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她留给了那位打酒小哥,家传的手艺也留给了他,用她的话是说,反正她家这门手艺再留下去也没传人了。
她家的酒非常出名,其中有一种名叫蓝田的酒,一年只对外出售一次,传言此酒性烈,浇在美玉上都能将其溶解,寻常人沾之即倒,绝不可能喝下一杯。
外界传言是如此,虞娘子解释说,因为此酒甚烈,能烧掉玉中的杂质,所以看上去玉才小了,并非什么能够溶解掉玉。
菱角一直想尝试她的蓝田酒,每每去了虞娘子都不卖给她,问她,她只说时间未到。
此番她要离开了,和菱角告别时,特地给了她一小壶,还把她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这酒给了你,不是要你现在喝的,而是到你觉得自己应该喝的时候喝的,不许提前喝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喝啊。”菱角小声嘟囔。
虞娘子揉了揉她的头,脸色变得怅然“到时候你自会知道的,只是我希望你永远没有那一天。”
“为什么啊?”菱角眨着眼睛,满是懵懂。
“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吗?周围的人都变老了,但你和你家的那位,却没有任何变化。”她目光在菱角身上转了几转,最后化作一声长叹“我知你夫妻二人绝不是普通人,不过人活一世,只要合得来就能做朋友,我也不去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但我有一句话,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当一个人的行为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奇怪时,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心中有鬼,要么是他心中有人,我相信,如果他心中有人,那个人一定是你,但你也放在心上,若他心中有鬼呢?”
“不会吧。”菱角茫然的抬起头来“我身上能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东西。”
“傻孩子,我说的这个有鬼,不一定是有害你之心,也可能是他瞒着你什么事,瞒得时间越久,就证明被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越严重,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到那时,千万莫要慌乱。”
就算两人初次见面时年龄差不多,现在的菱角却仍如青葱少女一般,她也说不上自己该不该嫉妒,但仍不自觉的把她当做孩子看待,这么多年过去了,菱角的心性被凌川宠的丝毫没有长大,她不是故意要危言耸听。
她只是怕将来有什么意外来临时,菱角撑不住。
所以她给她留下了蓝田酒,就是希望她到时,哪怕,哪怕实在撑不住,也能借酒消愁呢。
凌川那个人她看不透,但不可否认他对菱角的爱护不掺一丝一毫的杂质,可她还是觉得这个人,就像一座巧夺天工的冰雕,看着美丽,离近了就会冻伤,只允许菱角一个人的接近。
但都比不上那种,太阳一出来,就会融化的不真实感。
菱角一整天都被虞娘子的话说得迷迷糊糊的,拿到蓝田的酒的兴奋此时完全不见了,她甚至提不起来心心念念许久尝一尝的兴趣。
蓝田酒被她搁置起来,她出门看到了站在外面等她的凌川,就那一个背影而已,并无什么不同,她却仿佛看到猩红的火焰叫嚣着将他吞没。
“啊!”她尖叫一声蹲下来抱住头,凌川听到叫声急忙冲到她身前。
“皎皎!皎皎!”
她最后的记忆是一声声急切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