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没让主子等很久,至多两盏茶的时间,他就拿着个布包回来了,东西是如意伸手接的。打开包袱一看,一大叠黄纸,一丈长的红布还有牛皮纸包着的朱砂。
如意不会拳脚功夫。朱砂和黄纸就是最锋锐的武器。
她没说一句废话。就回到马车上,将朱砂和好,铺上红布,直接用手指画符。
别的不敢说,她在这个领域已经是登峰造极,勾画的速度极快,一张张符纸就成型了。别看她动作非常随意,其实二十余张符纸瞧着一模一样,每一竖,每一个转弯,就连力度都完全相同,要达到这种境界练习千次万次也不算多。她做这些的时候并不避人。容家兄弟就看了个全程,心中着实震撼。台史役号。
尤其容彻,他脸上已经浮现出懊悔的表情,得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做到这些,表妹的耐性和毅力超出旁人数倍不止。
“我不如她。”
他心里感慨万千。真正说出来的唯有这四个字。
听到这话,容律也点了点头。
“生在宋家还能习得这身本事,表妹付出了多少你我想也想不到。若是人人都有她那样的心性……”说着,容律又自嘲的笑了,“我自以为付出的努力比旁人多,学问做得比旁人好,律典研究得十分透彻,想的话随随便便就能捞个官职……实际上又怎么样呢?比起大千世界的庸才我的确厉害许多,却不敢和父亲、祖父作比,遑论前人。”
真是难为他们了。
如意窥天道论人事的能力压根不是在宋家那种鸡飞狗跳的环境下自学成才,而是被师傅师兄带进门,她付出的心血的确不少,却担不起这番赞美。
所有符纸画完,停下来以后,如意才说:“我是踩着前人的尸骨习得这身本事,并非自学成才,律哥无需妄自菲薄,我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有为黎民百姓操心的想法,你却不同,光这一点就比妹子强得多。”
到这里,她停了停。
“我师承紫霞真人,乃是玄门正宗,道号长歌子,故同门从不叫我名字只称长歌。有一师兄,道号长生子,那才是千年难得一遇惊才绝艳的人物,十六岁以前就读完了师门全部典籍,各种本领都在我之上,善观天象,喜布阵法,自创了十余种大阵……与他相比,我们这些师弟师妹就好像白学了那么多年。”
如意没继续说,她想起了拜师学艺那些年的事。师傅从来不见人影,她是师兄带着长大的,这一身本领大多也是师兄所授,穿到这里来,师门回不去,师兄见不着,真有些伤感。
如意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吓人的话,容家兄弟都惊了。
“表妹都有这本事,你师傅师兄应该更了不起,却从未听过他们的名号,天底下能人异士真多,我真真是孤陋寡闻。”
“此番回去定要加倍努力,不可蹉跎日月。”
“挂在嘴边有什么用?落到实处才是正理。都别说了,来看表妹画的符纸,这么一大堆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
瞧他们这样好奇,如意就拿出其中一张,递给容徐,让他贴在肚脐之上,然后在心里默念:爱和正义的金刚护体符请赐我力量。
这就是师兄搞出来的东西,将玄力汇在指间,画出强大的保护符,以特定咒语激活。
容徐用见鬼的表情看着她,明摆着是在怀疑,如意也不解释,只说不念就换人,容徐实在心痒,他豁出去了,大声将这句说出来。
“爱和正义的金刚护体符,请赐我力量!!!”
旁人瞧不出什么,如意就清楚明白的看到小表弟身上流转的玄力,她附在徵哥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堂兄弟二人瞬间反目,拔剑相向。
容徵做了个帅气的起手式,拿着剑往容徐身上刺,险些把人吓尿。
“卧槽徵哥你要干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喂!!!”
剑尖已经逼近他,刀子切肉的声音却没响起来,那柄剑好像是被挡了一下,猛地反弹回去,容徵一个不注意险些摔了。
见见见……见鬼了!
别说近处的容家兄弟,漕帮二十余人原本悬着一颗心,瞧见这一幕感动得都要哭了。
活菩萨!
根本就是活菩萨!
他们差点就对菩萨不敬,简直罪该万死!
一群人就跟参见教主意见,跪下来磕头,容家四人包括战天玄在内,全都目瞪口呆,容徐更是没反应过来:“徵哥你捅哪儿了?我怎么不觉得疼?”
如意没去搭理这些化为雕塑的美男子,而是将符纸一张张发下去,将咒语告诉他们,并且特别提醒说不用学容徐那么丢人的喊出来,在心里默念就行了。
“这种金刚护体符可以挡住三次致命攻击。这种是敛息符,找个完全封闭的地方躲好,只要在门上贴一张敛息符,朝里面瞧就会产生幻觉,看不到人,摸还是摸得到的。”
将符纸发到每个人手中之后,如意又说:“我有更多的手段能护你们周全,不过命是自己的,还得自己去挣,旁人管太多会破坏天道,你们好自为之……逃出生天之后就找个地方好生过日子,别做恶事。”
二十几人千恩万谢,一定要如意留个名,他们回去做个长生牌日日供奉。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如意并不稀罕,看见那些人期冀的眼神,她又不愿泼冷水,只得再说一次自己的道号。
把漕帮的人送走以后,如意将余下的符纸发给容家人,就要坐上马车,却被战天玄拦住了。
“仙子姐姐也给我一张好不好?往后我战天玄随你差遣!”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方才还在喂喂喂的,这会儿就成了仙子姐姐。
方才还在本殿下本殿下的,现在知道我字怎么写了。
如意瞥了他一眼:“符纸给徐弟是为了让大家看效果,给方才那些人是为了救命,给三位表哥是防身,你却想做什么?”
“当然也防身了,平阳城到全州这一路非常凶险,没点手段怎么行?”
如意瞥了那些个侍卫一眼:“有他们还不够?”
换了平时战天玄早就怒了,看过那些神技他实在嚣张不起来。早就听说过宋家二小姐的威名,没想到她不仅会看相还有这种手段,这一趟走得真是值了。战天玄的心里冒出许多个想法,要是和她搞好关系,还怕被那些觊觎皇位意图根除一切潜在危险的兄弟?要是能娶她回去,别说皇位,踏平别国一统江山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些,他还有什么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