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蔺芊墨有身孕了?”皇后直直看着魏熙月,眉头轻皱。
“是的,母后!据儿臣身边的嬷嬷言,蔺芊墨至少已过八个月了。”面对皇后,魏熙月恭敬一如往常,并未因中药,孩子流掉,身体受损,对皇后的敬畏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皇后听了,淡淡一笑,眸色沉沉,“倒是捂的够严,护的更紧呀!”
“是呀!若不是姜蓉难产,恐怕直到蔺芊墨生下孩子,我们都不会知道!”魏熙月淡淡道。
说完,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晦暗之色,若是当初她也能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是不是就不会遭遇那灭顶之灾了呢?想着,心里不由嗤笑,她能做到蔺芊墨那样。可赫连珉却绝对做不到凤璟那种程度!
赫连珉身为一国太子,即将等位的帝君,他若真有心,怎么会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呵…说到底,还是没有那份心。
无法否认,看着凤璟对蔺芊墨那样的疼宠,爱护,魏熙月是羡慕的。
包括姜蓉,也比她要强上许多。二皇子离开是不得已。可在离开之前,为姜蓉把府里的女人都清理了出去,护她安稳之心,显而易见。
除了生孩子,男人无能为力,要靠女人自己努力,鬼门关一遭,拼一下运气。其他,只要男人有心,保你一份安稳,却完全可以。
可怜她这两样运气她都没有。而姜蓉是丈夫有心,她自己却了一分运气,她难产,纵然赫连冥在,也无能为力,改变不了什么。
“看来,蔺芊墨不能生养这一说辞,也不过是一幌子。”皇后沉沉道。
魏熙月点头,打一幌子为保护蔺芊墨,少被人算计一分。
对蔺芊墨,凤璟够费心,够用心。蔺芊墨比她幸福!
“若不是亲眼看到蔺芊墨挺着肚子,等到来日,凤侯爷带着孩子出来,京城之人恐怕都要探究,那孩子是谁所出了!”魏熙月清清淡淡道。
是呀!必然会去探究的。皇后眼睛微眯,那时,看着他们绞尽脑汁去查探孩子生母是谁,凤璟肯定暗中对他们的行为,取笑不止吧!
“照这样说来,蔺芊墨不但身体没问题,对医术也很是精通?”
魏熙月点头,“当时屋内一个伺候的婆子,确言;当时姜蓉的情况很是危险,先下来的是屁股,若非蔺芊墨把孩子转了一下,姜蓉十有*是要一尸两命了。”
皇后听言,眼睛微眯,“是吗?”
“其实,转动孩子,接生嬷嬷也会,只是她不敢,万一出事儿,她怕丢了命。”
姜蓉自然的难产而亡,她最多是被斥责。可若是她擅自做主去转动孩子,就算是该做的,也难饶恕。
所以,她宁愿看着,也不愿出手。
皇后听了没再说话。都说皇家秘密多,看来凤家也是不少呀!
“娘娘…。”
钱嬷嬷轻步走进来,垂手而立,禀报道,“娘娘,二皇子妃来了!”
皇后闻言,眉头微动,“姜蓉来了?”不是说她情况很不好吗?怎么…还能进宫来?
“是!二皇子妃在殿外跪着,求见娘娘!”
“让她进来吧!”
钱嬷嬷动了动嘴巴,道,“二皇子妃说,她在外面恭候娘娘!”
皇后闻言,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钱嬷嬷赶紧道,“二皇子妃说,她身体不适,污恶未尽,不敢污了娘娘的宫殿。”
魏熙月听言,嗤笑,腹诽;不敢污了宫殿是假,想让更多人知道来这是为何才是真吧!
不过,姜蓉挺着那副身子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想求皇后一个恩典,让皇后把孩子送往昭和西域给赫连冥呢?还是想想求皇后答应,暂且把孩子留在姜家抚养吗?
若是前者,那姜蓉怕是要失望了,皇后是铁定不会答应的。这孩子可是牵制赫连冥,让他安稳的最后利器了。想让皇后送去给赫连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若是后者,那姜蓉这份罪可是白受了。皇后就是应了,也怕姜家不敢接呀!
皇后听了没说什么,起身,往外走去。
姜蓉的做法,让皇后不喜,不过这个时候不是为难她的时候。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姜蓉跪地,磕头,行大礼!
“赶紧扶二王妃起来。”说着,满脸关切,轻责道,“你身体不适,有什么事儿让奴才过来禀报一声就好,何须自己过来呢?这要让冥儿知道了,可是该怪我这个母后了!”
钱嬷嬷伸手去扶姜蓉,却被姜蓉给拒绝了。
皇后看着,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一种被人挟制的感觉直面而来。
姜蓉抬头,面色青白,脸色很是难看,但精神看着却还可以,“儿臣有事儿想求母后!”
“有什么事儿起来说。”
“是!”姜蓉有丫头扶着起身,看着皇后,直接道,“儿臣已问过太医,我这身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所以,儿臣想在临死前带着孩子去边关,把孩子交托给相公,也再见相公最后一面…”
姜蓉话出,魏熙月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嘲弄。姜蓉这想法很好,可也很天真,很傻!拖着自己的命,连带孩子的命,冒险去边关,这真是…。拿命给孩子赌一个安稳呀!可惜…
“这本宫不能答应你!”皇后凝眉,满脸担忧,“你自己的身子正是需要调理的时候,还有孩子,他还那么小,可是经受不住,那么远的路程,那种餐风露宿的日子。”
魏熙月也随着劝说,“母后说的是,这样太冒险了,妹妹就听母后的吧!”
“儿臣知道,可儿臣想去,不然…。”姜蓉哽咽,低泣,“不然,儿臣真是死也难闭眼。我想再见相公一面,也想看到他们父子相聚的画面…”说着,屈膝跪下,磕头,“求母后成全!”
死也难闭眼,这话…听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
魏熙月柔声道,“眼下这种情况,母后若是让你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二皇子定然是不能谅解的。就是母后自己,也会责怪自己的。所以,妹妹可是不能固执,一时冲动拿你和孩子的安危来冒险。”
皇后叹了口气,伸手亲自把姜蓉扶起,语重心长道,“太子妃说的,也是本宫想说的。容儿,你的心情,母后能够理解。不过,你的身体只要好好调养,母后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什么死不死,那种事儿不会发生。所以,你听母后的,在府里安心养身体,等到你身体好了,母后禀明了太子,请太子派御林军送你和孩子去边关跟冥儿一家团聚。”
姜蓉听了垂泪,“儿臣也希望是那样,可是…儿臣的身体情况,太医清楚,儿臣自己也明白,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再见相公一面,是儿臣最后愿望,求母后成全。”
“妹妹你这都是心病,只要把心放开了,身体自然就会好了,所以…。”
“太子安,九皇爷安…”
听到请安声,魏熙月要说的话顿住,俯身,“太子,九爷!”
“太子妃不必多礼!”
“起来吧!”
“是!”
皇后看着赫连逸,神色微动,而后扬起一抹浅笑,“九爷,太子!”
赫连逸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姜蓉。
太子看到姜蓉,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而后关切道,“二弟妹身体不适,怎么到宫离来了?”
听到赫连珉的询问,皇后简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叹息,“这种情况之下,我如何能放心让她们母子去边关呢!”
太子听了点头,“二弟妹眼下这种身体情况,确不适合去边关。”
太子话刚落下,姜蓉突然捂着肚子瘫倒在地,脸色雪白一片,牙咬唇,隐忍的低吟隐约可闻!
魏熙月赶紧上前,“弟妹,可是不舒服吗?”
皇后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太子眉头微皱。
赫连逸看着钱嬷嬷,开口,声音温和,也清淡,“请太医过来吧!”
赫连逸的令,钱嬷嬷不敢犹豫,躬身,“老奴这就去!”
“把二王妃扶到侧殿!”皇后开口。
“是!”
太子看了,转头,看着赫连逸道,“九爷,眼下不方便,我们还是其后再说吧!”
赫连逸听了,淡淡道,“是有些不方便,不过,都是一家人,这种时候也无需忌讳太多。二皇子为大瀚在边关尽心效力,他的妻儿,我作为长辈,你作为兄长的,理当照顾好。不能为了那些世俗规矩,让冥儿寒了心。”
赫连珉听言,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而后又隐没无踪,低低,沉沉道,“九爷说的是!”
“走吧,过去看看吧!听听太医怎么说。”
“好!”
片刻,太医随着钱嬷嬷疾步赶来。
看到随行而来的太医,皇后眉头不经意的皱一下。
“下官华…。”华太医的礼还未行完,赫连逸既开口,“不必拘礼了,先给二皇子妃看看吧!”
“是!”
华太医上前,探上姜蓉脉搏。
皇后等坐在一边静静看着,等着。
魏熙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九爷和华太医。垂下眼帘,遮住眼底莫名的神色。
也许,二皇子在离开的时候,除了打发了那些可能会威胁到姜蓉的侍妾,暗中还帮她找了不少的帮手。
不然,为何每次姜蓉出现之时,九爷和华太医总是巧合的也出现了呢?如此频繁的刚巧,让魏熙月可以肯定。赫连逸这次‘恰巧’入宫,其实也是为了姜蓉而来吧!
在魏熙月思索间,华太医收回手。皇后随着开口,“二皇子妃身体如何?可还好?”
华太医拱手,低头,完全不抬头,所以,管她皇后什么眼色,他统统没看到。如此,尽自己本分,如实道,“回娘娘,二皇子妃身体…。怕是难好!”
华太医话出,皇后眼底溢出冷色,沉沉道,“华太医,昨日文太医还对本宫说,二皇子妃的身体只要好好调理,很快就能够恢复,怎么到了华太医这里就变成不好了呢?”
这话已透着威迫!
华太医闻言,即刻跪倒在地,“下官不敢欺瞒娘娘,就二皇子妃的脉象来看,确是已伤了根本…。”
“浑说,你这话是在咒本宫儿媳无好吗?”皇后大怒,对华太医不满至极,对姜蓉维护清晰可见。
华太医头抵在地上,诚惶诚恐,“下官不敢…。”满头都是冷汗,打死不抬头。也许,他也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来人…。”
皇后那降罪的话还未说出,赫连逸温和开口,“既然文太医能医…。影一,请文太医过来。”
“是,主子!”
影一疾步走出,皇后眉心一跳。
太子视线在皇后脸上掠过,而后,温和开口,“华太医起来吧!母后也是忧虑二皇子妃身体,并无怪罪你之意!”
“是…谢太子殿下。”华太医颤颤巍巍起身。
片刻,影一除了带来了文太医,还带了其他几位实力出众的太医。
“为二皇子妃探探脉吧!”太子主动开口。
事已至此,避不过去,也没有扭捏的必要了。
“是!”
领命,一个一个上前,探过,刚欲禀报,却被赫连逸制止。
赫连逸看着太子,皇后,道,“去外殿吧!”
这是顾虑二皇子妃的情绪,这个时候能说不去吗?不去,那就是不在意。如此,再打着关心的名头说些什么,阻拦些什么,可就显得可笑了。
赫连珉压制住心里的阴戾,同赫连逸一同走了出去。
皇后心里发沉,对魏熙月交代了一句,“好好照顾二皇子妃。”随着也走了出去。
几位太医随后。影一跟在最后,这样,让魏熙月想说些什么,搞些幺蛾子都没机会。
“说吧!”
“是…”
“二皇子妃身体情况不乐观!”
“用再金贵的药物养,最长也是两个月余的时间。”
“臣等无能…”
随着几位太医的话,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文太医已是满头冷汗,脸色灰白…
“文太医…。”赫连逸刚开口。
文太医心里那根弦腾的断掉,腿一软,噗通跪下,开口既是请罪,“都是下官医术不精,是下官的错,请九爷恕罪,太子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赫连逸听了,宽容也严厉,道,“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是这事儿可大可小,文太医这错,不能一句恕罪就抹去了!”
文太医闻言,头埋的更低了,衣服瞬时被汗水浸透了,声音染上一抹颤意,“下官无能,自请离开太医院…。”
赫连逸听言,抿了一口茶水,没说话。
太子冷冷道,“你既已自认医术不精,太医院自然是不能再待…”太子刚欲发难,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母后,太子,文太医或许是想让我宽心吧!就不要怪他了。”
随着声音,姜蓉走出来。
“容儿,你怎么能起来呀!快,赶紧躺着去。”
事已到此,皇后已知道有些事儿拦不住了,可实在是不甘心,做最后的挣扎。
姜蓉摇头,虚弱道,“母后,刚才太医的话儿臣都听到了,求母后成全儿臣…。”说着匐倒在地,痛哭出声,“儿臣再见相公一面,求母后成全,求母后成全!”
皇后听着,手心被指甲刺的发疼。
魏熙月看着,再听九爷那一声叹息,知道大势已去,弯腰,“弟妹先起来吧!”
***
从皇宫出来,姜蓉踏上马车,蔺芊墨即刻把一颗药丸放入她口中,“走!”
“是!”
马车行驶,凤竹伸手扶着姜蓉躺好,拿出还温热的汤药,一点点喂入她口中。
好一会儿姜蓉才缓过来,感到心跳不再那么快了,眼睛也清明了许多,转头,对着蔺芊墨笑了笑,带着歉意和感激,“让你为我受累了!”
伸手擦过姜蓉嘴角溢流的汤汁,蔺芊墨浅笑,难掩沉重,“不说话了,留着力气,回去抱抱孩子!”
“好!”
皇宫
看着殿内碎了一地的瓷片,钱嬷嬷心里发紧,忍着不安,上前,轻声道,“娘娘,太子殿下不是说了嘛,让人随同,只要半路看到姜蓉难受的厉害或孩子出现什么不适,即刻就会把人带回来的。”
想让姜蓉难受,让孩子生病,这办法太多了!所以,眼下能答应让姜蓉走,也随时能让她归。想去边关,不可能!
皇后胸口起伏,心情并未因钱嬷嬷的宽慰而舒缓一分。姜蓉之事是让她窝火。可更让她恼火,也不安的是赫连逸的态度。
在明面上赫连逸一副扶持太子之态,可在姜蓉这事儿上,赫连逸却是明显偏向于二皇子。想想赫连逸手里的遗旨…。皇后牙根发紧,心犹如在火上烤。
太子必须马上登基,尽快登基,夜长梦多,变数越大。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 *
马车行驶到府门口,看到二皇府门口停驻的马车,姜蓉伸手拉住蔺芊墨,“你回去吧!有些事儿,我自己来就好,我不想她们因为你的插手帮忙,抓住这个伐子不依不饶。那样反而麻烦!”
家务事,难帮忙,越帮越乱。
蔺芊墨把手里的小盒子递给姜蓉,“感到不舒服就吃一颗。”
“好!”
“有事吩咐凤青去做。”
“好!”
“若是解决不了,就让护卫来侯府,什么时候都可以,晚上我也在!”
姜蓉点头,眼圈泛红,哽咽,“我会的!”
蔺芊墨抬手抹去姜蓉脸上的泪珠,面色柔和,心情沉重,“去吧!”
姜蓉点头,下车前,不由伸手,轻轻抱了抱蔺芊墨,而后松开,“墨儿,谢谢你。因为有你在,我就算知道命不久矣,除了满满的不舍,却不感到害怕。”
蔺芊墨听着,喉头发紧。
姜蓉轻轻一笑,由丫头搀扶着走下马车!
皇宫那一仗结束了,现在还有一场,希望念在她是姜家血脉的份上,不要逼她太过。临死之前,她渴望亲情还有一份温情。
直到姜蓉身影不见,蔺芊墨驱车离开。
* * *
“父亲,母亲,哥哥...”
“容儿,你可回来了。”姜母疾步上前,看着脸色灰白的女儿,心里不是滋味,伸手扶住,“赶紧坐下!”
姜蓉嫡兄长,姜凯心里也同样是百种滋味,“我给你带了些补药过来,一会儿让婆子给你炖了,补补身体。”
姜蓉听了,笑了笑,“谢谢哥哥!”
姜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带着一丝苦涩,“傻瓜!”
姜父看着,神色复杂,“身体不适,还跑去宫里做什么?”
姜蓉淡淡一笑,道,“我想带着孩子去边关....”
姜蓉的话还未说完,姜母已惊声开口,“你这种情况,怎么能去边关?不行...”
“皇后娘娘已经应了!”
“什么?你说...皇后娘娘她应了?”姜母神色不定。
“嗯!”
姜父眼里划过什么,瞬息无踪,而后凝眉道,“你身体不好,孩子又那么小,怎么能去哪里?”
姜蓉听了,直直看着姜父道,“女儿已时日无多了,再见二皇子一面是我最后愿望。”
姜父闻言,看着姜蓉那灰白的脸色,却诡异的越发黑亮的眼眸,心头暮然一紧,沉沉道,“再如何,也不能拿孩子去冒险。”
姜蓉听了,眼眸愈发沉黑,“那以父亲之见,该当如何呢?”
“孩子,让你母亲先帮你带着吧!等到二皇子回来了,再...”
姜父话未说完,姜蓉既道,“皇家子孙,岂有臣子所带的道理!父亲,这等坏规矩的事,我们姜家从来不会做!”
让蔺芊墨帮她养孩子,是无法明面上交托的事。孩子是皇家子嗣,纵使凤璟是侯爷,权重为高却也难名正言顺。一切转为暗,不但蔺芊墨少为难,孩子的安全也能更多一些保障。
所以,姜蓉必须拖着孱弱的身体,走这一过场,瞒天过海,这是她最后能为孩子做的!
姜父听了,抿嘴,目光沉沉。
姜蓉看出了那一丝沉怒,却是不闪不避,直直盯着他,眸色又黑,又重,犹如一汪水,看似平静,却暗潮翻涌,一旦碰触,打破....
烈如火,寒如冰,那是豁出所有,不惧一切,玉石俱焚的光芒。
屋内瞬时沉寂,沉静的让姜母心跳不稳,惶惶难安。
姜凯眼神微闪,随着开口,厚重道,“容儿,父亲也是担心你,才....”
“哥哥,还记得小的时候你给我扎的纸鸢吗?”
姜蓉话出,姜凯眼帘微动,“记得!”
姜蓉浅笑,眼神悠远,怅然,“可惜后来那个纸鸢飞走了,为此我难过了许久。因为,哥哥为了给我做那个连手指都扎破了,可我却没保存好,那么轻易就弄掉了。不过,虽然纸鸢被我弄掉了,可哥哥对我的好,我却一直都记着。桩桩件件,点点滴滴,一件都不曾忘记。可惜,我命短福薄,哥哥种种的好,我记着却已无力回报。临死,临走之前....我想问哥哥一句...”
姜蓉伸手握住姜凯的大手,抬头,看着他,眼中泪花顺着眼角流下,滑落在脸颊,晶莹剔透,脆弱又哀伤,“哥,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比纸鸢要重一些?我若不在了,你也会跟我一样,会难过,会想念那个曾经你也喜欢,爱护过的妹妹....是不是?”
姜凯垂眸,低头,看着握着自己大手的小手,比小的时候大了很多,却还是那样脆弱...
我有所求,我有所得,我贪妄过,迷失过,犹豫过,可现在...
张开手,握住那双冰凉的小手,姜凯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眼中酸涩,蔓延至心,酸酸涨涨,抽搐,发胀,“哥哥现在纸鸢扎的更好了,等你从边关回来,哥哥扎个更好的给你....”
姜凯话出,姜蓉泪水一涌而出,痛哭出声,有悲伤,有放松,也有满足...
姜凯心口微颤,伸手把姜蓉揽在怀里...
一母同胞,手足至亲,相依相伴,无法护她幸福安乐,长命百岁已是遗憾,如此....怎能意图再从她身上图谋什么呢?
当贪妄压过了良知,那于自己也是一种可悲。
哥哥...哥哥...
甜腻的小脸儿,软腻的声音,满脸的依赖,那小小的人儿呀...今日一别,余生剩下的,也只有回忆了!
翌日
姜蓉和孩子在御林军,众多护卫的护送下,往边关而去!
路行十日,一切安稳,无任何异动。
而皇后却已在谋划,何时动手,强制且名正言顺的带回姜蓉和孩子。
路行十五日,在收到皇后密令那日,暗中之人,刚欲动手之前...出事儿了!
皇宫
“你说什么?”皇后看着下面暗卫,满脸震怒,“姜蓉和孩子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详说!”
暗卫单膝跪地,“车轮突然滑落,马车失控,跌落悬崖,属下等人,其后已以最快速度下去找寻。马上已完全破碎,还有斑斑血迹,几具已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个婴孩儿的襁褓在水中,已确定襁褓就是包裹小皇孙的那个,上面布满血迹。”
“孩子也确定死了?”
“尸体未找到,应是随水流已冲走!”
皇后听了,咬牙切齿,该死的,竟然都死了!这是逼着赫连冥造反呀!
侯府 夜
一片沉静,戒备森严,隐见人影晃动,孩子啼哭声,隐约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