞,乌黑的发髻上嵌着白石簪子仿佛星光闪耀,只是在那星光下,她的容颜却毫不逊色。
她走了几步,裙摆轻拂,步摇随着摇曳生姿,雪白可爱的耳垂上两只白石耳坠一晃一晃的。
一想到那首饰和衣服都是他买给她的,心里头,一股甜甜的感觉油然而生。独孤傲弯起了唇角,却露出了一个易于平常的傻傻的笑。
沈清荷的身后,是身着水碧锦袄,披着银鼠披风的南月儿,她戴着碧玺的钗环,显得越发的眉目秀丽,娇憨可爱。
“走吧。”
沈清荷到跟前的时候,独孤傲仿似如梦初醒,赶紧上了车去,连星去了景宅,他要亲自送她们去谢国公府。
到了谢国公府,独孤傲报了名字,递上了拜帖,守门人一看他富贵公子的模样,看那马车又是宦官人家的水准,不敢怠慢,赶紧进去了。
不一会儿,小门打开,一个管事的媳妇迎了出来,她领了一乘小轿到了马车前面,带着满脸的热情和欢喜笑吟吟的说:“哎哟,我说呢,今日大早喜鹊叫呢,原来是表姑娘来了!国公爷这两日正念着呢,你来了,他不知道有多欢喜。”
这话说的……沈清荷在马车中微微蹙眉,未免假的太明显了。
“姑娘下马车吧,这有轿子迎着呢,直接给抬进内宅去。”
管事媳妇笑着看那马车,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想,听闻这姑娘出自商贾之家,不知道怎样的粗俗模样?
车帘掀起,只觉得一股幽香扑鼻而来,马车上下来一个披着雪白貂皮的女子,管事媳妇抬了头,眼睛眨都没敢眨,这……这……
她半晌没反应过来,这真是商贾之女?这份清贵,世家千金怕是都赶不上她呀。
沈清荷下了马车,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管事媳妇又看那丫鬟打扮,禁不住咂舌,这哪是丫鬟,穿的比谢家小姐还贵气。
迎了沈清荷到小轿子上,南月儿和独孤傲跟了进去,另外几个婆子抬着紫檀木的大箱子紧紧跟在后面。
管事媳妇瞅着那紫檀木箱子扎着彩绸,猜着应该是贺礼,这般沉重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这位表姑娘可跟想象中的差距很大呢。
沈清荷直接到了内宅,南月儿贴身跟着,谢府规矩大,内宅外男不能入内,独孤傲只能在外面的厅里等着。
谢府世袭国公府,府邸广阔,亭台楼阁,各色假山小池,都是用了心思的,比起沈府,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听说有表小姐要来,大厅里早已凑过来看热闹的人。
谢瑞坐在当中,花白头发,头束金冠,身着祥云麒麟暗纹花样的蓝色锦袄,虽然上了年纪,眸中精光不减,自有一股子雍容气度。
他手里端着一杯茶,云窑的青釉瓷盏,抿了一口,见外面管事媳妇带着人进来了,不慌不忙的搁下了茶杯。
他微微眯起眼睛,望着来人,当管事媳妇让开,露出两个女子的样貌时,他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惊愕,不过那抹惊愕很快消失,恢复了他惯有的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沈清荷抬眼一扫,各色人等都入了眼中。
那花白头发的,自然是谢瑞了,她从前见过他,那印象可是深刻的很,如今他除了老一些,同从前并没有两样,还是那副冷冰冰,自以为是的模样。
坐在他侧面的,是一个衣着华丽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应该是谢瑞的妾杨氏了,看到她来杨氏脸上并没有一点笑样,嘴角勾着一抹看笑话的讥讽。
当初外祖母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自己的母亲谢媛,她那两个舅舅都是这位杨氏的儿子。
舅舅似乎都不在,舅妈倒是都在,一个个眼高于顶,扬着下巴看人。舅妈们身边还簇拥着她们的女儿,有的羞怯,有的娇憨,有的鄙夷,不过,她沈清荷不在乎。
沈清荷行了礼,叫了一声外祖父。
谢瑞微微点头,上下打量着她,她的模样同她娘年轻的时候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想到,沈亭山一个小小的商贾居然能培养出这样有大家气度的女儿,真是让人意外。
“此次到来,清荷是为了替外祖父祝寿,特备了薄礼,还请外祖父笑纳。”
沈清荷退了开,几个婆子抬着礼物到前面来。
那礼物看起来十分沉重,几个姑娘在那里议论。
“你说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商贾,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些土产山货,这么大个箱子,别是一箱子大枣子吧?”
“嘻嘻……”她旁边的几个姐妹都嗤笑起来。
沈清荷冷冷瞥了她们一眼,道:“打开,说不准真是枣子呢。”
几个姑娘看她不但不恼,还接着她们的话说,不由得纷纷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一个姑娘低声道:“哼,乡下来的,真是没眼色!”
沈清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年轻貌美,丰/胸细腰,穿着大红的锦袄,珠翠满头,一脸的傲慢。在这几个姑娘中倒是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听闻大舅舅的长女谢珍最为美丽,大约就是她了。
沈清荷没有作声,看着婆子解开扎着的红绸。
盒子打开的瞬间,顿时金光夺目,整个盒子里盛满了金光。
“嚯!”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金桃子!”
谢瑞微微张嘴,看着那硕大无比的金寿桃,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看了一眼这个外孙女,记得多年前她随着她母亲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难道,果然如得到的消息,沈亭山的万贯家产都已经掌握在她的手中了吗?
他眼中的光芒似乎灼热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