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公子。”
一声轻柔的女音响起,让盯着书案上的画纸的卫泽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出去。”
冷淡的声音让女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靠近卫泽的脚步微顿,不过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女子对卫泽行了一个礼道:“卫公子,我来自北恒十氏族之一的乌氏,乌氏第三任继承人乌洛儿。听闻卫公子才识过人,洛儿甚是倾慕,故此前来拜见。”
卫泽冷眼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冷声道:“出去。”
“否则——死!”
空气在此刻变得稀薄,女子犹如被掐住脖子了一般,额间冷汗淋漓。
没有勇气再呆下去,神色慌忙地跑了出去。
虞城与墨壹有说有笑过来时,正好撞上了慌忙跑出来的女人。
“乌洛儿——”
对于虞城的呼喊,乌洛儿用本族的语言叽里咕噜说了一句,愤恨的瞪了一眼虞城,没有丝毫停留匆忙离开。
一脸懵逼的虞城转身问到墨壹:“她说的是什么?”
墨壹道:“大概在骂你。”
虞城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女人,一脸愤恨道:“嘿,我好心帮她见殿下,居然还骂我。”
“给我滚进来!”
一声厉喝,让营帐外的二人一惊。
见到一脸平静的卫泽,虞城的心不由自主地停了一拍,不是心动而是害怕。
“殿下,不知唤属下有何事?”
卫泽抬眸扫视了一眼身体紧绷的虞城道:“那个女人,哪来的?”
虞城心中一沉,矢口否认。
“属下不知,属下不认识。”
“砰——”桌上的杯子应声而碎。
一刻钟后,虞城捂着胸口被墨壹扶了出来。
虞城一脸哀怨道:“墨木头,你这个负心人,方才你为何不帮我求情。”
然而墨壹并没有回答。
“墨壹!”
“啊?”
虞城见墨壹自从自己受罚开始便一直默不作声,开始还以为是对自己这个兄弟的同情,现在看来怕是这货心里装着事。
“虞公子,若主上知晓了我自作主张,后果会怎样?”
虞城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胸口,借着微弱的火光上下打量着对卫泽忠肝义胆的墨壹。
“你们主仆情分也有数十年了,一般擅作主张,想必殿下也只会象征性惩罚,性命无忧。”
见墨壹依旧没有说话,虞城又道:“当然,若是触及了殿下的逆鳞,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目前看来,殿下逆鳞有二,公子衡御那厮以及这锦绣山河。”
墨壹看来一眼虞城,低声自喃道:“公子衡御?”
“你在说什么?”
“没,夜深了,虞公子请回吧。”
虞城突然被好兄弟赶,脸上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时,欲言又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方才墨壹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背叛?
随即,便否决了这个想法,认识墨壹十多年了,这人心中一旦认定了谁,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倔得可怕。谁背叛卫泽都有可能,但唯独他不可能。
如此一来,那只有……
越想越多,越想越可怕。
次日,虞城顶着冒血丝的眼睛找到墨壹时,被他无声的嘲讽了一番。
*
凤止看着桌上的两封信,眼中平淡无波。
在第五烟儿看来,凤止此时深不可测,一定在酝酿大招。
凤止虽然端着一脸平静,但脑中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青芜一见凤止那高深莫测的神情,便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
“主子,一封是暮颜楼送来的,一封是今日门房送来的信,这封信应该昨日半夜塞进门的。”
凤止当着二人的面,拆开了门房送来的信。
“帮我照顾南宫凰,余下随意。——筱暮留。”
“南宫凰?”
凤止看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便浮现起了那日自己见到的姑娘那羞红的脸庞,顿时感觉头有些疼。
青芜不知南宫凰是谁,以为凤止会推辞,有些为难地开了口:“想必是筱暮长老俗家之事,主子尽力而为便可。”
只有在一旁洞悉一切都第五烟儿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恭喜,这可是好事。”
凤止手中的杯子发出了细微的响声,若不是顾及到自己功力尽失,定要亲手废了这个越发放肆的女人。
笑得一脸温和的凤止突然开口道:“青芜,给我毒哑她。”
第五烟儿怂到了一边,双手交叉成防御状态。
“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
青芜看着第五烟儿这个奇女子不由一笑,让凤止把手松开,清理了杯子的碎片。
“主子,您去哪找的活宝啊?”
凤止将另一封信放进了袖间,淡淡道:“捡的。”
可不是捡的吗?
买一送一,等于捡的。
凤止偷偷摸摸的动作落在青芜眼中,憋着笑意,退了下去。
南诏国,又到了收赋税的时候,近些日子朝政格外混乱。
国库空虚,军饷不足这是百官都知晓的秘密,赋税多少就代表了国库的丰盈程度。
但南诏百姓如何,这些身居高位的官宦世家如何能了解,唯独几位寒门出身的官吏还有些呼声,奈何在朝中地位不高,减少赋税的提议几乎没人支持。
齐昭看着每日为赋税之事闹腾的百官,怒火直升。
唯一一个微服私访的记忆尤为深刻,加之凤止收集的一些民情,这南诏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齐昭这个做皇帝的可比这着受着祖上荫蔽的饭馕知道得多了。
故而——
齐昭是支持为数不多的减少赋税开粮赈灾的提议,然这些提议的人都是站在权利边缘无足轻重的小官,贸然打破规则,自己这个皇帝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见齐昭面露愁色,一旁的太监出了主意:“皇上,您忘了楚大人了吗?”
齐昭拍桌而起,一脸赞赏的眼神看着身旁的太监。
对啊,楚止!
齐昭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自己这个不畏权贵的贤臣也是时候为自己分忧解难了。
大手一挥:“来人,去请楚参将前来见朕。”
凤止在府中呆的快发霉了,突如其来的圣旨让她有些意外。
随着太监急急忙忙进了宫,便受到了齐昭热情的接待。
待齐昭抑扬顿挫说完事件的始末后,凤止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愿为南诏百姓死而后已。”
齐昭感动至极,立刻给凤止赐了不少的名贵药材,让他好好养病,免得被政事拖垮了身子骨。
*
次日,凤止一声威武的朝服加身,羸弱的身姿却带着一身锐利的气势,早朝刚开始,便首先提起赋税一事。
“启禀皇上,臣以为以南诏国情而言,适当减少课税当是重中之重。”
百官精神大震,看着凤止犹如杀父仇人一般。
这小子来着不善!
显然,凤止的话赢得了一部分边缘官吏的支持。
但,这远远不够。
“诸位大人,你们可真现在米粮价格如何?”
“可知稻米亩产如何?”
“可知南诏还有多少农户还在户籍之地?”
“又可知天下流民有多少?课税从何而来?”
凤止接二连三的问题,让这些一出生便在顶端的官吏面色难堪,无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