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他如斯,他竟然连他们两人的孩子都不能看在眼里。
先前不过是叫他给自己个名分,他却是左也不肯右也不肯的。如今她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有了他的子嗣,即便是为了这个小小的肉团子,他也该对自己假以些辞色了。可谁能想的到,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发起狠来,竟然是连他自己的亲身骨肉都不肯放过。
“公主说的是哪里的话。”锦瑟从榻上坐直了身子,对昌平说道:“今日公主可是从我们侯府出去的,您要是出了什么事,锦瑟自然是难辞其咎的。”
昌平呵呵一笑,却是用手捂住了小腹。
思索了良久,昌平又对锦瑟说道:“今日的事……”
结果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中途就被锦瑟截了胡。
“今日?”锦瑟故作惊讶的看着她,又转身对着宁嬷嬷与平安问道:“今儿个可是发生了什么吗?”
被问话的母子二人一起摇头。
“今日姑娘可是安睡了小半天呢。”宁嬷嬷说着,凑近了锦瑟身边,弯着身子替她穿上了那双云头锦的鞋子。
“可不是。”锦瑟惊叫一声,敲了敲头,对着昌平又说道:“瞧我都给睡糊涂了呢。”
昌平看着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姑娘,却并没有戳破她的谎话。
她知道的,江家的人,乃至包括宫里头的那位冷清的庄妃,他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想叫他们帮衬着,你就得能拉的下脸,得放下身段的去央求他们。
昌平犹记得某一年,一个新晋的妃子得罪了当时还在嫔位的庄妃。没过几日,就被庄妃挤兑的便失了圣宠。朝前有崇远侯进的谗言,后宫里头有又个面冷心狠的庄妃。一时间,那个妃子与她母家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凄惨,最后还是在吕皇后的指点下去求了庄妃,这才了了事。
“锦瑟。”昌平不禁放低了声音,对她温声说道:“都说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今日我只望你帮我一次,日后,我是再也不会与你作对的。”
听了昌平的话,锦瑟也不由得抬了抬眼皮。
这是什么个意思?合着自己今日要是不帮着她遮掩,以后她就要报复自己不成?
“您说这话,可叫锦瑟不敢恭维了。”锦瑟潋着眼眸,又拿帕子掩住了眼角,她说道:“您可是公主,锦瑟左右也不过只是一个臣女,还是个佞臣家的!锦瑟命如纸薄,怎么能担得起公主这样的求法?”
“不不不……”听她这么说,昌平只好连连摆手,待与她又靠近了些,这才说道:“你不知道,如今吕皇后看重你,就连小皇叔他对你也是有些不同的,只要你肯开口,自然是能保我安然无虞的。”
先前是她不懂,现下她明白了,也怕了。
如今她珠胎暗结,要是回皇宫,那淑妃必定是绕不了她的。而她求的不多,只是想要保住这一个孩子罢了。
听昌平提到了武昭王,宁嬷嬷当即就不悦了,只听她说道:“公主,您这就有些过分了。您如何,与我们家姑娘又有何干呢?”
是了,这样深的一片浑水,她家的姑娘凭什么要替她去走一趟呢。
“这……”
昌平顿了顿,也哑口无言了。
是了,人家与她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要帮她呢。
“公主。”见她沉默了,锦瑟忽然对她说道:“锦瑟左思右想,实在是没有什么全之策的。不然,还是叫锦瑟亲自送你回皇宫吧。毕竟你出来的太久,只怕淑妃娘娘是要担心的。”
“不行!”昌平当即就叫道。
再送她回去?谁知道最后她是会折在半路上,还是会被淑妃给打断了腿?
昌平不愿回去,锦瑟也懒得再劝。只见她拢了拢秀发,才说道:“既然公主不愿回去,那锦瑟也没法子了。现下能做的,也只有等着父亲回来,好到大理寺去找一找周大人了。”
听这锦瑟这么说,昌平心里却是更怕了。
“锦瑟!”昌平连忙拉住了她的手,一脸急色的对她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是不必麻烦周大人的!”
昌平这次,是当真的急了。
锦瑟要报官,而且她要报的这个官还是她的亲姨丈。南越谁不知道,有名的佞臣是崇远侯,另一个比崇远侯还有名的清官,正是她的姨父——大理寺卿周荀。
要是当真告到大理寺去,周荀必定是要公事公办的。就凭着他那绝不徇私的手段,别说是她自己,恐怕到最后就连阿七也是要遭了殃的。
虽然不知道昌平在想什么,但锦瑟还是说道:“那怎么成?”
“自然是成的!”昌平拉着她,却是不肯叫她动上一步。
“不叫锦瑟去报官?”看着昌平,锦瑟默默地把眼睛移到了她的肚子上,又说道:“莫非公主……”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昌平便伸手堵住了她的嘴。
“没有莫非!”拽着锦瑟的袖子,昌平低声的说道。
只她一人知道了那倒还好,要是一不小心传出去了,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昌平又不由得哀怨了一把。
真个南越,活的最不像个皇家人的,也就只有她了。
被捂了嘴的锦瑟皱了一下眉头,一边的宁嬷嬷连忙走过来拉开了这两人。
好不容易才从昌平的手里解脱了出来,锦瑟这才说道:“公主说的是。”
见她这个时候还能如此的从善如流,昌平的心猛地抽了几下。
“既然你如此的不愿留我……”她忽然又眼睛一闪,对着锦瑟说道:“我倒是有了个好主意,只要锦瑟你肯答应,那便是再不会出现任何差池的!”
“是吗?”锦瑟拿着许久不用的扇子,敲了敲手心,说道:“那就麻烦公主先告诉锦瑟,你这是个什么样的好主意?也好叫锦瑟听听,你的这个主意,究竟可不可取。”
“可取的!”昌平对着她叫道。
只要叫武昭王亲自来崇远侯府里接她,那她就绝对能避开宫里的淑妃与那个还在四周窥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