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屎啊!!!!002!!?!他妈的告诉我为什么大冬天会有棕熊?!!!”
林风抱着陆经年狂奔在森林,扯着嗓子奋力怒吼,双腿跑成了风火轮。
身后一头身高两米多,四百多斤左右的棕色狗熊陷入暴怒,挥舞着巨掌横跨森林,一掌挥过去,塌了一整片。
林风气的眼前发黑,干脆跟扛麻袋一样的把陆经年扛起来,肩膀顶着胃,丞相大人脸色苍白的当麻袋,喉咙紧缩着想呕吐。
场外嗑瓜子的002听到林风的远程传信,脑袋懵了一下,赶紧打开程序查看前因后果。
查到后,他连忙传音道:“有几个不知死活的纨绔打赌玩乐,结果惹上了正在冬眠的棕熊!”
现在那几个纨绔已经被拍成了肉泥。
“我操!!皇家林场出现棕熊,就为了增进男女主感情,这像话吗?!!世界出bug了吧?!投诉!!”
林风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棕熊爸爸,嗷嗷的喊:“熊爹!!你追君霖啊,追姜若水啊!!他们死不了的!你追我干什么?!!我就是一个炮灰渣男,你特娘饶了我吧!”
陆经年忍无可忍,白着脸骂他:“别这种时候犯浑,把我扔下来自己跑!”
“不可能!”林风倔强地更往自己身上扒拉,“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场外正在想办法补bug的002:“……”
你踏马当自己琼瑶女主角呢?!
林风入戏很深,眼神深情款款:“宝贝,就算我死了,可是我的灵魂还活着!我还会陪着你的,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陆经年震惊了三秒,拿手去捶他背:“你是不是有病,把我放下。”
“我不!我不会离开你的!”
“林风!!!”
“亲爱的,让我对着落日说一声,这是我逝去的青春啊!”
“脑残!”
“啊,夕阳下的身影,是我……”
002怒吼道:“姓林的!我警告你最后一次!正经点!!!”
林风一秒正经:“好的。”
大概身后的熊也嫌他吵嚷,狂奔两步助跑,跃到空中威武的挥起自己的巨掌……
只要一刻,逃跑的两个人就能在这样的速度和冲力之下被拍的五脏破碎。
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停留,火光电石之间,林风眼神凌厉杀伐,左手扣住陆经年的肩膀,一个使力把他甩了出去。
陆经年被砸在一棵树上,嘴角溢出了鲜血,软软的倒在了树旁,眼睛死死盯着把他扔出去的林风。
下一秒,经受无数风雨的陆经年骤然愣在了原地。
只见棕熊巨掌在拍到林风之际,青年以一种人体抵达不到的极限弯了自己的腰身,躲过了这一击。
林风一个大跳跃,侧着身体横走在树上,脚掌和脚掌接替之间,他已经蹬上了大树,随后一个旋身空转,左脚还连在树干上,借着这种力道回旋踢——
树干被大力给压得破碎,右脚直冲棕熊的胸膛而去——瞬间,厚实的皮肉崩裂,鲜血溅出来染脏了林风的脸,让他更显肃杀冷冽!
棕熊被这蛮横的一脚给直接踢飞了出去!
陆经年怔怔的看着这超越人体极限的一幕,脑袋发热到爆炸也想不出来林风是怎么一脚把四百多斤的棕熊给踹飞的。
“林风……你……”
林风表情扭曲的放下脚,痛苦的捂着脚乱跳“疼!!疼死我了!!”
陆经年:“???”
林风泪眼婆娑的跳脚,疼的整个人都在抖,嘴里嘶声吸气,脑袋里空白发蒙。
他委屈巴巴:“丞相大人,我疼~”
陆经年:“……”
一刻钟后,两个伤号行走在无人偏僻的森林里,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陆经年被直接甩出去撞上树干,感觉自己五脏六腑移位,也可能受了点轻伤,嘴角的鲜血在惨白的皮肤上很刺眼。
林风是单纯的用力过度,脚给扭了。
他嘟嘟囔囔:“可恶的002……身体素质给我调低成这样……”
002早就赶了过来,正在他肩膀上蹦跶,闻言愤愤道:“你的能力不削弱进不了这里,小世界会出现排异反应,感受到你有多强也不可能打开通道让你进来。”
不然因为做任务收不住一拳打破世界壁,天道该找谁哭?
之前时空局就出过这样的事,后来高层就规定,随着进入小世界需要任务者削弱不同程度的能力了。
“一脚踢飞棕熊已经是我给你开的挂了,还不知道感恩,你怎么不上天?”
林风尝试动了一下右脚,刺痛让他小心翼翼,倒抽冷气道:“小甜心,你快想想办法,就我和陆经年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伤患,今晚要么冻死,要么被饥饿觅食的野兽吃掉。”
002跳下肩膀,往前蹦蹦跳跳的走远,扬声道:“你等着,我给你们找洞穴。”
作为高级程序,找温暖洞穴这件事再简单不过,很快002就带着人搬进了一个深窄的黑色幽洞里。
火堆升起,从星星点点到燃起来的暖焰,林风被陆经年扶到火堆旁,两人就靠在一起烤火。
他打着颤伸手烤火,热腾腾的温度让林风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这时候他才想起了什么:“姜若水和君霖去哪儿了?”
当时千钧一发之际,他在棕熊扑上来的前夕一把将君霖推了过去,姜若水也没精力多管,抱着丞相转身就跑。
林风现在怀疑君霖是不是被狗熊给一掌拍得半死。
“你自己都成了这样,还担心他们。”陆经年语气冰凉,他现在根本不想听到姜若水三个字,一听就心中气闷。
说完,他举着手中刚刚打的猎物开始剥皮剔肉,准备把这种肉给烤一烤当做晚饭。
林风看他熟练的剥皮样,惊讶道:“这么熟练?”
“我在农家长大,慢慢就会了。”陆经年把肉串在树枝上,靠近火堆缓慢的烤。
肉是食素动物的,没那么大腥味,相应的个头也不算大,两个成年男子吃不饱,撑死就是拿它垫垫肚子。
林风也不挑剔,渴望的看着滋滋冒油的烤肉,两只手撑在脸颊边绽开,做出了花一样的灿烂姿势。
这种姿势有点傻,也有点娘,放在林风身上莫名不让陆经年讨厌,还觉得有点傻乎乎的可爱。
他轻笑着抿唇,语气温和道:“肉很快就好,你饿了?”
“一天没吃饭了,饿得整个人都成了皮包骨。”林风眼睛不离开肉,急切道,“丞相大人,你做的好香。”
“没有调料,称不上香。”陆经年想了想,觉得这种干巴巴的烤肉真是委屈了林风,还没有调味料,吃起来只能感到腥和柴。
林风又催了两句,迫不及待想吃点热乎的暖暖身体。
陆经年素白如雪一样的手转着木枝,看着专心致志盯烤肉的林风,犹豫了半响才道:“林风……”
林风头也不抬道:“怎么?”
“你有想过娶妻吗?”陆经年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优柔寡断过,暗里隐晦的试探他的口风,不敢泄露自己丝毫心思。
林风听着这句话沉默了一秒,然后抬头慢吞吞道:“没,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陆经年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复杂神色:“你年纪也不小,之前是因为陛下的忽视,众嫔妃的打压才无法娶妻纳妾……现在已经搬出皇宫,皇子府也很快就……”
林风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赶我走?”
陆经年心里一惊:“不是。”
“那就是嫌弃我吃的多?”
“也不是。”
林风疑惑抬头看他:“那你说这个干什么?”
陆经年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抿唇继续烤肉,不再搭理他。
林风挠了挠头,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个屁,只能道:“你要是不想养我了……”那我也能搬出去。
“没有。”陆经年斩钉截铁,“我没有这么想过。”
林风:“哦……也是,南城断炊的事还没解决呢,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我才能去南城解决这件事。”
毕竟陆经年力都出了,也不能捞不到一点好处。
陆经年欣慰他还记得南城,也气闷他只记得南城断炊的事。
他问:“你没有其他想说的?”
林风无奈道:“真没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经年沉默了半天,直到肉烤熟透,才勉强勾了一下唇,把烤肉拿了下来。
他声音淡泊:“我也没什么想说的。”
林风吃着晾凉的烤肉,再看看离他远远的,坐在洞口沉静看雪景的陆经年,觉得气氛从刚刚开始就尴尬的人浑身不自在。
他咬着肉,含混不清道:“你不饿吗?”
陆经年没回话,头都没回一下,双目冷清的看着雪地,眼睛里面空荡一片,映不出雪地的纯洁白净。
他沉默的可怕,让林风心里也渗得慌,肉都吃的没滋没味,最后举着烤肉坐到了陆经年的旁边,把剩下的递给他。
“丞相大人,吃口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陆经年轻轻挥开他的手,态度冷淡至极:“我不想吃。”
他不吃,那林风也不吃,抱着烤肉就陪他坐,冷刺入骨的寒风从洞口刮过来,好像要冻掉皮肉,或者冻刮骨头。
他忍着冷看了会儿雪景,最后不忍了,强硬的把陆经年一瘸一拐抱回了深洞里面,安置到火堆旁。
他骂道:“你发什么神经,大冷天跑洞口去看雪景,今天一整天还没看完吗?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么一吹更要冻坏!”
说完,他把冷冰冰的烤肉加热,又塞进了陆经年手里,命令道:“我说最后一遍,吃!别让我生气。”
陆经年不生气他的命令和怒骂,看着手中的烤肉,又问道:“你对我这么好,是用什么身份来做的?”
林风一愣:“什么?”
“对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好,总要有原因。林风,我不想你这么看似无怨无悔的付出,你告诉我,你是用什么身份和我对话,又或者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把这些都说清楚,你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也能让我死心。”
不然懵懂无知的一颗心总会不自觉为另一个人跳动,陆经年是个很理智的人,他不想自己喜欢一个不会回应他的人。
如果林风能有所求,他能坦然的接受,然后付出应有的报酬。
他只是怕这个人无所求,但还是对他好,这会让陆经年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用什么报答,最后一颗真心就落了过去。
还不如从他身上讨要点什么,还能让陆经年心安理得的享受林风对他的好。
林风沉寂几秒,然后缓缓道:“丞相大人,你为什么要把一切对你的好都扯上利益关系?”
陆经年指尖颤了颤,整颗心不受控制的提起来,喉咙干涩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林风往熄灭了不少的火堆里添了一根柴,很快金红色的火焰从下往上升起,毕波声轻响。
林风随意的翻了两下,最后收回棍子,摇头道:“我对你好,只是单纯想这么做而已,如果非要找个理由,就是你太好看?”
他尾音扬起疑问,自己也在思索着干嘛对陆经年这么特殊。
一开始是因为脸,现在……好像还是因为脸。
“为什么对你那么好,那只能是因为你一张漂亮的脸蛋了。”
林风摸了摸下巴,严肃的上下看了看陆经年,语气诚恳:“请务必保护好你的漂亮脸蛋,不要让他受损分毫。”
……脸吗?
陆经年伸出手指抚上了自己的面颊,低声问讯道:“脸?”
“嗯。”
“我知道了。”他平静的放下手,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看来我确实很好看。”
他的语气太轻了,让里面的情绪也很空荡,林风分辨不出来,也不想认认真真的一点点去辨析。
林风说:“吃点东西吧。”
陆经年低头咬了一口烤肉,沉默的咀嚼着,尝不出这种是什么味道,柴不柴,腥不腥。只有满嘴的苦味。
被拒绝了,他想。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他从来没有动心过,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奉献在叶国身上,从来没有活着的感觉。
他的人,身,灵魂都不属于自己,直到遇到林风才有了喜怒哀乐,才能体会到丰富多彩。
其实陆经年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一件事。
他自幼时便感到禁锢,周边是层层锁链,让他按部就班的体会一切,就像身处于戏本中的戏子,在火热刀剑上跳舞,供世人取乐。
这是他解脱不能的枷锁,一个完整的灵魂放置在一副空壳中,这具躯壳被数条无形的绳索牵引着向前走,抄家灭族,逃命农家,状元进城,官居丞相。
甚至很有可能,爱上一个人权利也会被残忍剥夺,去死心塌地的爱上另一个人,一个心中无感的人。
就算抗拒厌恶,也不得不服从在无数的丝线中。
夜晚逐渐加深,火堆的星点升起,又熄灭成灰尘。
寒风凛冽,雪地素裹,燃烧着火堆的洞口,一道修长的身影在来回徘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影主人看向洞口深处背对着他沉睡的林风。
一声落寞的叹息响在洞穴,荡起波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