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黄烁和燕忘情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震撼和痛苦。
他们还没到战场,准确说离真正的战场还有百里之遥,并未看到战场的真实状况。但是两人都会望气,黄烁是凭着自身强大的神念,而燕忘情则是正经的兵家出身,望气是基本功。
在他们眼中,远处的上空,红的发黑的污血般的煞气浓厚的笼罩着战场。
黄烁声音有些发涩,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这不会就是书上说的...兵煞血域吧?”
燕忘情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下,浑身气质宛若万年寒冰,杀机四溢。
“应该是吧,我也只在兵书上看过。杨三,多谢了,你离开吧,如果还能活着,这份人情我认下了。”
兵煞血域是兵家的一个近乎传说的存在。
煞气是战场上最常见的存在,其实也是一种众生愿力,只不过偏负面一些。是一种杀意,求生欲,恶念等等复杂的负面情绪的聚合。而在战场上,生死相搏,生死之间人的情绪往往会被激发到极致,精神力极度旺盛,再加上人多,很容易就聚成一股煞气。
所以兵家往往也极善于利用这股煞气,有着自身独特的手段,把其转化为士卒的实力。所以兵家最可怕的也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精兵,而是百战老卒。一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老兵,在兵家堪称神一般的存在。
这种经过老兵转化过的煞气,融入军阵,就被称为兵煞,是一支强军最基本的特征。
但问题不是兵煞,而是血域。
域这个字术法师用的多,一般阳神水准的术法师都能在小范围形成其特有的域。那是一种排挤一切异种能量,只留存对阳神有利的特定能量的小范围的改天换地的手段。和武者的意境异曲同工,只是范围更大,但改变现实的能力稍弱罢了。
但是这个血域却是另一回事。或者换个名称更准确,亡魂绝域。
这是一种出现条件极为苛刻的特殊环境,是有顶级的军队,在蒙受巨大冤屈,奋死血战的时候,才有极小的几率出现。一旦出现,这里将变成一片生命的绝境,数百年内都是生命的禁区。
这等绝域只有一支精锐部队在彻底绝望后,无尽的恨意,杀意高度融合,汇聚成的一种最后的诅咒。
所以当察觉兵煞血域隐有成型之兆,燕忘情就明白了。黄烁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切猜测都应验了。只是她现在无心想其他的,她只想冲进战场,和袍泽们共同面对,哪怕无力扭转什么,死也要死在一起。
黄烁感受着燕忘情萌生的死志,破口大骂。
“你不过是想死罢了,混蛋,死是最容易的,但是有个屁用!”
生死是大事,但其实有时候,死真就不是最难的事。死,有的时候只是不愿意承担现实的一种逃避。
黄烁听到燕忘情的话,感受到她的心绪,气就不打一处来。
可惜,燕忘情死志已生,完全没有和黄烁打嘴仗的性质。歉意的对黄烁凄然一笑,一催黄电,手握陌刀,就加速冲向了战场。
黄烁立在原地,心绪有些乱。从理智出发,他很清楚个人力量在这样的战争中的渺小。他那斩了两尸,颇为理智的意识,不断的在给他分析着种种的不可能。
但是,心底总有股冲动,在搅乱着他的理智。
黄烁的性子很独,这是后天环境养成的。在福利院那种环境,周围的人说实话都是在和自己争抢生存资源的个体。在那种环境下,独立能力成熟的很早,但同时,也不免性格就会孤僻起来。上了学以后,也没好多少,当周围的同学都有父母宠溺,孤身一人的他就是一个异类。而且学校老师越是照顾,越是在不断的提醒着他的特殊。
一直持续到大学,都住校的大家,才在黄烁的刻意隐瞒下,正常了些。直到出了校园,踏足社会,相对人际关系冷漠的工作环境,才让黄烁感觉松了口气。
这个游戏其实已经改变了他很多,在生死的压力下,小家伙,大叔,段老,这些人的情谊,也在一点一滴的改变着黄烁的性子。
但这一场游戏,黄烁根本就没意识到,对他最大的改变根本就不是那些武学的传承,而是天策府那几个月的军旅生活。
军队是个大熔炉,这话不是开玩笑的。任何时代,但凡强盛正规的军队,无不有着强大的军魂。这种无形无质的存在,润物细无声的影响着每一个走进军营的新人。最终被锤炼成军队这个大集体上一颗合格的螺丝钉。
黄烁之所以传承都没拿到,就要离开天策府,明面上是不习惯天策府那种不分正邪,不问对错,听令遵命的愚忠风格。但又何尝不是天策府其他方面在对他性格的影响,让他本能的生出了抗拒。
黄烁虽然不喜愚忠,但是其他的呢?战友之间那种纯粹的信任,友情,亲情这些却又是他从心底就渴望拥有的。
而且他一个天天开着琉璃心的人,对这种情感的感受也远超常人数倍。
所以当他看到燕忘情冲了出去,他可以指责对方的逃避,但却不能忽视其对战友安危的浓烈牵挂。
狠狠的啐了一口,黄烁策马追了上去。
没什么太复杂的心理博弈,黄烁选择了从心。从进游戏以来,黄烁就不是一个理智的人,他是一个狠人。但他的这种狠也是他对游戏和现世的一种人为的区分。
现实世界里,为了保命,为了生活,已经够忍让了,凭什么游戏里还要畏首畏尾?左右不过是任务失败,少点奖励罢了,又不是真死。要是这样都还不敢拼一拼,自己追求实力有时为了什么?
至于将要面对的危机,能做什么,能不能活下来,早已被他抛诸脑后。更别提什么任务,什么积累修炼时间了。
黄烁是一个能领悟傲血战意的人,当战意上头,傲血沸腾之际,他只不过是一个热血的少年。什么冷静,什么得失,都不过是外界强加在他身上的负担罢了。这一刻,他只是顺从本心,追回了最初的那一丝纯粹。
何须想那么多,冲上去,杀人,救人,不过是这么点简单纯粹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