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的窝在哪里?
眼前这个外表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看似好奇随意地一问,却让船夫惊起一身冷汗。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这位客官,为何要问这个?”
“为民除害。”仓人寿言简意赅地回答。
这句话背后潜藏的杀意……
“不可以吗?”仓人寿很礼貌地征询船夫的意见,“不会牵连到你的。”
她越是彬彬有礼,船夫越是感到恐惧,他连忙说:“这边请。”
“多谢。”“不敢当不敢当。”
因为嗅觉太灵敏实在太痛苦,所以仓人寿平常都在有意识克制嗅觉,但就算她以普通人的嗅觉,隔了老远,也能嗅到一股臭味。
事实上,为了避免探听到什么不应该的消息,她的五感都被有意识的消减成二阶修士的水准了。
不疑有他,她叫船夫等待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听闻这言,船夫冷眼又要冒出来了,“怎么会?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来就好。”
看着仓人寿他们的身影远去,船夫才松口气,他活了大半辈子,也算见过几个恶人,和他们打过交道。
可这小姑娘仍然叫他有些犯怵,先是礼貌而知礼,后是弑杀,这样巨大的反差,实在让人不安。
难怪要去腐城,船夫在心里默默说。
李亭瞳跑了几步到仓人寿身边,“你好像吓到那老人家了。”
“我知道。”以仓人寿的敏锐,她自然察觉到了船夫对她的害怕。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宽待老人,仁斩恶匪,这就是她欲行之事,自认无愧于心。
李亭瞳解除禁制,用灰色的眼睛瞪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提醒说:“你身上缠绕的因果线又多了几根。”
这话,早在明光城他就说过了,仓人寿自然也是记得的,她混不在意。
以暴制暴的手段怎么会得到认可?但这种手段,实在有效且简便。
后果,她一并承担。
……
步入四阶,有什么变化?
常规的灵力储存更多,体质更强,不用进食了,不用如厕了(指没有入食凡间食物的情况下),所用阵法效果更强……
除此之外的呢?
她身体的封印被解开了四分之一,效果十分惊人,她原本修炼速度就一骑绝尘,如今更是拉开差距了。
任谁知道她的情况,都会赞叹一声:举世无双的天才。
譬如此刻,她抬起手,三个阵法依次成型,分别是二阶幻阵,连接阵法,二阶攻击阵法。
是的,她前几日刚还在练习的连接阵法,这会儿就用上了——只有在实战中,才能精进自己,仓人寿深以为然。
以免万一,她用了二阶的阵法。
她不是以残害他人为乐的人,也不愿这些山匪这样轻松被解决。
因此,她只让他们遭受他们自己做出的恶事,例如,水匪甲打了某人一巴掌,此时水匪甲就会被打一巴掌。
用这样的方法,也不用担心会不会错杀无辜。
惨叫声逐渐微弱……
“看来是结束了。”李亭瞳说出这个事实。
仓人寿点头,“我们走吧。”
避不开满地残肢血污,仓人寿看着眼前的景象眨了眨眼,不知在想什么。
稍微有些担心她的状况,李亭瞳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我无事。”仓人寿摇摇头。
哪怕她在心里觉得这些人死有余辜,可同时,她也在自我谴责——
你有什么权利决定他人的命运?
他们是恶人,却也是人。
仓人寿闭上眼,真心而虚伪地为这些人祷告。
“你后悔了吗?”李亭瞳看着她这样,不由得询问。
“不。”这回仓人寿很肯定,“哪怕痛苦,再来一次,我仍然会这么做。”
因为他们是恶人,所以决不能姑息。
因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因为她还没有麻木,所以她自责。
而这一切都是她主动背负的,她太过聪明,早就知道后果,可她心甘情愿。
他们说话声音并不大,可这微小的动静却被奇异地感应到了。
“哇——”啼哭从房内传来。
仓人寿赶紧循着声音走去,打开房门,正是一个婴儿在床上扭来扭去,哭得投入极了。
她腾出身子,让李亭瞳看清楚,“她哭了。”
“许是饿了?”李亭瞳提出这个最可能的原因。
“我从来没接触过孩子。”仓人寿看着李亭瞳。
你没接触过,我也没接触过啊,李亭瞳认命,转身去找厨房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仓人寿走近去看小婴儿,只剩你一个了吗?她放出神识探查,半晌,确定了确实只留下了这个婴孩。
并且,其他地方没孩子,是都被送走了吗?
这孩子看着像刚出生几天的,应该是还没来得及送走。
李亭瞳手里拿着一碗奶就进来了,“运气不错,找到一匹羊。”
安静地喝完一碗,小孩似乎还觉得不够,又开始哭。
无奈,李亭瞳再去接了一碗羊奶,这会儿小半碗都没喂完,小孩就不要了。
把碗放在桌子上,李亭瞳听着小孩经久不衰的哭叫声,略感头疼。
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李亭瞳脸色微变。
他求助似的看向仓人寿,仓人寿回了他个眼神,似乎在说:你说呢?
自己选的伙伴,无论怎样都要忍下。
忙活了好半天,小孩终于睡去了,仓人寿也溜达回来了——她闲来无事,就翻查了一下这里。
这活儿真不是人能干的,李亭瞳一边抱怨,一边问:“有什么收获?”
仓人寿递给李亭瞳一本书,“用自己骨肉提升自己灵力的秘法。”
李亭瞳惊讶了,“竟有这样的秘法?”
拉开椅子,仓人寿坐下,“也只能让一阶修士晋升到二阶。”
哪怕这样,这效果也颇为惊人了。
这样的秘法,怎么会落到水匪手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缘际会。”
“你说得对。”李亭瞳微微一笑,“最后这本秘法不是还是落到我们手上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仓人寿看了李亭瞳一眼,她刚才如此说,正是想劝诫李亭瞳不要那么“贪婪”。
她的沉默,反倒叫李亭瞳明白了什么,他说:“弱肉强食,这是世间规矩。”
他未说出口的,是一直以来对于仓人寿“天真”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