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
魏刚出事,他们还没缓过神,现在魏熙月又紧跟着出事儿了。这让魏家,难免心烦意燥,随着,心也开始动摇了。
正屋之中,魏家大家长,魏刚祖父——魏齐鸣,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首两边坐着的魏家子孙,逐个看过,而后,沉沉开口,“心里有什么想法,尽可直说出出来,不要藏着掖着了。”
魏齐鸣说完,下面是沉寂,你看我,我看你,心里千百思绪,却一时沉寂。
“没什么要说的吗?还是要等到魏家覆灭了,你们才愿开口。”魏齐鸣沉沉开口。
话出,魏家嫡长子,起身,率先开口,神色压抑,沉厚,“父亲,眼下,我们不宜再有什么动作。”
老大说完,老二随着起身,沉声道,“父亲,儿子赞同大哥所言。刚儿误出手,伤及五皇子。其实弯弯绕绕,我们百口莫辩,在朝堂官员和大瀚百姓眼中,刚儿罪行难恕这已是事实。这个时候,我们魏家要做的,能做的,只有沉寂,用沉默表示沉痛。”
这个时候魏家再扑腾,都会被认为是目无皇家,嚣张跋扈。
一个皇子死在了他们魏家人的剑下。皇家没连带降罪于他们,那已是恩德。若是再想辩驳点儿什么,那就是不知好歹。
魏齐鸣听了,未表态,看着其他人,沉沉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大哥,二哥说的,自然是最稳妥的应对之法。只是…。”魏家三子,说着,话锋一转,皱眉,声音低沉,“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太子殿下会不会误会什么呢?”
话落,一片沉寂。
太子赫连珉本就是多疑之人。魏家连番遇事,太子对他们的关注更胜往常。这个时候,他们的沉寂,一个弄不好,落在赫连珉的眼中,都会成为退缩,又异心的表现。
一代君王的变更,交替,对皇家是一场血的洗礼。对于他们这些世家,朝臣,同样也是一场赌运的搏杀。
赌胜了,一门富贵荣华几十年。
赌输了,一门覆灭瞬息之间。
而看眼前的境况…。他们好像站错队了。一个输字,压的人心里发沉,透不过气来!
魏家是扶持太子一派,这一烙印,若是太子登基为帝,那烙印是他们抹不去的功劳。反之…若太子败,他们魏家必然被下一任帝王难容!
沉默,良久,一个声音幽幽发出…
“也许,当初我们应该安分的做凤侯爷的旗下之兵,那样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出现了。”
形势变成这样,已悔!
以前这话,必然会被魏齐鸣斥责,重罚。可现在…却是不会了,因为那是事实。只是…
魏齐鸣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神色冷凝。他是有野心,可他的野心还没到跟凤家抗衡,把凤家取而代之的程度。他没那么自不量力。
魏家本是以文起家,是笔杆子打出的名头。改为武将,也不迫不得已,是一代人的天赋使然,文弱,武强。
从舞文弄墨到挥剑提枪,也不过才三十多年,跟凤家那上百年的世家,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只是,有些事儿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君命大于天,他为臣子除了听从,还能如何呢?赫连昌已发了话,凤家若是好,魏就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话说的透彻而明确,狠辣且血腥。呵…。这样,他敢不从吗?
不从,既是死!赌一把,还有生的可能。虽然最后结果,仍然不尽如人意。
“你们都出去吧!”魏齐鸣声音沉重,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老大,你留一下。”
“是,父亲!”
魏齐鸣发话,魏家子孙不敢再多言,鱼贯而出。
局面走到这个地步,他们已是骑虎难下,再说什么,也难全身而退了。心里话说出,不过是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魏齐鸣看着魏志峰,道,“一会儿,你让大媳妇儿去一趟太子府吧!让她告诉月儿,让她禀报太子,被下药,身体受损之事与赵侧妃并无关系,是她身边的婢女生出了异心,意图挑起赵家和魏家的不和。”
魏齐鸣话出,魏志峰眼神微缩,面皮紧绷,气闷却又无奈,满腹火辣,苦涩…
把什么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希望这样能让太子满意,安心。否则…。太子一个不快,对他们忠诚生出一丝异性。对于魏家都是灭顶之灾,因为魏刚的事儿还在这里压着。
魏刚之事,太子极力把他推到意外之上,这样纵然有错,也是魏刚一人受罚。不然…。太子一个改口,一个早有预谋,对皇家早有不满。那…。魏家被灭九族都无人有异。
呵…。魏志峰心里又涩又寒。也许,世上之事,再没皇家夺嫡之争,再残酷,再残忍,血淋淋的了。
“儿子,知道了,这就…”
魏志锋的话还未说完,魏家老儿,魏志明连门都没敲一下,就疾步冲了进来…
看着魏齐鸣,魏志锋脸上表情很是复杂,不安与喜之间,“父亲,大哥,太子妃被下药的‘真正’主谋找到了…”
闻言,魏志锋腾的站了起来,急声道,“是谁?”
“三皇子妃,秦卿…。”
魏志明话出,魏志锋眉心一跳,转头看向魏齐鸣,忽然就沉默了!
魏志明低沉道,“赵侧妃身边的丫头香草,跟三皇子妃身边一个叫桂香的是同乡,关系,亲近,紧密。而,三皇子妃抓住这一点儿,借由香草之后,对太子妃下药,然后栽赃到赵侧妃的身上。其目的,是为了给太子制造事端,制造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摩擦。依次,来报复,太子把三皇子遣送入皇陵的怨气!”
魏志锋听了,眉头紧皱。直觉感到,这又是一个局,是太子将计就计,彻底剔除三皇子枝枝蔓蔓的一局。这是要逼着秦家入他麾下吗?
毕竟,谋算太子妃,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要判什么刑责,现在都是太子一句话。秦家若是不想沉没,就必须做个选择了!
同时,也有很多人都认为,这不过是太子,魏家和赵家的计谋吧!
魏齐鸣面色也不是很好,眸色沉沉,未感一丝轻松。
三皇子妃谋害太子妃,这一事,无论是真,还是假。魏家都收获不到任何的好处。
经此一事,魏家与秦家的关系算是绝了。
更重要的是,三皇子还没死,可魏家已经把其彻底给得罪了。
三皇子赫连珏…。很不简单的一个人,皇家夺嫡之斗,最有可能会生出的变数。
太子…。这是保魏家,同时也是在逼魏家。让他们除了他,再无退路。想重新站队,都变得不可能!
太子胜,他们活。太子败,他们死!已不容他们再回头了。
宗人府
秦卿看着眼前人,眼中盈满嘲弄,心底一片冰冷。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话用在她的身上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魏熙月的孩子没了,子嗣被断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不过就是笑了笑,连带的心情舒畅了好久。就是幸灾乐祸了一下而已,没想到这样也能遭到报应。
笑刚收起,马上就给她来个晴天霹雳。谋害太子妃…。
“哈哈哈…。”秦卿不由笑出声来,满满的讥讽,嘲弄,带着一丝疯狂和满满的冰冷与绝望。
会绝望,因为她不是傻子,所以清楚,这罪名一旦落在头上,她的结局已经差不多定了。
这是太子排除异己的谋划而已。所以,就算再查,做恶的那个人还是她!
秦家不会为了她,跟太子扛上!
宗人府刘大人,看着大笑不止,笑的眼泪都已经冒出的秦卿,神色淡漠,面无表情,“三皇子妃,你的婢女已交代了一切,已承认谋害太子妃是受你指示。对此,你有什么要辩驳的吗?”
秦卿笑,笑的愤然,开口,话语尖锐,“刘大人,明知不是本妃所为,还有此一问,不觉得可笑吗?污蔑,陷害,栽赃,呵…这就是你们宗人府办案的宗旨吧!”
这话,刻薄而沉戾,讽刺满溢。再坐的其他几人,脸色不是太好看。
刘大人却是笑了,“既然三皇子妃没什么要说的。衙役…”
“在!”
“把人带出去!暂且关押,待我禀报太子之后,再做后审。”说完,起身离开。
秦卿嗤笑,冷冷盯着哈余下的一众人,恨恨道,“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这话…
“带出去!”
“是!”
走出宗人府,送往大牢途中,秦卿忽然就平静下来了,死寂般的沉静。
或许是知道自己注定要死,清楚就算不死,也是生不如死。所以,绝望的安静了吧!跟在一侧的官员,腹诽着。
“凤侯爷,武大人…”
突然的声音,让那走神的官员吓了一跳,赶紧抬头,看到对面走来的两人,赶紧收敛神色,拱手,弯腰,“下官见过侯爷,武大人!”
凤璟微颔首,没说什么,缓步向前。
武应自觉没凤璟那种拽*的资格,顿住,点头,视线从秦卿身上掠过,神色如常,微笑,客套,“几位大人辛苦了。”
“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那你们忙,我…。”武应这官方的寒暄还未结束,陡然一个声音,在耳边乍然而起…
“凤侯爷,在你出事生死未卜之时,蔺芊墨意外失踪的那段日子。可都是与赫连珏在一起,在那不短的日子中。侯爷夫人与三皇子,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自然的发生点儿情呀爱呀,鱼水之欢什么的也都在情理之中…。”
秦卿直直的看着凤璟,眼神灼热,眼里充满恶意,一种她若要死,临死也要拉个人垫背的疯狂挑衅,“毕竟侯爷夫人本就对三皇子痴心一片的。对于他们之间的欢好,我很能理解。想来凤侯爷也是因为跟我一样,理解,宽容,大度,所以才会继续和侯爷夫人,直到如今还如此相信相爱的吧!”
秦卿话出,宗人府的几个官员包括武应脸色均是骤然大变。特别是武应差点哭了,直骂娘,直怀疑他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孽了。所以,才使得关于凤侯爷那些个幺蛾子事儿,都让他给赶上了。
这个时候能说他耳朵,其实已经聋了吗?所以,刚才秦卿说了什么,他是一句,不,是一个字都没听到,真的没听到…这么想着,武应两眼开始变得呆滞。
其余几位官员,身体紧绷,简直是不敢看凤璟的脸色。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出现什么?
死寂般的沉静中…。
凤璟顿住脚步,缓缓转身,看向秦卿,面色平淡如水,眼眸漆黑一片…
手抬,长袖飞扬,嗜气掠过,人飞出…闷痛声随着而起…
秦卿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红,却感觉不到痛意,只觉五脏六腑开始收缩,破碎,口中不断有温热冒出…
“疯狗!”
平淡送出两个字,凤璟抬脚,缓步离开。
武应一抹汗,不敢跟过去,实在是担心凤侯爷余怒未消,一个抬手,他会成为肉饼呀!
“赶紧的,把人送过去,找太医给看看,脑子什么时候伤着的。”武应一句话,太医一个证实,彻底坐实秦卿确实已疯的事实。
就是因为疯了,才会胡言乱语。就是因为疯了,才会谋划太子妃和其子嗣。
侯府
回到家里,凤璟神色一如往常,完全看不出什么。倒是凤和…脸黑的跟墨一样,嘴巴因绷的太紧都变了颜色,青黑青黑的。
那脸色,那表情…。蔺芊墨可以确定,不是出事儿了,就是中毒了?
想到眼下的时局,蔺芊墨看着凤璟,自然的问一句,“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凤璟听了,自然的回了一句,“凤和看上了一个女人。”
“然后呢?”
“那女人嫌弃他年纪大,口笨舌钝,直接拒了。他很闹心。”说着,看了凤和一眼。
凤和抿嘴,冷着脸道,“属下也就是多看她两眼而已,并没有看上!”
凤璟把一碗鱼汤放在蔺芊墨跟前,对于凤和的话,未曾回应。
蔺芊墨喝着鱼汤,看看凤璟,看看凤和。
凤和可从来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刚才那回答,听着好像是是不忿。不过,除了不忿,也再无其他,比如被喜欢的女人拒绝后的那种复杂,失落。
所以,对于凤璟,凤和的说辞,蔺芊墨持保留。只是,凤璟若是想隐瞒什么,你还真是很难发现一丝痕迹。所以,事实是什么,凤璟不说,蔺芊墨也没再继续追问。
凤璟也适时的转移话题,“赫连冥明天要走了,姜蓉选择留下。”
蔺芊墨闻言,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太意外的结果。
翌日
昨夜,赫连冥对姜蓉交代了很多。姜蓉认真听着,听完,对赫连冥又嘱咐了许多。
夫妻两个几乎一夜都没怎么睡,凌晨时分,姜蓉眯了一会儿,赫连冥起身,为姜蓉的安危,对府邸做最后的清除,整顿。
命令下去,护卫领命执行,恰时,凤璟过府。
赫连冥看着凤璟,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透着一股厚重,“来送我吗?”
凤璟把手里的包袱递过去。
赫连冥看着,接过,顺便问道,“是什么?”
“或许用得上的解药,可能用得到的毒药。”
赫连冥听言,看着里面的纸包包,小瓶子,不由笑了,“蔺芊墨给我准备的?”
“看在姜蓉的面上!”蔺芊墨才会准备这些的。同时,看在姜蓉的面上,赫连冥那句不讨喜的话,凤璟就当做没听到。
赫连冥笑,“凤侯爷这心眼可真是够大的。”说完,笑意隐没,看着凤璟,眼里是无奈,是请求,“姜蓉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一下,等到她生下孩子,我就即刻接她离开。”
“嗯!”
看到凤璟点头,赫连冥恭维一句,“虽然你这人心眼挺小的,不过,却不能抹杀你是真男人这一事实。你既应了,就会做到的,关于这点儿我深信不疑。”
“话很动听。”凤璟不咸不淡给出一句评论。
赫连冥轻笑,不羁的性情,冒出点点,“我们也是裸裎相见过的,你全身上下我都是看过的,所以,我很相信你。”
“呵…。”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大胆奴才,竟敢对本夫人动手动脚,活得不耐烦了你…”
“你给我等着,等我禀报了二皇子,让二皇子打断你的狗腿…”
几个女人杂乱的呼喝声,忽然传来。几个女人被护卫钳制着,从不远处走来。
看到二皇子,即刻高呼起来,“二皇子,二皇子,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声音激动。
“二殿下,呜呜呜…。”未语先哭。
“殿下,婢妾怎么说也是你的人,可这些护卫他们…他们竟然对我们动手动脚的,如此没规矩,成何体统,若是传出去,我二皇府岂不是遭人病垢。”义愤填膺,铿锵有力,开口先是告状。
其中,蔺纤画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只是,要说的话,在看到凤璟后,顿住,神色不定。
赫连冥面无表情,“带走!”
“是!”
赫连冥这话出,哭的不哭了,告状的也不告了,脸色一变,急声开口,“二殿下,您这是要赶我们走吗?”
“殿下,可是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二皇子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为什么要送我们走?”
赫连冥冷冷淡淡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闻言,几个女人面色各异,她们几人都是不同的人送来二皇府。有的是单纯只是为了分的姜蓉的宠爱,可有的,却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这个时候被送走,那…。
“二皇子,我们从来不曾做错过什么,您就这么把我们打发了,是不是…。”
“呱噪!”
赫连冥两字出,护卫出手,几个女人瞬时安静了下来。
蔺芊墨画在护卫手伸出的一瞬间,看着凤璟急声开口,“凤侯爷,墨儿妹妹可还好吗?”
凤璟听了,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赫连冥不轻不重道,“你不在,侯爷夫人会更好。带走…。”
“赫连冥,我是相府的女儿,你不能这么对我。”蔺纤画开挣扎,尖声大叫,“凤侯爷,我跟蔺芊墨是姐妹,你不能这样视而不见。还有,我知道关于蔺芊墨的很多秘密,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
话还未说完,在赫连冥的示意下,蔺芊墨画被护卫快速带离。余音消散。
“都打发了!”
赫连冥点头,“在哪里守寡不是守,没得让她们在这里膈应姜蓉。”
凤璟听了,看着赫连冥不咸不淡道,“赫连珏离开以后,府里的侍妾马上就有了喜事儿。或许…”
“她们爱咋地,咋地,我没所谓。反正做的多,死的快。”赫连冥完全不在意道。
凤璟扯了扯嘴角,“你是没所谓,可姜蓉却要面对。你前脚走,后脚一个侍妾闹上门,说肚子疼,肚子痒。这样的事儿,我没兴致替你处理。既然清理,就不要留下什么尾巴!”凤璟说完,走了!
凤璟的话,赫连冥听进去了,同时,摸着下巴不由道,“凤璟这厮,对这方面挺在行的呀!”说完,颇为遗憾,若是不是要离开了,他还真想去蔺芊墨面前,挑拨几句。
***
时光如梭,犹如白驹掠过。
冬去春来,转眼之间,又是一年始!
几个月的时间,京城之内,连表面的平静都已难维持了。
赵侧妃因为魏太子妃之事,心里很是自责,歉疚。为此,向皇后自请去了庙堂,向太子妃祈福去了,期限自定一年为限。
呵呵…
赵家,魏家,这算是各自吃了一个闷亏。太子应该是以此,让他们保持心里的平衡,继续和睦相处吧!
而魏太子妃经此一事,对赵太子妃留下的那一儿一女是更加疼爱了,每次出门,那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对此,也是,呵呵…
再来就是二皇府,自赫连冥离开之后,二皇府尚算安稳。皇后娘娘曾经传召过姜蓉,刚好遇到要进宫向皇后请安的九皇妃,如此…。三番两次的巧合,让皇后也改变了表示关心的方式,不再让有身子的人挺着肚子进宫,而是直接把赏赐给送入府中了。
在那期间,魏太子妃也曾去探望过姜蓉几次,刚好遇到华太医入府为姜蓉探脉。如此几次之后,魏熙月也不再去了。
皇后和太子都不是傻子,诸多巧合,已然证明,姜蓉是有人护着的。
眼下,他们也不想动姜蓉肚子里那块肉。因为那也是牵制二皇子的一个利器,留着就留着吧!
太子这几个月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可以说是越发艰难。赫连昌身体越发不好,可朝堂之上,真正靠拢他的人,却意料之外的寥寥无几。
向他发难的倒是不少,这让赫连珉很是火大,却不得不忍着。因为还未登基,他不想被人说,他身为储君,行事不够豁然,心胸不够豁达。
更让他恼火的时候,曾经绵软,事事顺从的小皇子们也开始不安稳起来了。开始频频找茬,这个说,想尽一份力,求他给个效力的机会。那个说,想尽一份孝,想伺候赫连昌。
赫连珉看着他们那真情意切,拳拳忠孝姿态,有几次都想即刻收了他们,送他们去见阎王去。
但是,他忍着了!因为,皇子们若是都死了,那可就等于成全了赫连逸。
剩下一些皇孙,最大才十岁,若是顺势登基。那…铁定的成为赫连逸的傀儡。这是赫连珉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忍…
可皇后却是忍不住了,伪造圣旨,弄死赫连昌,让赫连珉即刻登基的念头,越发的频繁起来!
现在,局势就如那弦上箭,只要赫连昌那口气一断,立马就会失控,成败,生死,就在瞬间,且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中。
京中气氛越发紧绷,连京中百姓说话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侯府
蔺芊墨也清晰的感觉到,随着局势的越发紧张,府中的暗卫又增加了不少。
不知不觉,孩子已经八个月了,身子也是越来越沉了,同时吃的也是越来越多了。
一顿饭,两碗饭,一碗汤,近半儿的菜。那食量,每每看的凤璟,晚上要问她几次,想不想吐,想不想如厕,想不想哭(胀哭)…
现在蔺芊墨肚子大的,凤璟每天眉头都皱的紧紧的,因为他时刻都在担心着,害怕蔺芊墨肚子会破掉,因此是连碰都不敢碰她了,特别是肚子。
“柴嬷嬷,这样没问题吗?”
“回侯爷,这都是正常的,您也看到了,外面有了身子的女人,到了这个月份肚子也都是跟夫人一样的。”
那一日,看凤璟实在是紧张,担心的过分。柴嬷嬷就说了一句,其他人到了这个月份也是这样的。就这一句,凤侯爷带着怀疑,呆呆竟去证实了一下,那种行为说是耍流氓都不为过。
好在凤大爷武功高强,人过无痕,人家孕妇睡着了也没发觉什么。孕妇相公也没看到什么。不然,凤大爷肯定要多一个邪癖了,比如,对孕妇情有独钟,特别喜欢有夫之妇什么的…
看过之后,那个问题好歹不再问了。柴嬷嬷还没松口气,凤大爷又遇到新的担心点儿了…
“柴嬷嬷,这肚子,还会继续长吗?若是长的太快,止不住又该如何?”
柴嬷嬷:…。说到底,凤侯爷还是担心,蔺芊墨肚子会破掉。这担心,令他已然是走火入魔了。
对此,蔺芊墨在最开始,每天还会安抚,宽慰凤璟许久。但是,当这两个问题频繁的被问了两个月,蔺芊墨现在已是懒得说什么了。
偶尔被凤璟盯的睡着了,就给他一句,“破了也没关系,我会缝!”
一句话,凤大爷眼睛直了,脸青了。一个晚上,前半夜盯着蔺芊墨看,后半夜睡着了,梦里各种血淋淋,各种破掉的肚子那是形形色色呀!
如此,从来精神奕奕,高贵优雅的凤大爷,那一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圆圈上朝去了!
蔺芊墨看的乐不可支,虽然这真是不贤妻所为,不过,嘿嘿…真是忍不住呀!
这一日,蔺芊墨如往常,正在悠然的看着书,一个护卫忽然冲了进来,可惜,不等脚落地,人就落入了凤卫的刀剑之下。护卫后退,避过刀剑,随着跪下!
“凤夫人,小的是二皇府的护卫,事非得已,无理之处,还请夫人勿怪!”
二皇府的护卫?
蔺芊墨听了,看向一边的凤卫。
凤卫颔首,“回夫人,他是二皇子的心腹。”
确定是二皇府的人,蔺芊墨紧声开口,“可是为姜蓉而来?”
“是!王妃从今早开始已发作了,可直到今日孩子还未下来,稳婆说,恐将难产。主子临走时曾交代属下,若是王妃万一不顺,让属下即刻来找夫人,请夫人…”
从早上,到现在?也就是说已有五六个小时了?
“凤竹,拿我药箱,去二皇府!”
“夫人,可你的身子…。”
蔺芊墨摆手,看着刚迈入家门的凤璟,扶着腰身上前,“姜蓉不顺,你带我过去看看。”
凤璟听言,眉头瞬时皱起。
“我身子重,可手却还很灵活,没妨碍…”
凤璟听了,看着蔺芊墨,最终没说什么,拦腰把人抱起,往外走去。
二皇府
蔺芊墨赶到,发现赫连逸,九皇妃,太子妃,魏家,包括皇后的派来的人都已在哪里。
看到凤璟和蔺芊墨到来…
看到蔺芊墨的肚子,除了赫连逸之外,其余人均是震惊了!
蔺芊墨竟然…。
只是这个时候没人有闲心去探究她们的心理。
“拉上屏风!”凤璟说着,抱着蔺芊墨直接走进屋内。
“凤侯爷,这不合适!”魏熙月这话刚说完,就看到,赫连逸竟然也抬脚走了进去。九皇妃也随着跟上。
众人:…。
魏熙月凝眉,随着上前,但却被护卫拦下。
蔺芊墨进屋既闻到一股血腥味儿,那味道,让人不安。
“王妃娘娘,您再忍忍,使使劲儿…”接生的稳婆,满头大汗,声音已是不稳。
接着是姜蓉疲惫,痛苦的呻吟声。
“凤竹,随夫人进去。”
“是!”
“我就在屏风后面,有事儿就叫我。”
蔺芊墨点头,抬脚走入内室。
看到蔺芊墨,屋内的人一怔,随着赶紧行礼,“见过侯爷夫人!”
蔺芊墨直接道,“再打热水过来,另外拿些吃食过来。”
“呃…是,是…”
“墨儿…你来了…”姜蓉头发已被汗水浸湿,脸色白的厉害,嘴唇已被咬破,带着血色。
蔺芊墨伸手握住姜蓉手,一片冰凉,那股凉意,让蔺芊墨眼眸微缩。
“放心,会好的。”
姜蓉听了,扯了扯嘴角,溢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眼泪随着掉下,“嗯,一定会好的…”
蔺芊墨回以笑,走向床尾,查看姜蓉情况,宫口已开,全开,羊水外溢,孩子已可触到,感觉到,伸手触摸,查看…
心头一跳,是屁股!
开刀即刻把孩子拿出,这最为有效的办法,可是这里没那个条件,麻药没有。那种痛,就算蔺芊墨能用银针帮助减缓,可手术之后的各种后续治疗,也完全不能保证。动刀子,是冒险!
若是等待,等着奇迹出现,孩子能转回来,已是不可能,这样等着,羊水流尽,大人孩子,一尸两命!
怎么办?
“凤夫人吃的来了!”
“喂王妃吃几口。”
“是!”
汤送到姜蓉唇边。姜蓉却拒绝了,“墨儿,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刚才嬷嬷都已经告诉我了…墨儿,我不想我的孩子死,你帮我保住他!”
“我会尽全力,你吃两口,相信我…”
姜蓉:…点头,微弱道,“嗯,我相信你,相信你…”
凤璟站在屏风之后,听着里面的动静,整个人紧绷的厉害,脸色也白的可怕。
赫连逸看着,神色微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凤璟也在生孩子呢!这脸色,白的可以跟纸媲美了!
“啊…。”痛苦的声音。
“姜蓉,我已触摸到孩子了…”
“是…是吗?”
“嗯!是个很有力气的小家伙,他在动。应该是迫不及待想跟娘亲见面了…”
姜蓉听了笑了,眼睛却开始发昏。
“姜蓉,孩子很乖…。”很好,脖子上没绕脐带。
“姜蓉,二皇子还在等着你们,你要努力…”
“是…。啊…。”
蔺芊墨把宫口给她剪开了几分,听到姜蓉的痛苦的喊声,蔺芊墨面色发紧。
一边的接生嬷嬷,汗如雨下,紧紧盯着。
“姜蓉,不要睡…。”
“好!”
“喂王妃在吃一口!”
“是!”
血腥味,伴随着蔺芊墨的声音,姜蓉的痛苦呻吟,在持续着,
凤璟脸色越发的难看!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度时如年。
“头,头…王妃,是头,头…。”接生嬷嬷忍不住惊呼出声,激动地几乎要哭了。
“王妃你用力,孩子马上就出来了,出来了…”
“啊…。”
外面的人,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深色不定。
难道说,姜蓉跟蔺芊墨关系好,竟是真的吗?真到,已可以彼此相信,交心的程度吗?
她们关系好,自然的也联想到了,凤璟对二皇子是何种态度,是很看好吗?
这想法,另屋外的几个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魏家人神色不定。
“呜哇呜哇…。”
“生了,生了…。”
接生嬷嬷抱着孩子,整个人也随着放松下来,“王妃,你看,是个小皇子,恭喜王妃…”
姜蓉已经快睁不开眼睛,强撑着,“让我看看…。”声音虚弱,无力,其实眼前的景物都已开始扭曲。
蔺芊墨把一颗药丸放入姜蓉口中,用银针刺入她几个穴道,开始快速给她缝合。
缝合结束之后,对凤竹说了一个药方,“让侯爷派人赶紧去抓药,熬药!”
“是!”
“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
***
该吃的药都吃了,针也用了,能做的,都在做。第一天,姜蓉情况尚且稳定。可第二天…
蔺芊墨那不好的预感,最为担心的却还是成真了。姜蓉开始发热,下身开始不间断的出现恶水,混血!
姜蓉不懂医术,可看到那不时外溢的血色,却也知道那代表了什么。看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孩子,想想远方的相公,姜蓉泪如雨下…
“墨儿,我有些事儿想拜托你。”
蔺芊墨听了,心口发闷,“眼下还不到…”
“若是能止住,那就当我没说过。若是…。”姜蓉满脸苦涩,满目哀伤,“我怕来不及,我想现在说,那样我会安心些。”
蔺芊墨听了,没说话。
姜蓉看看身边的孩子,看看蔺芊墨,满眼泪花,恳求,祈求,不舍,沉痛,声音发颤,“墨儿,若是我有个万一,我想求你,求你帮我养着他!”
姜蓉话出,蔺芊墨眼眸紧缩,“我吗?”
姜蓉点头,泪水滑落,“也许我该交给魏家,可我不相信他们。因为他们会把孩子送入宫中,因为魏家不会为了我这个女儿牺牲所有…。”
是呀,魏家一定会这么做。
伸手把孩子抱起,低头,亲着那柔软,又柔弱不堪,最需要娘亲保护的孩子,姜蓉哽咽,出声,“我多想自己带着他,一日一日把他养大,可惜我福薄命短,我护不了他…”
“墨儿,我知道,我这样会让你为难,可是除了你…。我谁都不相信…”
“墨儿…。”
“我答应你…”
姜蓉闻言,笑了,泪水却流的更凶了,“墨儿,谢谢你…。”说完,从枕头下拿出一沓信函,递给蔺芊墨,“这些,是我这个几个月写给二皇子的信函,因为不想他分心,所以,从来没让护卫去送过。现在,也请你帮我转交给他!”
“好!”
“那两个柜子里,是我这些日子做的衣服,有二皇子的,有孩子的…”
“嗯!”
说完那些,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蔺芊墨,“这是库房的钥匙,那些都是我的嫁妆,你先拿着钥匙。”
“好!”
姜蓉说完,在屋里看了一圈,低头,亲了亲孩子,然后把他放入蔺芊墨怀里,“你带着他先走吧!”
蔺芊墨听言,眼帘微颤。
姜蓉淡淡一笑,满目苍夷,“我还有些事儿要做…”
她一死了之,清净了,却不能把所有的麻烦都留给蔺芊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