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伟武很无奈,他很后悔没有听范雅妹的建议。
这一次的进攻,阮伟武十拿九稳,结果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其实他应该早就想到,这样一支能在丛林里坚守六个月的对手,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自己解决!阮伟武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难道说自己投毒的事情又被那些特种战士侦察到,这次的进攻在人家的预料之中?这样的解释似乎更加合理。
“哎!”阮伟武叹了口气:“希望曼陀罗不要让我失望!”
好不容易,敌军终于撤退,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这一切多亏了武松的药,等到枪声停止,敌军退下山坡之后,刘文辉等人匆忙赶回猫耳洞。武松依然躺在原来的地方。脸色更加苍白,苍白中还透着潮红。这可不是好兆头。
大牛急的团团转:“咋办?咋办?老六这是不是……”
“胡说什么?”张志恒连忙打断他的话:“六弟可是医药世家出身,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病情?刚才醒的时候,都知道给我们找药,一会就好了!”
虽然都明白张志恒这是自我安慰,可大家都希望他是真的。武松是他们最小的兄弟,一向讨人喜欢,谁也不希望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看着武松平静的躺着,刘文辉紧皱双眉。在这山上生病,可不是什么小事。缺医少药那都是其次,不能很好的休息,没有好的条件,死人也不是不可能。
前几天,三连已经有两个战士因为被石头擦破了腿,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就死了。武松的情况比他们更糟,先是中毒,又高烧不退,谁看了都很担心。
梅松道:“二哥,还是将老六送下山吧!”
“对对对!”张志恒连忙补充:“对!老六这样待在山上,我们无能为力,送下山,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不是说一会就好吗?咋这会又说要送下山!”大牛对张志恒这种前后矛盾的话很介意。
张志恒瞪了大牛一眼:“你知道什么!”
刘文辉看着阿榜,阿榜郑重的点点头。阿榜的意见是他们之中最能打动刘文辉的一个,平时他沉默寡言,关键时刻说出的话,刘文辉都觉得有道理。
“好!立刻向营部发消息!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老六送下山!”
弄了些藤蔓和树叶,这是丛林中最好找的东西。用背包袋子将武松固定其上。刘文辉道:“三弟留下,其他人跟我将老六送下山去!还有……”
不等刘文辉把话说完,阿榜淡淡道:“放心,你们回来的时候,这3号洞子还是3号洞子!”
刘文辉没有再说什么,冲着阿榜点点头。阿榜的承诺是最顶用的。就如同当年他承诺要将那些伤员带回国一样,就算敌人已经将他包围,阿榜依然守在那些伤员的身旁。刘文辉对阿榜最放心。如果说大牛有些鲁莽,张志恒胆小,梅松过于谨慎,武松年纪太小的话。阿榜就是他们中间最合适留守洞子的哪一个。
梅松冲着身旁的丛林嘶嘶了两声,小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露出了脑袋。大牛哈哈一笑:“得了!给你留个兄弟作伴,你们两个都是哑巴!正合适!蛇爸这活做的不错!”
天色渐暗!丛林中的雾气已经很浓。刘文辉几人根本等不及,他们知道下山的路,只要沿着山坡一直往下就行,不用什么拐来拐去。在雾气消散之前,一定能走下山坡。四个人抬着武松,出了洞子,朝着山下去了。阿榜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扭头对小宝道:“就剩咱俩了!”
在丛林中赶夜路,恐怕也只有刘文辉他们几人能做出来。就连附近的百姓和敌人都没有这个胆量。白天走在里面,迷路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晚上。树林里漆黑一片,薄薄的雾气与到处翠绿的藤蔓和野草搅合在一起,就是一套天然的屏障,眼前五米范围内什么都看不见。
几个人只能凭着感觉往下走。大牛和刘文辉各自高走在前面,梅松和张志恒走在后面。作为向导的梅松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跟着山势走就是。用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从松毛岭上下来。来到谷底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好在雾气也散的差不多了,偶尔还能透过树木茂密的树叶,看见天空中点点繁星。
梅松夜间探路的本事这个时候就用上了。在梅松的指点下,几个人艰难前进,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深一脚浅一脚。摔了无数的跤,每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他们依然坚持着。
梅松不断的观察附近和天上的星斗,从这些景物之中判断方向,尽量避免别走冤枉路。好在他们确信,这后面的山里不可能有敌人,走起来就更加放心。翻山越岭,一路颠簸。偶尔还能听见担架上武松的**,其中带有痛苦,却能说明武松没事。
“加把劲!走过这里,再往前就快到了!”
“这句话你都说了八遍了!到底啥时候到呀?”大牛看似强壮,走起山路来,他高大的身板不占便宜,走起来相当费力,早已经气喘吁吁,可是刘文辉没说休息,他也只能坚持。
张志恒身板瘦小,忍受力和耐力却比所有人都好,见大牛抱怨,他的心里就不舒服,鄙视道:“就你事多!跟着走就是了,四哥知道路!”
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算算时间也走了两个多小时。按照路程计算应该不会太远。一夜的连续奔波,身体是有些吃不消。白天还打了一仗,更是觉得困乏。爬上一个小山头,已经能够看见远远的点点星光,刘文辉长出一口气:“停下,休息一下!喝口水!”
放下武松,武松依然昏迷不醒,高烧烧的他开始在说胡话,一会用汉语,一会用越语,各种语言夹杂一起,说出来的那是人话。大牛仔细听了很久都没能听出个所以然了。张志恒给手心里倒了一些水,轻轻的敷在武松已经干裂的嘴唇上,让他舒服一点。
梅松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将其浸湿,帮着武松擦拭一下胸口。武松的呼吸很急促,眼看着那口气都有些上不来,嘴里的胡话越说越多越奇怪。梅松和张志恒看着都着急。
“二哥!还是走吧!早一秒钟,六弟就多一份希望!”张志恒于心不忍。
刘文辉也着急,可他知道心急归心急。大家都很累,就这样上路不但增加不了速度,反而会因为太累走的更慢。倒不如暂时休息一下,让大家都缓口气,在出发不迟。
刘文辉没有说话,看着张志恒,紧皱双眉。
“谁?”梅松忽然一转身,冲锋枪已经抱在胸前。他身后的灌木丛林里,传来一阵沙沙声,声音很细微,也只有梅松这样的人能发现:“出来!再不出来就开枪了!”
刘文辉几人很自然的就相信了梅松的判断。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梅松说有动静,那肯定没错。几个人连忙扔下手里的东西,抓起自己的枪,对准那丛还在摇晃的灌木。
丛林之中一片安静,夜本来就是这样,安静的让人难以想象。又是在丛林里,就连风都吹不进来,怎么可能会有灌木从的抖动。
“别!别开枪!”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黑漆嘛污的丛林里,一个女人高举双手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是个女孩,虽然样子看的不清楚,却能从个头和身材上判断的出来。女孩穿的衣服很少,说话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借着时有时无的月光,看见那女孩的脸上全都是惊恐。
梅松并没有放松警惕,依然用枪对着女孩:“你是谁?深更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
女孩哭了,哭的无比伤心,瘦小的身子佝偻成一团,所在大树的底下,身体不断的抖动。哭声很凄惨,在这漆黑的丛林中还真有些吓人。
四个大老爷们拿着枪对着一个哭了的小女孩,这样子一看就让人想到肯定是他们几个家伙怎么了人家。女孩一哭,几个大男人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志恒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的靠近女孩,先递给她水,女孩没有反应。又递给他吃的,女孩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女孩约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我想回家!我想我阿爸,阿妈!”
女孩什么也不说,一边哭一边重复着这句话。就在几个人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女孩忽然跪倒在地,冲着几个人不断的磕头:“求求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带我回家!”
大牛听的心烦,大吼道:“有啥话就说,哭啥!”
大牛一吼,效果相当的好。小女孩虽然还在抽泣,却已经止住了哭声。张志恒了连忙将水和压缩饼干递过去,小女孩没有反驳,抓过来就狼吞虎咽。压缩饼干吃起来很硬,到了嘴里干的难以下咽。小女孩被噎的直翻白眼,赶忙喝了一大口水。
等小女孩吃饱喝足,几个人这才询问。从小女孩断断续续的谈话中,众人好不容易才听清,小女孩名叫阿彩,就是附近村里的百姓。因为战争的关系,他和家人躲进了山里。一年前,双方罢战,本以为战争已经结束,刚刚回到家园,没想到有一场大战立刻开始。他们再次被迫离开家园,这一走又是半年。这一次小姑娘独自出来找些野菜,天色太晚迷路在丛林中,所以带着这里哭泣。
“哎!”大牛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