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火遁之术,看样子还没练到家,需要以火相引。”玄武看着已熄灭的火堆,略有所思的说道。
“还能捉到么?”周世安问道。
“不能了。这种遁法大成时能将肉身临时转化成火焰的状态,可以一瞬万里。他动用这种未成熟的遁法,若是不成功,肉身即刻化成灰烬。纵然侥幸不死,也会元气大损,难以生还。但纵然是死,至少也是在万里之外了。”
“真是难缠之人。”
“我竟不知,你就是朱雀,差点被这小子唬了。”
“玉皇观人手不多,有时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想不道差点被这人钻了空子。”
“哈哈!也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为何会对张九灵出手的。”
“既然朱焰已不见踪影,咱们就回万雷道吧。这次办事不利,纵然没有斥责,也是面上无光啊。”两人说完御风而走。现场只余一滩灰烬。
在晋州最南部有座枇椤城,因是枇椤木的产地而得名。
城内一间客栈之中,有五个人小心翼翼的聚首。五人装束相差不多,但各个狼狈异常,又愤恨之极。这五人,正是在万雷道被袭击之后,死里逃生的天师府弟子。
“赵师兄,此间你入门最早,就请你主持此会吧。”一名脸上有伤的弟子,向一位体型高大的壮汉说道。说话的叫栾一萍,那大汉叫赵一成。
“这次事情突发,咱们又成了群龙无首的局面,我便当仁不让,先说下自己的看法。你们若有主意,也请不要拘泥。”赵一成接过话口,继续道,“现在万雷道被破,我等亦失去府主消息,能做之事有限。一是设法联系府主,请他主持局面;二是要速速将消息传回天师府;三是要接应其余逃生之人;四是要查明此事是何人所为。不知众位师弟有何看法?”
几人经此一事,本就没有什么主意,见赵一成所陈四条,皆有道理,纷纷点头。唯独栾一萍摇了摇头道:
“我等已试图联系府主,但没有消息,恐怕再设法也是枉然。我逃命之前曾回看了一眼,除了萧师兄反身投向五雷阵,其余之人似乎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至于查明此事,咱们人手不足,恐怕无能为力。唯独回府报信,是当务之急,且行之不难。除此之外,此地即在晋州,不妨上七霞山一访。有十宗之谊在,想必会有所收获。”
“其他的还好,但真的不设法联系一下府主么?我却认为,这才是唯一要紧之事。”赵一成沉思一番后反问道。其余人也纷纷附应。这也难怪,张九灵就是天师府的顶梁柱,在几人看来,只要寻到张九灵,天就塌不下来。
“那便做这三件事。事不宜迟,咱们分派一下任务吧。”栾一萍见几人心意,心中也暗藏侥幸,便如此说道。
“五人三件,岂不有一人要落单了。”一位身形瘦小的弟子说道。此人叫刘一舟,以遁术闻名,在此代弟子中颇有名气。
“由我一人拜访七霞山,众位师兄师弟选其余两件即可。”栾一萍说话的同时看了一眼赵一成以及刘一舟。
“如此的话,我提议由赵师兄与刘师弟回宗门报信。刘师弟遁术闻名府内,赵师兄也是此间实力最高之人。我与张师弟一起留在此地,一边打听消息,一边设法联系府主。”说话者是曾一凡,他口中的张师弟唤作张一泽的是场上唯一未曾说话之人。
“好!那便如此吧。刘师弟,你的遁术较快,也不必等我。你我各择一条路径,分头回中都。”赵一成道。随即二人与众同门拱手道别,各自离开。
“曾师弟、张师弟你们在晋州,还要做好迎接府中援军的准备。我在七霞山得到消息之后,同样会视情况,或反转府内,或来相助你们。总之现在形势不好,保命为重。告辞。”栾一萍说到最后,同样拱手告别,转身而去了。
万雷道上,幕主几人再度聚首在黑峰之上,张九灵的尸体依然横在一旁。幕主听闻玄武的禀报,沉默半晌。几人面面相觑,同样不愿多言。
“哈哈哈哈!这小子果然有些手段。”幕主首先打破沉默,竟大笑道。
“还要继续追击此人么?”大长老问。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咱们的动静太大,恐怕已招来南疆势力的不满,不能继续留在此地了。”幕主回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麒麟问道。
“大长老,张九灵的死讯,由你来报。你觉得他的尸体该如何处理?”幕主略作思考后,向大长老问道。
“毁去吧。张九灵大战两场,尸体之上难免不留下什么线索。”大长老说道。
“好。”幕主一声好字,一挥衣袖,黑光闪过,九幽幡凭空而现。幕主拿过九幽幡一抖,幡上一道道阴气扫来,张九灵尸体被这阴气一吹,迅速枯萎,先是变成一具干尸,再随后皮肉消融,接着一身骨骼同样化作灰尘。
毁尸灭迹后,幕主深吸了一口气,道:“丹霞生已死,青龙自会设法,将天师府的目标吸引到南疆本地的势力上。三长老,你从今日起便只有朱雀一个身份。玄武,擒拿朱焰失败,如约当继续为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许你的好处自会给你。大长老,你要去天师府解释张九灵、三长老以及丹霞生之死,务必准备充分,不能『露』出半点马脚。下一次十宗之会上,地师府将丧失铸灵之权,天师府亦将失去从各州选拔弟子的权利,而玉皇观观主之职也将由你掌管。到时无外人掣肘,答应我的好处,你也要给我。”
幕主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又转身看向麒麟:“麒麟,你做的很好,你的东西立马给你。只是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请讲。”麒麟说道。
“依约你无需再出手,只可惜此役折了白虎,那么我希望你可以继续留在暗幕之中,顶替白虎的位置。到时可将许给白虎的好处给你,当然,你若看不上白虎的东西,也可以另提其他好处。”
“这倒好说。只是不知我要出手几次,毕竟出手越多,失手的可能『性』越大。”
“两次即可。”
“哈哈!幕主回答的这么快,想必是早就在算计我了。好,只要你上面说的事能够应验。我便再出手两次又如何。”
“好!既然如此,你们处理好不该留下的痕迹。朱雀,你随我回总部吧,后面的事情也不轻松的。”幕主言罢双手一背御气而走,周世安上前一步,冲大长老一拱手,带上朱雀面具,紧随而上。
就在两人远去之后,玄武望向大长老说道:“玉皇观铤而走险,为的就是拿回观主之位么?”
“玉皇观与九宗同立,如今要求自治有何不可?只是不知玄武兄铤而走险,为的又是什么?”大长老针锋相对的道。
“玄武出力极小,因而所求也不多。”玄武道。
“玉皇观的实力不俗,想摆脱约束自然无可厚非。只是丹霞宗所求又是何物,我可不相信幕主同样是用几件灵材,就能打动一宗之人,还灭了丹霞生的口。”麒麟出手杀掉丹霞生,这虽是几人合议的事,但他见青龙对丹霞生感情颇为真挚,自然有些额外的担心,所以想打探一些消息。
“丹霞宗所求我自然不能知道。咱们的联盟脆弱的不堪一击,却能运转六十年,并干成几件大事,不就是因为彼此互不了解么。”大长老解释道。
“十宗素有来往,依你看青龙,这是丹辉五老中的老几?”麒麟依然不死心,紧盯大长老的双眸问道。
“丹辉五老我都见过,其中没有姓廖的。可能是对方掩饰的好,也可能他跟本就不是五老之一。”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麒麟兄认为,各宗实力,就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十大宗门,底蕴深厚我自知道。只是这次唯一让我刮目相看的却是玉皇观了。为了诛一人,就肯毁掉传承近万年的灵宝。更有魄力,与我们几个不敢见人的家伙合作。”
“哈哈!你不必试探。若无守身之道,我也没有胆量抛头『露』面。”大长老说道此处,略一停顿,似是有了什么决定一般,“我知道二位心思,玄武兄一直不言不语,却也不愿离去,想必也是心有疑『惑』,不妨明言。”
“竟被大长老看出来了。我想知道的无非就是幕主身份而已。想必你必是见过他的真面目,否则绝不敢将玉皇观的命运,压在此人身上。”玄武大笑说道。
“我确实见过幕主一面。当初他戴着面具找上我时,被我一口回绝了。待他摘下面具后,我便不再迟疑。幕主真身我不能透『露』,只能说其所图非小,却值得信任。这也是我肯真面目示人,举全观之力,鼎力相助的原因。言尽于此,二位好自为之。只要防止龙家之事重演,总不会将祸患牵扯到自己身上。”大长老言毕一甩衣袖,中皇剑腾空而起,御剑直奔七霞山。他要先通报丹霞生的死讯,再去天师府,再回玉皇观。丹霞生之事虽早有约定,但为了瞒过天师府,还需做足戏份。
大长老离开之后,剩下的玄武麒麟二人,有说有笑的又交谈半响。幕主最近几次出手皆有收获,几人关系也从原本的互相猜疑,逐渐熟络起来。
与此同时,玄武追击朱焰处,那团熄灭的火堆上了无征兆的刮过一阵轻风。风过后,烟尘散尽,地面上『露』出一个焦糊的身体。
“唔……”这焦糊的身体,一开口先吐出一口浊烟。随后竟逐渐伸展开。
“痛死本老祖了!”似一声抱怨,又似一声得意,接着焦糊肉身渐放红光,站了起来。这人朝四方打量一番后,便在地上捡了一根枯枝,一瘸一拐的拄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