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射在纯净的雪地之上,天地相连成一片,刺眼的灯光直射进洞口。
林风的睫毛在强烈的日光下颤动,他缓慢的睁开一条缝,艰难的摇动自己的头看向洞口。
白灿灿一大片,看不分明。
正想起身,这才意识到了身边有点不太对劲。
林风懵懵的往身旁看。
陆经年蜷缩在他的身边,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双手牢牢的抱着他的手臂,可能是感觉冷,林风一走身边的温暖源就消失不见,他低低的唔了一声,下意识往他这里凑了凑。
清晨秀丽的光线照亮了他一半的侧脸,显出清晰优美的下颚线,抿得红润的唇瓣如玫瑰润水,纤长浓密的睫毛安静的垂着,平常一双显得冷冷淡淡的眼睛遮住,看不出平常的寒意。
寒意被紧闭的双目驱散,精致的五官显露无疑,身上复杂难辨的气质都被这样难得纯洁时刻给压得干净清灵,在他旁边蜷缩着身体睡觉,好像雪山的精灵凝聚人形。
林风怔怔看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
他的心情好像也在变得平静,在这种刚刚清醒的时候,脑袋还停留在沉睡之前,反应不太快,人也混沌茫然。
很潜意识的,他用手给他挡住了过于刺眼的光线。
陆经年原本不稳的呼吸又变得均衡沉稳,在林风身边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林风躺在地上,偏着脑袋看他的睡颜,越看心里越安稳,清泉的流水般抚平了浮躁了很久的心。
真好看。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又看了两眼。
这种感觉跟平常不太一样,平常就是单纯的欣赏,看脆弱花瓶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敬而远之心态。
现在他忍不住凑近碰一碰,摸摸这张莹白润玉的脸颊,感受一下是不是跟看起来一样好摸。
他摩挲着指尖,还是没受住诱惑,好奇的伸出手去碰了碰陆经年的睫毛——软软的,跟小刷子一样痒。
然后是鼻尖,很挺翘,细窄的,皮肤好的看不见任何瑕疵,就像白玉做成的膏瓷,摸起来手感很好。
最后是嘴唇,红润饱满的唇像玫瑰花瓣,还是清晨醒来瓣尖滴水的那种玫瑰花瓣,很美的唇形,适合接吻。
林风心想,他真的很漂亮。
他又开始嫉妒姜若水了。
他的指尖还在陆经年的唇瓣上,正自顾自看着发痴,默默嫉妒着姜若水的好运,找了个这么精致漂亮专心能力强的老公,也就没意识到陆经年开始不稳定的呼吸声。
直到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他。
“你……”
林风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抽出手,可是忘了陆经年此时唇瓣微张,两人同在惊吓之下,林风的指尖很不幸的——
蹭过了陆经年的舌头。
林风:“……”哦吼!要死了!
陆经年:“……”这傻子真不喜欢他?
五分钟后。
“陆大人,你知道,是手先动的手!”
林风跪在他的面前,举起右手虔诚发誓。
“我真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就是人刚醒来,脑子糊涂很容易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所以,你趁我熟睡摸我的脸,最后很不清醒的,把手伸进了我的嘴里?”陆经年神情平静的问。
林风:“……”
他愧疚低下头:“对不起,我承认是我色迷心窍,以后不会了。”
陆经年说:“我又没说阻止。”
林风诧异抬头:“啊???”
陆经年施施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洞口外面走,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的样子。
身后的林风迷茫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做,我又没说阻止?
这是以后他想摸就摸,想伸手就伸手的意思???
林风表情渐渐怪异,一把将自己怀里呼呼大睡了一整天的002揪了出来,上下摇晃着:“喂,你刚刚听到他说了什么吗?是不是我听错了??我怎么感觉他调戏了我一把!??”
002翻了个身,拿小屁股对着他:“你没听错,也没感觉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林风骤然愣住了:“那他……”
“他喜欢你。”
“不可能!”
002冷笑一声,闭上眼睛继续睡:“爱信不信。”
小傻逼自己不信,关002什么事?该提醒都提醒了,剩下的自己去折腾吧。
妈的,真心累!
林风垂头丧气的走出了洞穴,一眼就看到雪地里拿手帕擦脸的陆经年,犹豫着跑过去挨挨蹭蹭。
陆经年懒得理他,拿洁白的手帕一点点擦着脸,他很爱干净,这种狼狈的时候都要维持体面。
林风迟疑了半天,最后委婉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经年手一个不稳,指甲在脸上划出了一个道子,他心里惊了一跳,赶忙拿下手帕,抓着林风问:“我的脸有没有事!”
林风被他前所未有急促的语气给催的心里也慌,观察后斩钉截铁道:“没事!就是一点红痕,很快就好了。”
一听到脸没事,陆经年就恢复了冷淡稳重,扔开了拽着林风的手,沉默的继续给自己擦脸。
他这才接过了林风刚刚的话:“不喜欢。”
林风被拒绝的干脆,愣了一瞬后点头:“哦……”
也是……
天道之子瞎了眼了才喜欢他。
这种优质的种子,生前荣宠一生,富贵滔天,死后灵魂也会被天道收回,作为继承人好好培养。
确实不该喜欢他。
陆经年给自己擦完了脸,这才道:“该走了,你的脚怎么样?”
林风尝试动了动脚,道:“还行,我身体素质好,昨天给自己做了按摩,今天就没事了。”
陆经年点头,转身往外走:“回吧。”
林风觉得他的态度,语气,姿态都很不对劲,踟蹰着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去拉陆经年的袖子,凤眼眨成了狗狗眼。
“你是不是在生气?”
陆经年说:“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
陆经年说:“你感受错了。”
林风心想,他绝对没感受错!
陆经年就是在生闷气。
好奇怪的人,调戏他的时候明显看着心情不错,刚刚他问陆经年是不是喜欢自己,陆经年否认之后还生气。
太过分了!自己莫名其妙被甩脸子!
这么想着,他讨好的凑上去:“你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我背?”
一旁围观的002:他好贱啊……
林风真的是贱骨头,一看到陆经年生气,平常的不着调收敛的干干净净,也不敢耍活宝逗人了,用极其讨好的态度献殷勤。
陆经年更气闷了。
如果不是林风对他那么好,好像百依百顺一样,他怎么可能不知不觉之间就喜欢上了他!
最后他不耐道:“别烦我。”
人又不是他的,在眼前瞎转悠真的心烦。
林风被他凶得委屈:“你怎么这样……”
跟耍小性子的女朋友一样不讲道理。
陆经年意识到失态,闭眼微阖:“抱歉。”
林风赶紧摇头,讪笑着过去要公主抱:“我抱着你走,这里陡峭,遍地是雪,一不小心就磕绊了。”
陆经年没有再抗拒,被抱起来的时候顺从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里,温热的呼吸在冰天雪地里很明显,喷洒在脖颈上传来一阵热一阵凉。
林风有些不自在的扫了一下头,觉得这个姿势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陆经年好像没感觉到他不自在,慢悠悠伸出手去环上他的脖子,整个人和他贴得很近。
他声音有点哑,让他清冽的声音带上性感:“为什么还不走?”
林风呼吸一滞,手一软差点给人摔下去。
他想,陆经年不愧是后面那个一身谪仙外皮,内里蛊惑众生的奸臣大人。
陆经年后期黑化之后,凭借自己的手段和脸蛋让无数人为他痴迷不悟,被压榨干最后价值,算计到死的时候还有不甘心的人在大牢里喊着要见丞相,不肯相信这个人这么无情无义。
原来现在这种看似清冷出尘其实欲里欲气的感觉就出来了吗。
真的很性感迷人。
林风尴尬的把人抱紧,脑子糊涂的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陆经年还没黑化现在就这么……那什么了,闷头抱着人赶路,不敢再往他身上看一眼。
陆经年看他被撩拨到的模样,眼底闪过得逞的浅笑。
他昨天想了一夜,不知道该不该放弃喜欢林风这件事。
这是他人生头一次的犹豫,也是第一次主动的选择。
他逃不过自己不停为林风跳动的心脏,既然逃不过,自然要想法子把人给握到手里。
陆经年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相反,他对于环境或者人的适应性强到可怕。
叶国如果需要权臣奸臣,他可以扭曲自己亲自来当。
为了获得林风这个人,他也可以使一些手段。
喜欢他这张脸,那就好好保存住,一丝一毫的破坏都不允许。
既然对矜持冷淡无感,就尝试另一种感觉,另一种风格,直到林风有感觉为止。
明里暗里的调戏撩拨,林风会动心吗?
陆经年把脸埋进林风的肩窝,不动声色的用唇在上面蹭了一下。
他感受抱着他的林风呼吸逐渐不稳当,心里有了疲惫和沉重之外的轻快和期待。
他累于叶国杂事,很久没有这么欢快的期待一件事。
能把林风勾引到手,是前所未有的病态旖念。
可能他早就不正常了,内里渴望着离经叛道,内芯带毒的尖刺需要释放,林风成了洁白如雪许久不染脏的陆经年的发泄对象。
他想把自己所有的不正常,所有的病态疯狂都放在这个人身上。
“林风……”
抱着他的男人低下头,声线不稳道:“啊……怎么了?”
陆经年仰起头,破天荒对他一笑:“抱紧我。”
林风脑袋发白,眼前懵懵的,傻乎乎把人抱紧。
“哦……”
陆经年这才满意,用脸蹭了蹭他的颈窝,开始打盹。
林风悄咪咪往他身上看了一眼。
怀里的人轻轻软软,莹白润玉的脸埋在他的怀里,侧脸被他的打下的阴影遮挡着,看不分明,若隐若现的一小块白皙脖颈,里面更往里深,可以看到一个浅浅的小窝,
他好像很满足的抱着林风在小憩,根本没有昨天的落寞黯然,今早游刃有余的调戏他,现在又毫无防备的在他怀里打盹睡觉,跟只猫一样的高冷黏人感。
林风突然觉得,他不但是贱骨头,他还是个土狗。
抱着黏人的高冷白皮小猫咪,跟穷小子抱白富美一样的无措羞涩,还他娘感到了一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荣幸。
他神经病吧?!
他在伺候别人耶!!!
这一觉本来真的是打盹,可是陆经年睡的太晚,晚上又冷又饿没睡好,靠着林风才能安稳一点,今天赶路不到一会儿就感到累了。
被林风宽厚的怀抱一揽,遮风挡雨似的被搂得严严实实,还贴着一个不断发热的肉体,陆经年越睡越沉。
凄厉的哭喊声把他唤醒。
“大人!!大人!!你快醒醒啊!!!”
陆经年被吵得头疼,手指抵在额角,睁开眼睛看身边哭的凄凄惨惨的小侍。
“青河?”
青河一看他醒了,擦擦眼泪赶紧凑过去:“大人,你醒啦?身体怎么样?还好吗。大夫说你受了轻伤,需要静养……”
陆经年哑声问:“林风……在哪里……”
“在这儿呢。”
门口踏进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手里还端着一个青瓷小碗,里面是黑乎乎的汤药,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小碟子,上面摆满了果干。
“丞相大人,你都睡一天了。”
林风坐在床边,把手中的小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把陆经年扶了起来。
他把枕头放在陆经年的背后,给人一个软乎乎的垫,然后把一旁的小碗端了过来,也没一勺勺喂,直接递到了他的唇边。
“你直接喝吧,一勺勺喂太受罪。”
陆经年沉默的看着自己面前一整碗的药,真的意识到林风这个人油盐不进。
“喝不下。”
陆经年眉眼蔫蔫,浅淡苍白的脸色没有血色,歪头避开了林风手边的碗。
“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