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孙越和幽州铁骑的覆灭,攻城的长平军也撤了下来。
尽管许多公孙军都中了毒,但城头的防守仍旧十分严密,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长平军便付出了五千余人的伤亡。
不过能拔除城外的营寨,这些伤亡显然是值得的。
看着如同潮水一般褪去的长平军,单经长舒了一口气。
“尔等在此好好盯着,某去城内看看情况。”
“喏!”
下了城头后,单经直奔公孙府。
公孙府内乱成一团,公孙瓒、田楷以及军中那些中毒的将校全都被安置在府中。
“医匠,我家主公好些了吗?”
“将军,公孙将军已然无碍,只需再服些解毒的汤药,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单经闻言松了一口气,
“可知我家主公中的是何种毒药?!”
那医匠微微蹙眉,思虑了良久后开口道:
“从公孙将军的种种迹象来看,此毒应当是马桑之毒。”
“马桑?!这是何物?”
“马桑那是一种剧毒之物,其果实呈红色,极为艳丽,毒性极强。
若是误食了马桑果,半个时辰内便会出现呕吐、腹痛、胸闷、头晕、抽搐等症状,严重者更有生命危险。
老朽以为,那些野鸡身上定是被涂抹了马桑果的粉末,点燃后的粉末混入了浓烟之中,这才导致了如此多的将士中毒。”
“这毒竟这么恐怖...
那我军将士岂不是...医匠,你可得想想办法。”
“将军放心,这浓烟的毒性比之吞食要弱上许多,大部分将士身体应当无虞。
只是那些吸食了大量毒烟的将士,恐怕就...
将军,老朽也无能为力...”
“嗯,那就有劳了。”
“医者父母心,老朽自当竭尽全力。”
单经点了点头,随即便步入了身后的厢房。
厢房内,公孙瓒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眼睛半睁半闭,表情有些痛苦。
“主公。”
“单经啊...城头的情况怎么样了?”
“主公,敌军已经撤退了。
主公,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
说起这个公孙瓒便来气,他挣扎着起身,剑眉倒竖,表情有些扭曲。
“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嘶...”
腹中传来的绞痛令他痛不欲生,整个肠子好似都在翻腾,那种滋味属实不好受。
单经刚欲开口,门外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主公!大事不好了主公!”
“何事如此惊慌?!莫非是敌军又攻上来了?!”
“主公!是二将军...二将军他...”
“越弟!?他怎么了?!”
公孙瓒噌的一声便坐了起来,公孙越虽只是他的从弟,但二人出生入死多年,其中的情义比之亲生兄弟更甚。
“主公...二将军...战死了...
如今敌军将二将军的首级挂在了城门外...”
这士卒后面说了些什么公孙瓒一概没有听到,他脑子嗡的一声,身子向后倒了下去。
“主公!主公...”
...
不知过了多久,公孙瓒缓缓的醒了过来,他努力的睁开双眼,茫然的看向四周。
只见,关靖、田楷、单经三人围坐在不远处,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三人忙走了过来。
“主公!您终于醒了!”
公孙瓒晃了晃脑袋,沉声道:
“某昏迷了多久?”
“主公...今日已是第三日了...”
“越弟他...”
提起公孙越,三人默契的低下了头,单经艰难的开口道:
“主公...二将军的首级还挂在城外...
我等也曾率人前去迎回二将军的尸首...只是都被敌军打退了...
如今因为此事,城中的将士士气低落,我等也是束手无策了...”
公孙瓒一双铁拳捏的发紫,眸子中的怒火蹦射而出,
“呀啊!越弟!!!兄长这就来接你回家!”
说着,公孙瓒不顾虚弱的身子,起身便往门外冲去。
三人见此忙拦下了他,
“主公!万万不可冲动啊!
敌军之所以要这么做,为的便是激怒我等,而后在城外伏击我军!
若是主公就这么贸然冲出去,岂不正中敌军的奸计!”
“放开某!死又如何!?
那是某的弟弟!难道要某眼睁睁看着他曝尸荒野吗?!”
“不能去啊主公!关大人!你快劝劝主公!”
关靖闻言心中暗自咒骂,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关靖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
“主公...臣以为二将军的遗体必须迎回...”
单经闻言怒斥,
“关靖!你!!!竖子!!!”
关靖没有理会单经,又道:
“不过...主公也不可贸然前去...”
“士起?!说详细点!”
“主公且先坐下,听臣细细道来。”
闻言公孙瓒稍稍冷静了些,在田楷、单经二人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主公,二将军战死,大军士气低落,如今面对敌军,我军已然陷入了劣势。
那么我等之前制定的失守计划便不可行了。
若想守住渔阳,甚至反败为胜,我军必须要寻找外援。”
关靖眼睛扫过公孙瓒三人,随即接着说道:
“臣之前就说了,二将军的遗体必须要迎回。
其一便是为了提升我军的士气,若是士气持续低落,我军恐怕会不攻自破。
而其二,便是趁着敌军的注意力都在此事之上时,派人突围出去求援!”
听完关靖的分析,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单经起身抱拳一礼道:
“关大人,此前某多有不敬,还请大人见谅。”
关靖摆摆手,在公孙瓒面前,他表现的很大度。
“士起,可如今谁会来救援我等?!
辽东公孙度?!”
关靖摇头道:
“主公,公孙度此人虽也复姓公孙,但与主公并不是一脉相承。
而且此人一直以来秉承的便是明哲保身,说难听点,就是一颗墙头草。
想要此人救援我军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还有何人愿意救援我等?!”
“青州黄巾。”
“青州黄巾?!”
“不错!就是青州黄巾!
青州黄巾号称有百万之众,然其中虽有许多老弱妇孺,但起码还有四十余万青壮!”
“可是他们此前不是在攻打兖州吗?”
“他们之所以要攻打兖州,是因为青州供应不了他们的需求。
而他们又不敢对冀州下手,无奈之下才进军兖州。
不过若是冀州出了变故,主公以为他们会放弃富硕的冀州吗?!
如今我们为他们牵制住了冀州的主力军,便是在为他们创造了一个变故。
只要我等许诺,与他们平分冀州,料想他们不会拒绝我们。”
“士起,可他们毕竟只是黄巾贼,战力羸弱,又岂是长平军的对手?”
“主公,能在官府和各方围剿中活下来,黄巾军的战力早已今非昔比。
何况眼下我等迫切的需要一个盟友,但这个盟友实力又不能太强,否则将来恐怕会被其反噬。
若是真的来了一支强军,那岂不是驱虎吞狼吗?
因此,也唯有黄巾军附和我们的要求。”
公孙瓒摩挲着胡须,颔首道:
“说的不错,不过依士起之见,该派何人前去求援较为合适?”
“主公,依臣之见,大公子前去最为合适。”
“哦?!续儿?”
关靖缓缓点了点头,
“大公子乃是主公最为器重的后人,由他前去,一来可以全权的代表主公,以彰显我军的诚意,二来嘛,有些事旁人去了恐怕做不了主。”
“嗯...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就让续儿去吧!”
“喏!”
“对了,某昏迷的这几日,将士们的毒可都解了?”
“回主公,大多数的将士都已无碍,还有一部分仍旧需要静养。
至于那些中毒过深的...”
田楷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
“某知道了。
这个仇某一定会报的!”
...
翌日
渔阳城的城门大开,公孙瓒亲自领军杀了出来。
最前方,盾牌手整齐的列阵在前,一面面大盾将身后的袍泽死死的保护了起来。
中军,弓弩手手持着强弓硬弩,警惕的望着前方。
箭矢已经搭在了弓弦上,一有情况便能万箭齐发。
公孙瓒虎目泛着泪光,眼中还含着恨意,他望着公孙越的首级,轻声呢喃道:
“越弟,兄长这就接你回家...”
大军缓缓向着前方移动,而此时,埋伏在一旁的长平军也动了起来。
“这公孙瓒倒也是个有种的汉子。”
虽说分属敌对,但高顺对于公孙瓒的义气还是颇为认同的。
他一挥手,陷阵营动了,八百人越过插着公孙越的首级的长槊,向着公孙军迎了上去。
身后,一排排的弓弩手蓄势待发,只等公孙军进入射程。
两翼,乞活军和马家军缓缓策动战马,一点点的开始提速。
“杀!!!”
随着一声怒吼,两支军队同时发起了冲锋。
公孙瓒身先士卒,长槊死死的攥在手中,此刻的他迫切需要一场杀戮来发泄心中的郁气。
双方越来越近,弓弩手率先发动了攻击。
箭矢自两个方向几乎同时射出,它们在空中交错、相遇,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御!”
盾牌手提起盾牌,将之举过头顶,箭矢不停的打在盾牌上。
另一边,陷阵营也举着盾,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
尽管他们身作厚重的战甲,仍没有托大。
马家军和乞活军绕到了公孙军的两翼,一杆杆标枪脱手,射入了公孙军的军阵中。
面对有条不紊的公孙军军阵,两支骑兵都没有贸然冲锋。
他们知道,骑兵一旦陷入步兵方阵中,等待他们的便是被围杀至死,唯有等待陷阵营大乱敌军的阵型,才是他们发威的时候。
终于,陷阵营和公孙军撞在了一起,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见面就是死战。
公孙瓒策马越了出来,身后,一千亲卫紧随其后。
那杆长槊积蓄了多时,此刻猛然爆发。
轰的一声,长槊狠狠的扫在一名陷阵营将士的身子上,巨大的力量透过战甲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杀啊!为二将军报仇!”
高昂的吼声似在发泄又似在祭奠死去的公孙越。
一连挑翻了五名陷阵营后,公孙瓒迎上了高顺。
高顺乃是悍将,公孙瓒同样武艺不俗,一场龙争虎斗就此拉开了序幕。
而此时,长平军营的一座哨塔上,卫宁与郭嘉并肩而立。
“奉孝,这公孙瓒亲自率军出击,竟没有带着他的白马义从。”
“主公,看来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夺回公孙越的遗体啊。”
“奉孝的意思是,他们想要率军突围,而后前去求援?”
“恐怕是了。”
“如今北方各地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还能去哪求援?
莫非是那公孙度?”
郭嘉轻轻摇头,
“嘉以为不大可能。
如今还愿出兵救他们的唯有那一方势力。”
“嗯?!何人?”
“青州黄巾!”
“是他们!”
“不错。
主公,若公孙瓒可要向青州黄巾求援的话,那嘉便要恭喜主公了!”
“奉孝,你的意思是说,我等可以借围剿黄巾的借口,兵发青州!”
“然也!”
“哈哈哈!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还真该好好谢谢公孙瓒啊!”
卫宁与郭嘉相视一笑,显然二人都没把青州黄巾放在心上。
“不过我也不能让他如此顺利的前去求援。
这样吧,让子龙带人前去拦截公孙瓒的求援大军。
而后便命他率军撤回冀州,与存孝一同镇守冀州,抵御青州黄巾。”
郭嘉笑着点点头,卫宁的布置正合他意。
...
战场上,双方杀的难解难分,长平军的步卒也跟在陷阵营的身后杀了过来,缓解了陷阵营的压力。
而随着公孙军的阵型出现破绽,乞活军和马家军也在冉闵、马超的统领下杀了过来。
眼看敌军的后备力量统统投入了进来,城头上的关靖对着身旁一员英姿飒爽的小将说道:
“大公子,是时候了。”
小将便是公孙瓒之子,公孙续。
公孙续完美的继承了公孙瓒的美貌,他点头道:
“我去也!”
不多时,渔阳城中再次杀出一支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