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没犹豫多久,她看见了伫立在身后的凌川,写什么的想法立马就涌上心头。
正巧她想写的这两个字都会。
一个是凌川的凌,这个字笔画很多,但她却很熟悉,因为以前村里的女孩子总喜欢在香囊荷包上绣上凌字,算是勉强满足她们对凌家公子的憧憬吧,毕竟凌家公子是上到八十下到八岁女孩子都喜欢的对象。
她天天看,怎么看也看会了。
另一个字却是凌川教会她的。
皎字。
不管她怎么说,他一直坚持称她皎皎,还说她就应该是这个皎字,她想来想去,只记得父母给她起名叫菱角,至于是哪个凌哪个皎,她完全不知道,名字也是后来问了学堂的夫子才知道怎么写的。
夫子问她叫什么,她说叫凌皎,夫子便写下了菱角给她看,说这就是她的名字。
她便一直以为那就是她的名字了。
或许就像凌川说的,她其实应该叫凌皎才对。
叫什么都好,她落在墙上的字,是凌皎两字。
虽然笔锋称不上桀骜也不算娟秀,但方方正正的落在金粉墙上,竟然发出慑人的气势,衬的周围其他的字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转过头,想听一句凌川的评价,就跌入一双含笑的眼睛里。
“皎皎。”他一展衣袖,不知何处飞来的萤火包围了整座金银楼,点点幽绿的光芒浮动着,像打破翠绿的琉璃。
菱角头脑发昏的被凌川拥入怀中时,还回荡着一个不着边际的想法。
天又突然黑了。
凌川身上的奇异之处,他不说,菱角也不问,因为她发现她开始享受起这种日子了,每天睁开眼睛都是一个新地方,会有亲切的脸孔欢迎他们,会有新奇的事物等他们去探索,会有如画的景色令他们沉浸其中,如痴如醉。
她不再去想凌川到底是什么人,她只想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最好没有尽头。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她还没怎么感觉到时光的流逝,却已经过了好久好久,直到她发现两人当初买的一幅画边缘开始泛黄,再看周围的人,曾经年轻的面孔,好像开始变老了,白曲桥头那个总喜欢给过往的小孩子读关鸠的老人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人坐了他常坐的位子,继续给来往的人念关鸠。
去南国的那个人回来了,他当年和一位路过西洲的姑娘红豆定情,可那姑娘再没回来过,他便找去了南国,回来后再也不是那个开朗爱笑的打酒小哥了。
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的虞娘子要走了,全城的人都给她送行,还记得她当年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个芳华正茂的姑娘,因为不同意家中父母安排的婚事,一气之下远走他乡,依仗着家传的酿酒手艺留在了这里,在这里成亲生子,只是后来丈夫和孩子上山采药的时候死了,又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这次是家乡来了信,告诉她父母身故,叫她回去吊唁。
她接到信,酒馆关了一天的门,第二天收拾了家当要回去。
来时的姑娘,回去时也已鬓生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