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插』曲,反而调节了会上的气氛。只是禹大川派出莫道远二人,引起了各人一些猜测。不过看禹大川的表情,想必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人发问。
散会后,禹大川撇下蔺无咎,先行回到地师府驻地。莫道远与元无忌,办好了差事,也早早回到芦篷。两人辗转踱步,一刻也停不下来。
“有准确消息了么?五岳谷传来什么消息没有。”禹大川走进芦篷,连头也没抬便开口问道,言语中尽显焦急之『色』。五岳谷是地师府的坊市。
“五岳谷没有消息,但传言已经核实。我已通知咱们其余各地的产业,尽量收集这些灵石。”莫道远答。
“让许道灵查一查这个印号的灵石是何时、何人铸造的。又是何时发出,发给哪一宗了。”禹大川沉思片刻,“另外通知各地的坊市,只要收集够一百零一枚,便不要再收集了。同时派人查清楚,这批灵石是何人使用的,要生成画像。”
禹大川连下几道命令,尤自觉得不够,却听见芦篷外有人叫嚷。他正心烦,想要呵斥,奈何声音越来越大,只好出来看看。
“禹大川!你怎么不好好管教弟子,竟然打伤我的门下。”来人竟是封不寒。
封不寒身边站着一个弟子,一副鼻青脸肿受伤不浅的样子。在其身后还有几名弟子跟随,再后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散修围了过来。
“封掌教,你这弟子怎么了,谁打的?”禹大川疑问道。
“我打的!”禹大川话音才落,他身后的燕无欢向前一步,主动承认道。
“你打他干嘛?”
“他撞我一下,还瞪我。”燕无欢一本正经的说道。
“胡闹!”禹大川指着燕无欢,看着莫道远,“拉下去,打六十金杖。”
弟子得令上前带走燕无欢,燕无欢却哈哈大笑:“凌天阁的弟子还没长大,打输了就找家长。”
那些看热闹的人,哄然大笑起来。那凌天阁的弟子,原本就鼻青脸肿,此刻更加羞惭难看。封不寒面『色』同样不好,剑眉一竖,一个肃杀气氛『荡』开,众人纷纷闭口。
“八十。”禹大川重新命令道。随即,后面传来鞭打哀嚎之声。燕无欢不但不忍着,反而声嘶力竭的喊叫。哀嚎声中,尽是嘲讽之意。
“封掌教你还不走,怕我打少了吗?”禹大川言语不善的问。
“哼!我们走。”封不寒一挥衣袖,转身离开。那名受伤的弟子,也被搀扶了下去。
此事要自散会之前说起。蔺无咎听闻有些坊市中,出现了同一个印记的高阶灵石数目过百的情况,自知非同小可,便直接上了通天阁。禹大川了解情况后派人堵住了通天阁的大门。这是因为今日是宗会第七日,只要拖到散会,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不必在宗会上讨论,便容易处理。
这个消息同样被凌天剑阁的弟子知道了,不过他为防万无一失,查证了一番。等证实了此事之后,才想到这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便要像蔺无咎那般闯会。正好迎面遇见了奉命守门的燕无欢。
燕无欢心知其意,也不阻拦,只在其入门时,擦了对方一下。对方回头怒视,他回了一句“你看谁呢?”话音未落就打了三拳两掌。这三拳两掌虽不含杀意,但也饱含真气,直接将对方打了个鼻青脸肿,还断了三根肋骨。燕无欢打人之后,其余有心闯会的,便息了心思。而他在散会之后,便回芦篷等着对方找上门来。
封不寒散会之后得知此事,一心要个交代,实际是想追究禹大川派弟子守门封锁消息之事。哪想禹大川雷厉风行直接打了燕无欢,他那一腔话没说出口,反被燕无欢嘲笑弟子无能,自己无度。虽是有理有据,却自弄的恼羞成怒。他不想继续站在那招人非议,便想等日后的十宗之会上,再追究此事。
屠『迷』山谷内的修士越来越多,五十四座芦篷已满,不少修士开始自己搭建驻地。山谷外,还有不少修士摆起一个个小摊子,在贩卖自己的灵材。一切消息,在这样的地方都传的极快,地师府与凌天阁的弟子打架斗殴固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但却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淹没了。
明日开始便是交流会,交流会向来有两个内容,一是各宗高手交流武艺,再者便是灵材交易。比武切磋固然热闹,灵材交易却才是重头戏。到时有的以物易物,更多的却是以物易灵石。现听闻有的坊市出现了假灵石,自然都心有疑虑。倘若假灵石也流转到此地,这损失不知该算谁的。
既有疑虑,便有讨论,既有讨论,便生了流言。再一经有心人煽风点火,便统一了共识:
有人说假灵石就是地师府自己铸的,为了骗走大家的灵材。还有人说地师府不知从多少年前开始,便不按照既定数量铸灵了,每次铸灵时都会多铸一倍,到时候以假『乱』真,骗走中原修真界的资源。
于是言论变成舆论,舆论又引领着盲目的众人。一时间,做生意的,生意不做了。看热闹的,热闹也不看了。大家都争做伸张正义中的一员,向疏漏的一方,讨一个说法。
宗会散会是黄昏,燕无欢受刑是日落,现又过了一个时辰,各个芦篷内都点起了青灯。青灯透过重重帘幕,为夜『色』增添了几分光亮。唯独地师府的莲蓬里,透不出一点灯光。并非地师府的灯不亮,而是人群,遮的灯光也透不出了。
芦篷内,禹大川正在打坐。蔺无咎,鹤无双陪侍。莫道远,元无忌不见踪影。
“你们看这外面的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的与菜市场上看杀头的凡人有何区别?”禹大川运功完毕,睁眼先是问道。
两人相视一眼,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各自佩服禹大川的定力。现在外面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好几千人,早将地师府的芦篷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们禀报了数次,禹大川照例行功。
“你们记着,随着见识的增长,人的眼界能够开阔,能力可以提高,但本『性』不会变。这些人,把神通修到天上去,也逃不脱贪嗔痴慢疑。你看他人多势众十分可怕,实则越是人多,越是容易丢失自我。方才我嫌他人少了不足为用,现在你们跟我出去,看我翻掌之间叫他们为咱们所用。”禹大川说话间已经站起,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将手向前一挥。
蔺无咎鹤无双看其风度,俨然未将这悠悠众口放在眼里,空气里的肃穆气氛,都随那一挥,而散了。禹大川在前,三人走了出去。
“我知诸位来意,奈何消息未证,无从解释。诸位有何疑问,尽可直言。”禹大川面对悠悠众人,坦然说道。
人群中,一名风度极佳的公子,早有准备:
“禹府主,你之大名中原皆知。区区在下却只是无名散修,按说不敢质询与你。只是今日大义所『逼』,甘愿冒着被地师府记恨的危险,要为通道门,讨个公道!”
围观的群雄们,叫嚷起来!那人挥挥手,众人静。禹大川连说三声不敢,那人继续:
“我等平时受十宗庇护,但也甘为十宗当牛做马,提供不少方便。我等冒奇险,入绝地,杀妖兽,寻灵材,便只为了灵石。如今听闻坊间有假灵石流传,将中原坊市的灵材扫『荡』一空。我且问,若是灵石可以有假,我等拼命岂不全没了意义。明日交流会就开始,我等怎敢再做生意?”
群雄纷纷叫好,都要地师府给个交代。有的人干脆说自己也被骗走了灵材,让地师府来赔,更有说是地师府自己出了假灵石,骗走灵材,要进去搜查。
“咳!”禹大川轻咳,众人静。
“这位小友说的在理。不过此事尚在调查,还未证实。我暂以此事为真,做几点声明:
“第一,受损失的一方,事后必有补偿。
第二,灵石皆有灵印,造假的灵石都是同一个印记,只要各位做交易的时候注意下,便不会收到假灵石。
第三,交流会后,十宗还有会议,到时必会讨论如何处理此事,好给诸位一个交代。地师府绝不逃避责任。
第四,地师府职责所在,出了假灵石,我府实为第一受害者。但有人在中原大肆使用假灵石,亦是在伤害诸位的利益,我等应该同仇敌忾。
第五,有实力仿制灵石的也就那么几家,采购如此多的灵材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用掉的,只要及时破案,便可挽回损失。诸位都是神通广大之人,若谁有线索,能够助我府查破此案的,这些灵材寻出后由地师府出资购下,按功劳大小分给破案有功之人。
最后,待查清真像,地师府自会出兵剿灭此贼,到时诸位尽可前来相助。等剿灭贼子,其家私地师府分文不取,任由前来助拳的好汉们平分。”
禹大川说话时平心静气,却鼓足了真气,场上人数虽多,却个个听的清晰。
他说第一条时,众人已经安静下来。说第二条时,众人便放下心来。说第三条时,众人都觉得得到了想要的说法。说第四条时,众人竟真的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待禹大川说到第五条,各自都有所期待,待最后一条也说完,不少人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相助地师府破获此案,并打破造假者的老巢,抢夺了无数灵材宝物的样子。
暗处,封不寒将此景看在眼里,一声冷哼拂袖而走。他是来看热闹的,而禹大川三言两语,将众怒按下不说,反鼓动得这些人要帮地师府破案子。心中郁闷可想而知了。
“禹府主,我等一时激动,差点误伤好人。只是不知道,若是有了线索,该如何举报?”人群沉静片刻后,终于又出来一人。这人面目黝黑,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是禹大川事先安排好的。
“地师府在各州都有联络处,只是为安全起见不曾明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再有所顾忌,会将联络地点告知大家。”
“我等要是有了线索,却无力查证,又该如何?”
“我府现有金霹令,能辅助调查此事。只要诸位提供的情报准确,没有查不出来的。”
“若是有人提供了相同的情报呢?”
“按消息先后,清晰程度,酌情分配好处给大家。”
……